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霧鬼「吞晤」

身體沉重感壘增，五感也在閉合。

有東西順口滑入咽喉，體積不大但恰好堵塞咽喉。

無法呼吸，無力反抗，此刻沈延蕭就是一個溺亡者，瀕臨死亡卻也有無限生機。

死亡的恐懼令他下意識乾咽，雖能稍稍緩解，卻無濟於事，就在快要昏厥時那堵塞物卻化開。

頓時一陣舒暢從咽喉處盪開。

窒息的感覺令他暫時忽視了周圍的變化，當再次睜眼。

鬼魅，無數龐大魔影拂空而過，遮天蔽日。

這並非泥沼，儼然是一個匯聚了眾多亡魂的亡冢。

人還在下墜，誰知靈冢的背面竟還存在有這麼一片小天地。確實有些出乎意料。

一陣恍惚，周遭也在瞬間變幻成另一副樣子。

青石磚鋪就的地面以某一點為中心呈蛛裂之勢，本應在此的無盡通天立柱，此刻已盡數化為齏粉。

近處，屍骸血溪映照出天上魔雲妖影。

身處血澤，一人，僅一人便斬殺了無數大妖，餘威威震久久。

但他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身上沒有了活人的氣息，只剩下身體最原始的本能。

嗜血，將一切可用之物吞噬，而後再次揮劍。

一次，兩次，三次……直至身體機能徹底崩壞。

……

至精之血凝成的丹粒，一入口便化為氣韻隨空氣灌入肺腑，經血液循環至身體各處。

同時，道道氣韻以雲枝為中心蕩漾開，並形成一道天穹將此地罩住。

霧鬼見此幡然醒悟。

「血髓！」

「住手！」

鬼霧散去，那鬼影此刻終算是現出它的本體。

吞晤，皮糙肉厚，體型可堪比一顆天外隕星，一張大口更是可吞噬萬物，甚至傳聞曾經吞噬過一位暗帝，雖然只是一個分身。

今日看它肚上那疤痕，看來傳聞也並非空穴來風。

雲枝前後剎那間各浮現一影。

影迎而上，一道纖細銀亮，一道陰柔晦暗。

纏鬥許久終是不敵，兩影先後散去。

可未等吞晤放鬆，一束目光直直向它射來。

動不了，像被石化，但是五感還在。

……

又是一陣恍惚，晃了晃腦袋，灰暗的天空懸有一輪黑色曜日。

一切還和之前一樣，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可這具身體卻沒有一絲氣力，向後躺下。

與她一同躺在草地上，時間久了總是被這麼一雙銀眸盯著心裡是直發毛。

「神女殿下本不用捲入的……」

沈延簫還想繼續再說奈何那雙銀眸的主人絲毫不給他機會。

「你當真以為我不知你心中所想？」

雲枝語氣平淡，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沈延簫覺得她的語氣好像有點，怎麼說呢，要說的話就是有些略帶溫柔。

「她並非被獻祭，而是……」

雲枝頓了頓，轉頭看向他，當看到他眼裡閃過的光澤還是決定不賣關子了。

「它名為離殤，是沉睡在圖中的十方冥器之一。」

「而這殘圖選擇了那女孩，自會保護好她。」

「不過，若無外界助力，她也怕是難以離開那劍中世界。」

「不急，我知道你的困惑。」

「離殤為何囚禁她？」

「我所知道的是，離殤曾經的主人為了活命而將它拋棄，至於剩下的你應該也能猜到了。」

「他是誰？那是下一個問題，不過這個問題需要一點點小報酬，和之前那個問題以及答案一起。」

「姜楓是你，沈延簫也是你，至於他……」

「斂銳，這是他的名字，而他與我的關係就像你與那個小女孩一樣。」

「至於報酬……」

「別動，血髓在你體內完全煉化需要有人為你引導，這血髓本就是你的，不用為此擔心我會因此索取什麼，雖然它此前已被消耗了大部，但以你現如今的實力，爆體而亡都算是較為體面的死法了。至於以何種方式引導，當然，現在的你沒有選擇，不管你是否願意。」

「甚至這件事都由不得我做主。」

「遠古的血脈往往強大，但又愚蠢。一生中幾乎全部時間除了維持生命之外便是繁衍，好在悠久的壽命賜予他們部分有限的智慧。」

說著話時轉而將一枚丹藥塞進姜楓嘴裡，與此同時她自己也吞下一顆。

「這是子母陰陽丹的子丹，你先吃下，以免發生意料之外的事。」

「放心，以我境界，契約的束縛作用已沒有你想象當中的牢固，即使它是以星辰樹為媒介。」

「我留下只是我想留下，我若不想，那今天也就不會出現在這裡了。」

「放鬆，閉上眼，不要多想，接下來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許說出去，不然我不介意再等個幾十年。」

這警告的話語卻說的柔柔弱弱，也不知是氣氛烘托至此還是……，甚至在說這句話時她已滿臉羞紅。

意識到事情可能脫離掌控，銀色眸子的光澤漸漸暗淡。

霧氣湧現，兩道霧影接連出現，其中一道學著雲影平時的樣子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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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尋常我就是耍耍嘴皮子，你怎麼能當真呢？」

雲霧起，兩道身影飛快的逃離此地。

接下來，姜楓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她真的，往日聖潔高不可攀的仙子竟也會有這麼不為人知的一面。

難怪史書中總會有些亂國妖姬，起初姜楓是不怎麼信的，以為那是作者自身或是時代本身的偏見，女人的魅力怎能與男人對權利的渴望相爭，然現在切身感受，也確實不得不讓姜楓重新思考自己的判斷是不是過於專斷。

然不久，理智被慾望吞噬，感官的刺激實在是過於強大，也不知這是否本就是屬於繁衍的一部分。

……

天地白晝，一道道霧牆以天地為限向八方飄去，雨水降下，沖刷此地所有一切殘餘氣息，但此番天地之間，終是有人覺察到了異常。

天兀然暗淡，天空之上，三輪曜日依次出現，威懾正進入此番天地的不速之客們。

「滾。」

簡短有力的一聲讓部分投機者知難而退，至於那些正散發出恐怖氣息的身影。

「吞晤已死，你們若要歸順，我倒可為你們提供庇佑，若不從。」

語斷，數位心懷不軌的王與侯瞬間殞命，沒人察覺到對方的手法。

「我絲毫不介意再讓此地陷入混沌。」

天地再次失色，如一張畫卷慢慢鋪開，所到之處，水墨渲染。

新皇已然歸來，與此同時，一道道印記出現在那些鬼魅的影子之上，他們不反抗，也不敢反抗。

……

眾人之前，通往那聲音來處的方向上，一道獸影漸漸消散。

……

域外，兩道身影已在這觀察許久，似有備而來，自那道連接陰陽大門開啟那刻她們便已在此。

豈料到只是一個影子，影域之下一方天地。

「母親。」

女子望向那道幽魂。

……

青色髮絲飄揚飛舞，手執一方天地畫卷。

有身影在靠近，一步，兩步……

看了眼躺在地上的男子隨後望向她。

「神女姐姐。」

「獸皇彷徨，你這小丫頭身上的秘密倒也是很多。」

「雖為獸皇，但終究是死物，怎能與姐姐這樣的祖神血脈相比。」

「天神、暗帝，古神、暗皇，正神、暗王……即使貴為暗帝，至高也不過天神境界。」

「可天神，又怎能比得上祖神的傳承呢？」

「姐姐明明超脫凡塵，為何要……」

「你不也看到了，他身上的秘密。」

「若你心懷不軌……」

「可姐姐你，此刻不也是在強撐著？」雪蕭往了一眼天外那道孤影繼續道，「若我們想，正在急於吞噬煉化吞晤並將殘餘力量四散震懾的姐姐你，現如今怕也是難以全身而退。」

「至於為何要此刻，只是想確保我們遇到的是本屬於姐姐你，我們想見到的那部分。」

「哼，挺聰明的。那，條件呢？」

「很簡單，一個承諾。」

「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