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山峰高聳，又有大雨，楚纖白用盡目力，也看不見山頂。
「一定要爬山嗎？」陶夭哀嚎道，隨即又呸呸呸吐掉雨水。
「你們記住，」葉靈韻說，「我們一個星期沒參賽，遇到的所有敵人，都當對方比我們強。」
「還有，記得用遊戲里的稱呼。」
做完心理建設，三人開始登山。
楚纖白左右看了看，他們現在應該在山的西面，陡峭猙獰，幾乎寸草不生。
隨著高度逐漸攀升，道路變成「之」字形。
身上的衣服全濕了，重得像一座山，寒冷沒有就此罷休，還頑固地往裡鑽，要冷到骨頭上去。
「小心腳下！」走了二十幾分鐘，陶夭回頭大聲說。
此時不但雨大，風也越來越急。
前面不再是「平地」，而是近乎直上直下的崖面，只有一條肩膀那麼寬的小路，蜿蜿蜒蜒，攀附著陡直的石壁。
這條小路上，雨水汩汩而流，宛如小溪，一不小心，就會滑下崖底。
楚纖白抓了一下自己的右臂，嘩啦一聲，袖子擠出一大捧水來。
他走在隊伍最後面，換位思考，如果自己是敵人，會從哪些地方出現？又採取怎樣的攻擊？
「啊！」
風中的一聲驚呼，楚纖白下意識伸手，抓住滑向山崖的葉靈韻。
「怎麼了？」陶夭回頭。
「沒事。」楚纖白說，手上用力，將葉靈韻丟在自己背上。
葉靈韻的漂亮面孔慘白而麻木，額前的頭髮濕漉漉的。
4點力量、5點體質的她，背著注滿水的衣服，在狂風吹拂下，走路都困難，更別說在雨水沖刷的陡峭山路。
「不、不好意思。」葉靈韻顫抖著說，嘴裡呼出一口白氣。
「分工不同，有什麼不好意思？」哪怕背著一個人，楚纖白腳步依然穩健。
而且他一點都不冷，身體跟火爐似的燃燒著，異常得讓他心慌，懷疑自己是不是在燃燒脂肪，最後變成一張人皮，又或者獻祭壽命。
葉靈韻的前胸貼著楚纖白的後背，兩人的衣服擠出一大捧水，嘩啦而下，被狂風吹成水汽。
楚纖白心裡遺憾，穿得太厚了，感覺不到任何東西。
但光是背著葉靈韻，距離這麼近，已經讓他神采奕奕，他這個年紀的男生，能和漂亮女孩呼吸同一片空氣都感覺舒坦，更別說現在了。
葉靈韻緊貼著他，她感受不到楚纖白的體溫，但只要前胸不淋雨，不灌風，就比剛才好了不知多少。
越往山上走，風聲越大。
呼嘯聲駭人，倒計時一般越來越尖銳。
過了一段山路，又是轟的一下，大風如無數雙手推了過來。
走在最前面的陶夭，6點的力量，8點的敏捷，6點的體質，一時間都站在原地，適應著風力。
楚纖白有心想走前面，去頂大風，但又怕陶夭走後面，摔下去自己來不及伸手。
適應了一會兒，陶夭又緩緩往前踏步前進。
葉靈韻原本還從楚纖白的肩上探出頭，幫忙警戒，但到這裡，大風一吹，眼睛生痛，直流淚水，再加上雨水，根本睜不開。
她臉在楚纖白肩部擦了擦，還是不行，只好把臉埋在他背部。
隔著注滿水的衣服，她的鼻息隱隱約約，帶著一絲溫暖吹到楚纖白肌膚上。
「嚕——」
「哥，小心！」陶夭突然朝前跳，身體在空中很明顯地被風往後吹了一下。
楚纖白看向前方，狹窄的山路上，一頭野豬衝過來。
葉靈韻聽見聲音，抬起臉，剛想使出「引斥」，大雨與狂風的組合，直接冰封了她的臉，根本睜不開眼睛。
腳底是光滑的石面，右側是無盡深淵。
狹路相逢。
「控制多巴胺」
「專註」
風聲、雨聲，消失了。
世界只剩衝過來的野豬。
楚纖白不退不跳，抬起AK槍口。
以性能出色聞名，哪怕丟進泥水裡，也能正常開火的AK，絕對能在主人需要的時候射齣子彈。
比起「砰砰砰」，更像『噔噔噔』的響聲，伴隨著火光，在狂風暴雨猙獰咆孝。
子彈全部命中，野豬的衝撞沒受到任何影響。
子彈撞上去，只輕輕蹭破了豬皮。
遊戲開啟半個月，槍已經開始不管用了。
楚纖白的心同樣沒受到任何衝擊。
他持續射擊，等到野豬衝到臉上時，突然下壓槍身，當成刺刀頂了上去。
「彭！」
楚纖白宛如與汽車角力，人被不斷往後推。
8點的力量，9點的體質，絕對理智調整的最佳受力方式，讓他硬生生頂住了，沒有被撞飛出去。
陶夭在野豬身後落地，手腕吃力，鋼槍前捅。
暴雨與狂風在耳邊怒吼，豬身凹陷，但那層皮卻死死地擋住了槍頭，宛如漁網兜住了魚。
下一刻，野豬已經頂著楚纖白，離開槍頭能觸及的距離。
大雨之下，陶夭甚至找不出豬屁股上自己剛才戳過的痕迹。
「清嵐！」她急聲大喊。
聲音在風雨中，輕如炊煙。
葉靈韻聽不見她的聲音，但她終於克制住眼皮的本能，像是盲人要從黑暗中看見世界一樣奮力睜開眼。
雙眸變藍。
「嚕——」
引力改變，野豬身形被往右一拉，四蹄騰空，腳底是萬丈懸崖。
看著飛出去的野豬，楚纖白沒有鬆一口氣，而是想著有什麼辦法，親手殺掉野豬，然後拿到它的身份卡，奪取它的技能。
『沒辦法了。』理智告訴他。
然而，就在這時，驚恐萬分的野豬，四蹄撲騰，竟然游泳似的朝崖壁遊了回來。
陶夭目瞪口呆，眯著眼睛的葉靈韻，也被眼前這一幕震撼到了。
楚纖白上前一步，扭胯，注滿力量的右腿橫掃。
「彭！」
野豬被踢中，140公斤的身軀狠狠撞在崖壁上，發出悶響。
楚纖白又上前一步，AK死命一戳，沿著豬嘴縫隙插了進去。
宛如一陣陣「轟轟轟」的悶雷聲，野豬身軀痙攣，像是真的被電擊。
肥厚的豬嘴流出鮮血。
兩張黑色身份卡，從豬腦頭頂彈出，靠著雨水吸在石面上。
陶夭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同時收起驚訝的表情，走了過來。
「這頭豬太陰險了！」她大聲喊。
葉靈韻已經把臉埋回楚纖白背部，嬌嫩慘白的臉上，依舊一陣陣針刺般的疼痛。
眼下的環境，正常人根本無法生存。
陶夭撿起兩張身份卡，一張野豬的，還有一張是人的，也不知道是上一局遊戲沒兌換留下的，還是這局遊戲剛殺的人。
這頭刀槍不入的野豬，靠著衝撞，守在這條狹窄的崖壁上，真的能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給我。」楚纖白說。
陶夭原本想先收著身份卡，但楚纖白要，也沒多想地直接給了他。
雨水在楚纖白的眉毛、睫毛上不斷的滴落，幾乎形成水簾，水簾下他的眼神清冷，在兩張身份卡上一掃。
【昵稱：嚕】
【姓名：野豬】
【價值：0】
【本能：倔強肌膚】
【技能：「飛行」（F級）、「夜視」（F級）、「嗅覺強化」（F級）、「快速消化」（E級）、「未學習」、「未學習」】
這是楚纖白見過技能最多的身份卡。
這些技能有一點用，但還不值得浪費寶貴的遊戲幣，顯然這頭野豬的智商不高，看見什麼學什麼。
【昵稱：學生狗】
【姓名：何東】
【價值：0】
【本能：癒合】
【技能：「視力強化」（F級）、「氣息隔絕」（D級）、「未學習」、「未學習」、「未學習」、「未學習」】
黑霧探手，撈起兩簇藍色火焰文字，隨後掐滅。
消失的火焰出現在楚纖白白卡上。
【技能：「專註」（E級）、「控制多巴胺」（B級）、「肌膚強化」（C級）、「癒合」（C級）、「未學習」、「未學習」】
【C級肌膚強化：開啟時，皮膚這一概念物，在一定程度上變得堅韌，每十分鐘消耗3點體質】
【C級癒合：補充食物后，傷勢癒合速度在一定程度上加快】
楚纖白將兩張黑色身份卡收進背包欄。
從他接手，到看清、剝奪技能，再到收起，一共用了兩秒，人形黑霧剝奪技能花了1.23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