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回家
回到家后,賀溫第一時間就在尋找周仲宣的身影,他問道:「遠兒了?」
因為周仲宣是賀遠的先生,所以問兒子的目的,也是在尋找周仲宣的下落。
趙方道:「周仲宣安排好家裡的一切之後,就和小公子去了書房,到現在還沒出來。」
這句話就有點挑撥了,什麼叫安排好家裡的一切?
賀家什麼時候輪得到周仲宣來安排?賀溫聽了此話,火冒三丈,本就厭惡此人的情緒越加放大,怒道:「讓周仲宣來見我。」
「是!」
趙方眼中笑意閃過,『讓你與我為難,哼哼,今後的賀家,可就我一人說了算了!』
他帶著人來到書房,卻沒得意忘形,而是恭敬敲門道:「小公子,老爺尋周先生過去問話,我等可否進來?」
「進來吧!」
趙方入內時,賀遠一臉難過的坐在書桌前,上面有鎮紙壓著書信。但趙方看都沒看,而是四下尋找道:「周仲宣了?」
「先生走了!」
「走了?」
回來複命的趙方如實回答,賀溫道:「什麼意思?」
賀遠跟來,捧著剛才桌上的信紙道:「先生的話都寫在上面了,先生說,父親一看就明白怎麼回事。」
賀溫接過書信,前言大致就是對於營救安排的告罪,什麼不該逾越職責,望賀溫不要怪罪其他人。
這個賀溫回來時還真想著拉一兩個立立威嚴,沒想到被猜中了。
而後面的言語,更是將賀溫猜了個通透。周仲宣知道他回來自己就沒活路了,所以在安排好一切之後,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末尾,更是讓賀溫放棄廣陵,收縮家族勢力。
因為南北兩朝在近時必有一戰,司馬維此次來此,應該就是為東景探路的,廣陵地處前線,恐遭波及。
就算是走了,周仲宣也為賀氏想好了自保之路,但趙方卻道:「一派胡言!
家主,這周仲宣志大才疏,怎可聽其胡言亂語。
東景北伐?
東景北伐必然渡江,但他們如何渡江?
他們需要船隻才行,而我大衛的龍馬軍可不止五千。只要龍馬軍立與江面,他們怎麼過江?
這就如同騎兵與步卒,任人宰割而已。」
趙方也不算是為反對周仲宣而反對,他說出了大景的弊端。龍馬太少了,沒辦法組成建制,為他們打個前進基地。
賀溫點頭道:「趙先生說的不錯,這周仲宣也太過想當然了。
我何時要怪罪別人了?我又何時要殺他周仲宣了?
不過是無端臆想,卻將我想的如此之壞,這可要不得啊!
你們看看趙先生,虛懷若谷,寵辱不驚,這才是幕僚之姿。你們給我聽著,今後如若見到周仲宣,格殺勿論,也要讓他明白,這就是污衊賀氏族長的代價。」
賀遠聽了,先生說的果然沒錯。
周仲宣臨行前可不止留了一封信,還有一封是給賀遠的,讓他閱后即焚。
裡面說的,就是趙方的態度,以及讓他小心此人。因為這趙方,有可能與赤馬將軍有聯繫,出的那個擒拿司馬維的計策,就沒一點為賀家考慮的意思。
現在又看到父親為了掩飾自己的醜態,而跟著趙方抹黑先生的樣子,賀遠更加深信不疑,看趙方的眼神也有了寒光閃過。
但無法,他年級小,在家族做不了主。
賀溫道:「遠兒現在還是學習的年紀,也不能沒有先生,我看不如這樣,就由趙先生來教導如何?」
趙方自然願意,但賀遠卻道:「父親,我已經不小了,可以自學。
先生需要為父親出謀劃策,哪能抽的出時間,我看還是算了。」
趙方一想也是,跟著這小屁孩,那在賀溫身邊的時間不就少了。他可不願意當周仲宣,在賀氏少了話語權可不行的。
賀溫一看向他,趙方就立馬回絕道:「小公子說的不錯,家主身邊能用之人太少,現在局勢又不太平穩,我還是留在家主身邊,以應急策吧!」
「居然先生如此說了,那就這樣吧!」
一錘定音,這就是族長的權力。
末了,趙方見眾人退去,又說道:「那周仲宣雖志大才疏,但說的東景北伐也不無可能,我看族長還是得防備防備的。」
反正好話賴話,全都讓他給說了。
賀溫很相信他,一臉嚴肅道:「那該如何是好?」
趙方指了指城外真陽山道:「聽說真陽山來了一群和尚,據說乃得道真佛道場,有焚山煮海之能,家主不妨去拜見拜見?」
「拜見拜見?」
原來,趙方是正陽教的信徒,他是被張載真派往各族的密諜。為的,只是引導各族之人,心向正陽,奉教永昌。
與此同時。
回到金陵的陳澈四人,該復命的復命,該回家的回家,好似沒經歷過背江之戰一般。
司馬維來到新修好的皇宮,恭敬道:「父皇,兒臣把事情辦砸了。」
「他們不願助朕?」
「嗯!」
司馬維點了點頭,「不光不助,甚至還痛下殺手,要擒我四人。」
司馬詢沒什麼大驚小怪的,他早有預料。因為江北各族都是踩著遷居金陵的家族上位的,他們自然不願意如王謝這樣的豪族再回去。
「那就只有一戰了!」
這也算是東景的立國之戰,司馬詢道:「速去通知江南各族,協助朝廷兵馬渡江。這一戰,就定在三日之後吧!」
沒龍馬無法渡江?
賀溫太過想當然了,也不想想,江南各族修的全是黃龍水法,就算不能如騎乘龍馬般來去自如,但江面會戰,還是能應付的。
司馬詢為何要大肆封賞江南各族,還不是因為需要藉助他們的力量。他早在登基之前,就想好了一切。
陳澈接到通知,看向父親道:「賜官的代價來了!」
陳師聞笑道:「身處於世間,有宗族牽絆,何來獨善其身?
你速回臨安,將族中部曲調來半數吧!」
「好!」
這樣的對話不光發生在陳宅,吳劉各家,大小宗族,無不聽從號令,開始準備三日之後的國運之戰。
時間也去的很快,這三天是司馬詢留給他們的調兵時間,也是朝廷五十萬道兵的整軍時間。
當初陽破曉,長江的戰船千帆樹立,陳澈望著如此宏大的場面道:「鷹擊長空,魚翔淺底,萬類霜天競自由!」
很不應景,但氣勢到了!
陳師聞這次也在,他是陳氏部曲的總指揮,更是江南宗族聯軍的總指揮,他道:「那就希望諸位與小兒所說,為這自由而戰吧!」
只要這一戰贏了,不說各族在朝廷上聲威大漲。但各族長也有理由卸去道官大任,不再為世俗所累了。
「為鷹擊長空而戰!」
「為魚翔淺底而戰!」
「呼呼!」
各方部曲也呼聲以對,陳師聞發令道:「所有人,施展水法,載大軍過江!」
「是!」
也是這時,對面果不其然有人來阻止。是去而復返的赤馬部族,以及屯守淮南的白狼三大部之一的氂牛部。
赤馬烈道:「氂牛褚,族長可是說了,此次我們必須將東景的人馬打殘了,族長才能安心消化江北與偌大的中原。」
「要叫陛下!」
氂牛褚糾正道:「我知道族人太少,不及中原廣闊。
但他們中原之人,死了個皇帝,又被族長許諾了一切照舊,就不再反抗了,有什麼好擔心的。」
「難道你不知道那個還在江北四處潛殺族人的李變了?」
赤馬烈一想到他就心煩,像只蒼蠅一樣,趕不走也殺不死,「趕緊解決了東景的人馬,然後再配合我將李變的反抗軍給滅了。」
「好!」
氂牛部的龍馬與赤馬部相當,但經過了一次戰鬥,江低還冰著千餘匹了。所以這次以氂牛部為主,赤馬烈從旁配合,這是草原上的規矩。
陳澈見此,再次稟報父親,使出他們背江之戰的伎倆。
氂牛部瞬間損失慘重,陳澈混雜在人群中大叫道:「沖啊,登上廣陵岸,擁帝返京師!」
「登上廣陵岸,擁帝返京師!」
這句話就很有氣勢,再加上陳氏部曲捧二少爺臭腳,其他宗族的人也跟著喊起來了,直到連成一片,傳入帝鑾。
「這是何人?」
「是錢塘陳氏二公子,陳澈!」
司馬維趕忙回復,正元帝道:「不錯,這小子很不錯啊,此戰結束之後,官位給他提一提!」
「是!」
作為一個新生的朝廷,結構很明確,也沒舊有朝廷那般盤根糾纏,所以司馬詢也是一言可決。
當眾人登岸之後,戰鬥也轉移到了陸地之上,不再是江南宗族主場。
陳澈就沒下船,而是恭送道:「祝凱旋!」
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因為有過一次經驗,陳澈獻策之時,讓陳劉兩家部曲配合,沒把龍馬完全殺死,而是全都冰封了起來。
「龍馬耐寒,這點冰霜應該無法傷及根本,我們將其擒獲,運回江南,可以組建龍馬騎兵!」
這是他上次就想到的,但那會一沒時間,二沒人手,現在就不用擔心了。
看著陳氏部曲忙東忙西的,劉彬父子跑了過來,道:「我劉氏也出力了,這得有我劉氏一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