第118章 陳未督:我的目標是地仙境
上郡郡府。
從府門向里走,漢白玉鋪就的甬道長達三里之遙。
一張「施雨劍符」落下,三里內周圍撐開禁法護罩。
一時間符劍落處開出個寬大深坑,周圍花草果木、假山流水、涼亭柳樹全被毀了。
好的一點是,護罩外卻沒有受到波及。
當然就算這樣,刺殺郡主又毀壞郡府的罪過,也足以讓兩們刺客死一百次了,甚至事後追究起來,今日當值的府衛也要以失職之罪論處。
可作為郡主的許越,突然轉身就走了。
就像之前的刺殺只是過家家、玩遊戲一樣……問了幾句話,確定了彼此身份、勝敗的關係,這事情便算是完了。
以至於,堂堂屋山首席弟子秦蕭都有些發懵了。
「蕭師兄快走。」
董卿雪推著秦蕭走了。
都沒敢看王碧痕第二眼。
秦蕭困惑,慍怒道:「這就不管了?
「這是什麼道理?
「這不是兒戲嘛?」
董卿雪很是無辜,「要不師兄你去問一下許越,本師姐……也有一丟丟好奇心。」
「不問。」秦蕭轉身走了,「許郡主道理我想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只要聽命做事就好了。」
董卿雪張嘴想要挽留,只可惜沒有說出挽留的話。
看著秦蕭的背影,無奈搖頭:「爹爹說得果然不錯。一個人一旦掉進名利場中,那所有頭銜都將是壓在肩上的承重包袱。
瞥了眼呆若木雞的楊卧星。
轉而看著許越與諸位「家主」走向遠處。
嘖嘖道:「還是許越這個人好,從來不講什麼面子頭銜,永遠目標明確,絕對不在無聊的人身上一點浪費時間。
「如今這不死軍的活死人都出現了,看起來又與玉網有關,許越又如此著急,難道上郡還要面臨大劫難?
「——玉網那些喪心病狂的傢伙,不會是想要用『不死軍』毀了上郡吧?
「還有,若是玉網用『不死軍』圍攻屋山的話!」
一念至此,董卿雪一張小臉都白了。
更多的則是興奮,「看來建功的機會又要來了。」
向遠處的許越喊,「——許越,這事情就交給你了,本師姐去修鍊了。」
許越回頭,搖手道:「好,董師姐你忙你的。不要管他們了。」
說著,許越已經領著一群人已經出了禁法護罩。
就像從雜亂的站場踏入仙境,世界一下子變得清明。
快步等上台階。
微風攜香襲面,遠處仙花瑤草鬥豔,樓閣亭台鱗次櫛比,真箇是仙家福地。
蕭家家主介紹道:「郡府依循祖制,左邊是社稷宗廟,右邊是郡丞府衙、郡尉府衙,再往上的則是第三階則是郡主府,之後則是諸位大人的寢閣,與休閒遊玩的台閣。」
許越微笑應喝,那笑容真是一副真誠到讓人挑不出半點毛病,友善不逢迎,謙合不失身份,禮讓不做作。
就好像之前的粗言穢語只是假象,眼前這般溫雅得體的待人接物,才是真的許越。
「咳!」
蕭大人的咳嗽聲遠遠的傳來。
快步走近,「郡主大人,可是把事情已經談妥了。」
「還沒談。」
許越看著儒生說,「剛才出了點意外,正想找個地方坐下休息,順便喝幾杯,再做商量。」
「不用麻煩了。」
蕭大人說。
向下看了眼遠處的大坑,「要談什麼,就在這裡說。
「也免得好好的一座樓閣再被毀了。」
許越眼中炫白光芒微閃。
要不是儒生這傢伙神魂與肉身都沒問題,許越都以為這傢伙也被「不死人」奪舍了。
「不要總端著架子。
「累不累。」
許越抱怨了聲。
打了下儒生的衣袖,就在台階上隨意坐下。
蕭大人站在許越身邊,背後踢了許越一腳,遞給許越一本書。
許越沒辦法,只得做盤膝坐好。
看了眼書本封面,《上郡地理志》。
說道:「之前那麼多人,如今還願意留下來的人,那肯定是願意相信邦丘了。
「——大家都坐。」
眾位家主多是面有不悅色,卻也沒說什麼,在旁邊台基上坐下。
許越手指摩挲著書本的牛皮封面,說道:「既然大家都願意相信邦丘,那場面上的客氣話就不說了。
「各位要求什麼,想要做什麼,都可以實現。這是為了上郡的安定,也是對大家的尊重。」
這話一出。
蕭大人皺眉,卻無言語。
眾位家主皆是抱拳感謝,卻也沒有多說什麼。
因為後面的「但是」才是重點。
許越說,「想必大家都知道現在的情況。
「未來我們要面對玉網與更多亂七八糟的人。」
「為了抵禦外敵,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建立強大的軍隊,培養足夠多的高手。
「往後,我們所們所做的所有事情都要首先考慮這個問題。
「所以,大家都想想自已需要什麼,想自已要做什麼吧。」
許越看了眼儒生,「發放紙筆。」
蕭大人目光微閃,立刻拿出一刀宣紙,一一發放下去。
許越繼續說,「我邦丘是山野獵頭出生,蕭大人是讀書人,各位前輩也都各有所長。
「邦丘從來不覺得一群獵頭能做什麼,也認為一群讀書人能做什麼。
「這諸天那麼大,三教九流那麼多人,我相信大家只要想做自已喜歡的事情,就一定能有所成。
「不過,我們首要的目標是讓大家都活下去,如今我們就要按照讓大家活下去這個目標去做事情。
「所以諸位前輩好好想想自已能為這個『目標』做什麼。
「至於那些不願意為個這目標努力的人……畢竟不是誰都願意麵對戰爭與死亡,邦丘也可以理解。
「只是如今這個關鍵時候,好鋼必須用在刀刃上……蕭大人稍後分配之時,若有虧待之處,還請大家多多見諒。
「實在不行的,可以過來找我……尤其是那些覺得自已可以比別人做的更好的人,真的可以過來找我。
「最後,提醒大家一句。
「不管是兩三個人的戰鬥,還是兩三萬人的戰爭,其結果都是力強志堅者勝。
「過去這些年,我許邦丘每天都在經歷生死,所以可能更加能體會到其中的道理。
「所以,做事前,不要想著自已想做什麼,要多想想自已能做好什麼。
「不要盲目,更不要想矇混度日……但差池,那些本來就不可避免的錯誤,咱們可以一起努力解決問題,至於那是心懷鬼胎、存心搗亂的人,請你醒醒吧,不要做夢,我許邦丘真的會殺人。
「現在說清楚,往後絕不多廢話一句。
「邦丘就說這些。諸位前輩誰有話說,邦丘洗耳恭聽?」
呂家主激動道:「只要能做好,就可以做。」
許越眯眼,笑著點頭:「殿下給我許越機會,所以我坐在了這裡。」
蕭大人介紹說,「這位是呂望呂家主。」
許越點頭,「呂家主以為,許越會看重什麼官階、豪族,而不給兄弟們機會?」
呂家主微笑點頭,「群主仁義豪俠之名,上郡婦孺皆知,呂望豈有不信之理。」
許越微笑,「雖說是有能力者居之,不過若只是勢單力薄的有能力者,那就要另說了。
「邦丘從小孤苦無依,所以素來推崇鄰里和睦……也漸漸明白,想做成一件事情,首要是內部目標統一,要力往一處使,最好是大家一起賺錢大家一起成事。
「所以,這個『只要能做好』是需要加個時間限制的,你是能做好,首先你得讓別人願意承認你能做好,讓別人願意幫助你一起做好。
「呂家主,諸位前輩都是明白人了,邦丘這裡新官上任,忍不住多話幾句,冒犯之處,還請諸位前輩見諒。」
蕭家主微笑抱拳,要說什麼。
蕭大人搶著說道:「郡主大人是真人真性情,事事以誠心待人,這是天大的好事,也是兄弟們願意追隨的原因。
「可我們並不是好人,也並不提倡身邊的兄弟一定要做什麼處處講道德時時講仁義的好人。
「如郡主大人所言,做不好是要有人受罰的,是要有一群人去死的……希望諸位前輩不要以為這是句玩笑話。」
蕭家主不由面色難堪……作為老爹,被兒子這麼擠兌,也只是輕咳了幾聲,終究是沒敢說什麼。
旁邊諸位家主皆有幸災樂禍之意……這蕭家老大,可是為了鞏固家主之位,還老-子與兒子都不要的狠人,蕭近這般說明顯是拐彎抹角的罵人呢。
「想必這位就是蕭伯伯吧。」許越微笑詢問。
蕭家主這才露出笑容,「見過郡主大人。」
「噯,不用這麼客氣。」
許越忙還禮。
唏噓道:「蕭伯伯你也不要和儒生一般見識。
「儒生過去那些年是苦悶了些,除了苦讀書,唯一的嗜好就是娶小妾生孩子。」
「你住嘴!」蕭大人幾乎喊了起來。
許越無奈,「伯伯你看看,這傢伙不僅脾氣不好,還有些小小的變態,對我這個兄弟那是從來沒有好臉色。」
蕭大人深吸氣,難掩疲憊道:「邦丘,不要說了。」
許越略顯差異的看了眼儒生。
真生氣了?
立刻閉嘴,忙起身坐遠了些,什麼都不敢說了。
蕭大人看著蕭家主。
本想轉身離開,可看到父親鬢角的霜絲,便猶豫了。
沉吟了一下,叫道:「爹。」
蕭家主不為所動,「有話直說,蕭大人。」
蕭近面有痛苦,點頭道:「爹,當年離家時,我想總一天我蕭近要堂堂正正的回到上郡。
「我要向您證明,我和爺爺都是對的,我和爺爺都比您強。
「可進城看了卷宗之後,我改變這個想法。
「我知道,你這些年在姚郡主與高司長手下守著蕭家,很不容易。
「如今姚家、高家、王家那些人都逃了,你覺得蕭家的機會來了。
「但我要告訴你,你錯了,你以為姚郡主與高司長逃了蕭家就能翻身了。
「其他就不說了,只說戰事。
「如今局勢不明,一旦上郡被破,我蕭家必然滅族。
「——您之前既然沒有逃,現在想逃也晚了。
「我們未來要面對的是天界與諸天的玉網大軍,面對的是與趙何與HD與陳少羽與諸天的博弈。
「這是強者的舞台,這裡沒有弱者的位置,這裡不允許犯錯……錯一次就是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條不歸路啊,爹。
「您既然已經踏了上來,就好好想想自己的下場。
「聖人說,生於憂患,死於安樂。
「未來的情況只會比過去更困難十倍百倍,也許下一刻就橫死了,你不要像個傻子一樣的盲目樂觀行不行!
「爹你好好想想許越剛才的話,就做一件自已能做好的事情,多送幾個蕭家後輩去戰鬥……若是自已無法建功,誰也幫不了咱們蕭家。」
放下一番長篇大論,蕭大人轉身走了。
台階上,許越面無表情,諸位家主無聲的對視,然後默然的看向手中的宣紙。
已經在宣紙上寫下不少「野心」的家主,也多數偷偷揉碎宣紙,收了起來。
蕭家主皺眉沉思了下,抱拳道:「許郡主,不知小兒蕭近這番話中有幾分是真?」
刑家主忙問,「聽說,許郡主與那陳少羽鬥了個旗鼓相當,此事可是真的?」
呂家主問,「不知許郡主何日整兵出征之日是哪一天?」
許越視線掃過所有家主。
數了下,一共十六位。
點頭笑道:「諸位前輩,蕭大人所言句句屬實。
「這上郡城確不安全。
「之前打了趙何的人,如今趙何掌兵十萬,對我也不是太友好。
「趙王陛下的『禁源和氏璧』被我搶了,所以與趙王陛下也不是太好。
「還有玉網……如今逃到了這郡城,要是那些人與玉網摔大軍圍城,我們其實沒有多少反抗能力。所以我們隨時都要準備戰鬥,甚至隨時都要面對塬在逃亡的事情。」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面色都變了。
「許郡主,突然記起來家中還有大事要處理,這就先走了。」
不少家主急忙告辭。
轉身離開了。
許越微笑抱拳,「不送。」
數了下,一共走了八個,剩下了八個。
許越繼續說,「其實,邦丘之前還得罪了屋山的章殿主、司馬殿主、趙閣主……聽說趙閣主還對儒生動手了,我想下次見面我一定會還他一劍。」
「告辭。」
又有三人站了起來。
轉身離開了。
「不送。」
許越抱拳。
繼續道:「對了,之前還殺了王隆與王奔一個天仙護衛,算是結下了私仇。」
說著,掃了眼剩下的五個人,「哦,之前夢虞把陳少羽的幾個校尉與一個將軍給砍死了,雖說沒膽子殺陳庄,不過咱們與陳氏的關係也不好。」
又有一位家主站了起來……轉而又坐下,只是面色儼然已經難看到極致。
「這位前輩是?」許越笑著問。
林家家主抱拳道:「在下林浩然,雖只是屋山分出來的旁支末流,不過聽說你與琅天先祖關係莫逆,怎麼也不該在這個時候背你而去。」
許越點頭,「倒是個講情義的。
「只可惜,咱們這裡不是講義氣的地方。
「林爺爺可能已經死了,被饕餮之心吞的,我這等人只為自已活命,還沒勇氣給林爺爺報仇呢,所以你若是只是為了情義才留下,還是儘早走吧。」
林家主滿臉悲痛,繼而慘笑一聲,「你現在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過去做了什麼。
「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已是為什麼,不過不管為了什麼,我林浩然總要找個機會讓這諸天知道我林浩然。」
「好,好個林浩然。」
許越哈哈大笑。
林浩然倒是有些尷尬。
蕭家主、呂家主與其餘兩位家主都面色難看。
許越笑著笑著就心疼起來,「儒生真是亂說話。
「瞧瞧這才幾句話,就把十一個前輩給嚇跑了。
「心疼啊!」
呂家主氣笑道:「要不是所有人都說呂思是你許越的人,我呂勉肯定也走了。」
許越賤笑起來,「見過呂勉前輩,看來呂思前輩真的是我的福星啊!」
呂家主毫無誠意的抱拳回禮,「咱們留下的那不是沒有選擇,就是就是沒有選擇的。
「還請許城主說句實在話,說句實話吧。」
許越擺手,「噯,呂勉前輩小看我許邦丘了。
「在這種事觀存亡的大事上,縱使是面對離開的前輩,邦丘也只敢實話實說,那敢有半句虛言。」
呂家主搖頭,「就當是真的吧,許城主還沒說與陳少羽戰鬥結果。」
許越面有不悅,唏噓道:「呂家主剛才說邦丘與陳少羽斗個旗鼓相當,這純屬是謠傳。
「邦丘被陳少羽打了一頓倒是真的。
「羽將軍那真的舉世無雙……打不過,邦丘真的打不過。」
一時間,五人皆是瞠目。
蕭家主忍不住問道:「這麼說,那段水月畫面是真的,邦丘你真的去攔截了陳少羽?」
許越慚愧道:「剛才不是說了嘛。
「夢虞衝動之下殺了陳少羽的校尉與將軍,既然都撕破臉皮了,邦丘怎麼也要去攔上一攔,不然就陳少羽的凶名,一旦讓他進入杏川,我杏川的鄉親,豈不是都完了。」
一時間,五個家主皆是點頭,目光一點點亮了起來,看向許越的目光也一點點的變了。
呂家主笑了,「這個我信了。你許邦丘為了一個兄弟,就敢殺地巡司的人,為了杏川人去打陳少羽,就真的不是什麼難以理解的事情。」
「哈哈。」
許越仰天大笑,「呂勉前輩果然是快人快語,這可比呂思前輩那悶葫蘆好多了。」
呂家主也哈哈大笑,「邦丘你是真的了解呂思啊!」
「那行了。
「你們先寫著,晚上一起在葯香樓喝酒,我請客。」
許越笑著說了句。
便轉身離開了。
呂家主笑容微微僵硬。
轉而又自我解嘲的笑了下,「真是好個許邦丘!」
陳未督抱拳說道:「呂前輩,蕭前輩,未督先在這裡恭喜兩位前輩了。」
楊家主也抱拳道:「恭喜兩位兄長了。」
刑家主看著許越遠去的背影,咂摸了下許越剛才的話,讚歎道:「此子倒是真有不凡之處。」
呂家主輕咳一聲,「這許邦丘與我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對不對?
「我的感覺沒出錯對吧?」
此言一出,就連蕭家主也笑了。
刑家主笑著說,「相比許越對蕭近的態度,呂勉兄你顯然是自作多情了。」
呂家主搖頭,「唉,昨天屋山那邊傳來消息說,我二弟呂思在屋山的地牢中都突破到半步元嬰境了……看來我是沒有二弟的潑天機緣了。」
刑家主微微眯眼,笑道:「事在人為,要說這許邦丘絕對不是個小氣的,咱們往後肯定會有機會的。」
陳未督露出崇敬的笑容,「我陳未督的目標就是地仙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