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阿岩（中）

陰陽師，顧名思義，通曉陰陽之人。陰陽師起源於中國，懂得觀星宿、相人面，還會測方位、知災異，尋風水，施行祭祀的一種修士。由於近代歷史原因，陰陽師在中國已經不可多見，大部分陰陽師在國內主要從事觀測風水，相人面為生。

唐朝時由於日本戰敗，於是開始大量學習中原文化，而陰陽師也開始流入日本。

在江戶時代，日本的陰陽師便有了許多。大多數陰陽師屬於神社，聽命於神社。他們各有各的目的，但還是為了救贖自我或者是拯救世人而存在，是正義的機構，奉行著自己的正義之道。

武士也屬於這一列，不過武士卻基本上更偏向於個人的組織，而非為了世人。他們心懷鬼胎，希望在戰爭中分一杯羹，獲得權利與力量。

在普通人眼中，陰陽師只存在於傳說之中，而武士卻是真實存在的，雖然武士不允許在普通人面前使用力量，但在普通人眼裡還是籠罩著一層神秘色彩。武士有著超凡的力量，遠超常人。陰陽師避世不出，只默默付出，這也就導致了武士把持朝政，幕府統治。武士不是效忠於國家，而是效忠於自己的主公。

一些武士甚至不屑於幫助普通人除鬼，他們認為這種廢物不值得保護。可在普通人眼裡，武士仍是他們的英雄，因為他們沒有信仰，而武士就成了他們信仰的寄託。

但即使是這樣，也仍有人以武亂禁，借著超乎尋常的力量為禍一方。大多數武士只有這個時候會出手，因為這些人會威脅到自己的利益。

武士中也有內鬥，因為效忠於不同陣營，各自的利益衝突。甚至為了剷除威脅，武士會消滅部分陰陽師鞏固統治。

而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被利益蒙蔽，陰陽師也失去了初心，為了力量不擇手段。

時間無法抹刷一切，如今的武士與神社仍保留了下來，開始隱藏於普通人之中，在陰暗的角落中爭權奪利。

阿岩活了三百年，躲了將近一輩子，只有曾經那段斷腸般悲慘的生活是見光的。

她除了睡覺就是發獃，她不知道她為什麼可以活著，她看著時代變遷，想著自己的孩子如今應該也早已入土為安，而自己一個人苟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孤獨的活了數百年。

她逃了很久，被陰陽師追殺，被武士追殺。她想死，但她一旦有這個念頭，就會有人遭殃，所以她迫使自己不再思考，不再回憶。

她想自己憑什麼可以活著，但她永遠也想不出答案。

她看著滄海桑田，時代變遷。從當初生活的漁村發展成了鋼鐵般屹立著的城市。她卻找不到自己的孩子，這是她一生的愧疚。

她在曾經與男人相遇的山坡上，悄悄立了個衣冠冢，她看著衣冠冢，眼前浮現了男人保護她時的身影。

暴雨沖刷，簡陋的衣冠冢隨著雨水重新化為泥土，消逝於世間，她獃獃地望著眼前，心如死灰。

時過境遷，物是人非。當年的山坡上也建起了高聳的樓房，現代化的城市撲向了這片土地，壓得她喘不過氣。她習慣了漁村的生活，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手足無措。她為了不把其他人嚇著，於是戴上了口罩。雖然幾乎沒有人可以看到她。人們忙忙碌碌，唯有她不知何去何從。

她獨自承受著孤獨，躲在了一棟爛尾樓，封閉自己。直到有一天，陰陽師找上了門。

「妖孽，我們知道你在裡面。」陰陽師在樓房外說，手中掐訣，

大聲呵斥。

阿岩愣了愣，心想，我真的是妖嗎？也是，我活了這麼久，如此害人。

阿岩沒有出去，躲在房子里，不管不顧。

陰陽師有些惱怒，道一聲「破」將樓房門震開。快速進入樓中，四下搜查阿岩的蹤跡。

「妖孽，你害人害己，謀害親夫，拿命來！」那名陰陽師就算沒用看到她，也照樣喊了出來，看樣子是做過調查的，說出了她的弱點，氣勢逼人。

阿岩聽到后，沒有動靜，把頭悶在雙腿之中，不知在想什麼。

咚咚咚的腳步聲逐漸逼近了她，她抬頭看，果真看到一名身穿和服的男子。

男子見她並未有動作，於是先發制人。怒呵一聲，從袖口處飄出符咒，黃紙紅字，在空中緩慢燃燒。「上吧！」男人說。

說落，一名衣衫襤褸的小鬼從他的影子里爬出，迅速跳至空中，張著尖牙利嘴撲向阿岩。

阿岩彷彿從原地消失一般，身形一閃，出現在了另一個地方。姿勢一直不變。

陰陽師臉色大變，似乎沒有想過她的速度竟如此之快，陰陽師甚至沒有看清阿岩的動作，但拂過的風割這他的臉，告訴了他，這次他碰上硬茬了。

陰陽師倒退數步，見她沒有追上，心想，她是否只是表面上看上去實力強，實際上並沒有多厲害。於是派小鬼再次試探，自己躲得遠遠的。

陰陽師接著說，想讓她攻擊：「妖孽，你謀殺親夫，因一己之欲害人家破人亡，其罪當誅！」小鬼則趁機上前，一爪劈在她的身上。

阿岩沒有動靜，靜靜地聽他說完，然後看著他，把小鬼的攻擊完全忽視了。當小鬼劈上她的肩膀的一剎那，她卻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在了陰陽師的身後，眼中流著血淚。她隨手拿起地上的剪刀，把陰陽師的嘴割開，鮮血淋漓，流了一地。

「啊！」陰陽師痛苦地怒喊，整個人癱倒在地。他身為天才陰陽師，在十四歲時就已經和妖邪簽訂契約，在十歲就已經開始降妖除魔，這是他第一次吃癟。「瘋婆娘！活該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阿岩沒有說話，又一刀下去，把他的整張嘴都割了下來，幾乎割掉了他的半張臉。

陰陽師最後還是被恐懼籠罩，趴在地上連連求饒，卻把手藏在背後暗自掐訣。眼看著阿岩越來越近，他終於施展成功，原地出現了一個替身人偶，把自己和替身調換了位置，丟下小鬼一個人逃離了這裡。

阿岩左顧右盼，沒有看到這名陰陽師，於是把怒火發泄在了小鬼身上，把它碎屍萬段。在殺了小鬼之後，阿岩離開了這裡，繼續開始了流浪。

陰陽師離開后出現在了一家神社中。這家神社白天會開放給普通人參觀，但沒有人可以想象到，在神社的後山是一群被未馴服的妖邪，而神社中滿了十歲之後的孩童，每年都要來這裡碰運氣，試著收復一隻成為武器。

陰陽師出現的地點是在神社的神樂殿，他的替身只能指定一個範圍，並不能精確控制。神樂殿是舉行神樂的地方。神樂是向日本神靈供奉的一種舞蹈形式，顯示日本對於神靈敬畏的死亡觀。而此時神社裡的人們正在這裡舉行神樂，他的出現顯然打斷了他們。巫女們穿著白衣緋，頭戴天狗面具，手拿著樹枝，看到他有些不知所措。這些巫女並不認識他，也都只是一些普通人罷了。

陰陽師的醜態被圍觀，惱羞成怒地說：「都給我滾！」氣場將眾人震懾，巫女們只得匆匆離開。

在巫女們離開后，又一名女子進入，帶他去往社務所。女子身材很好，卻穿著西裝，到有一副職場風範。在他進入之後，才把社務所封閉。

「你應該也接觸裂口女了吧？」女子率先開口。

陰陽師點點頭，憤憤地說：「要不是她偷襲我，我也不至於落得這個下場。」

女子又問：「有什麼結果？」

陰陽師暗笑回答：「裂口女攻擊性極強，極其嗜血，建議下次多人圍捕。這種危害社會的妖物必須抹殺。她有智慧，埋伏了我一手，因此派遣的人需要擁有強大的實力，最好是讓那些前輩來行動。她對我們的計劃具有極強的威脅，特別不穩定，留她在就是留著一枚定時炸彈。」

女子回應：「我已經了解了，你先回去養傷吧。」

陰陽師冷笑了一聲，心想，敢這樣對我就是這個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