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九章 勇者之死
咣當。
一物從白霧瑤手中掉落，下一瞬，一道光束襲來，女孩忽地倒退。
瞥了眼被丟棄之物，心中默數一個數字。
五個，夠了。
「雪瑜，將方羅引開一些。」
沒有得到言語上的回應，只見大地土石凸起，一道狹長的岩牆塑形，如波浪般向方羅推移。
另一頭的光人，向著白霧瑤斬出一道月牙。
險而險之躲避凌厲的刀波，女孩眼睛微眯，測算著光人所在之地。
與預判一樣，剛剛好。
隨著白霧瑤手指一勾，戰場上忽然響起幾聲沉悶的「噗」聲——不多不少，就五聲。
頓時，霧氣氤氳，光人所在的周遭漸漸染上森綠色。
但是，塔內的空氣太大了，而且光人本身可能有驅風的能力，一旁的方羅怎麼看都像是不懼綠霧的體修，綠霧能起的作用小而小之。
在與陳昊龍的對抗中，白霧瑤姑且學到了一個技巧。
就在綠霧即將散開之時，她沒有再等，邁動腳步疾速繞光人奔跑之時，揮舞手中的【斷】。
銀光閃爍，瞬間，綠霧彷彿碰到無形的牆壁一般不得擴散，森綠之色被牢牢鎖在一處，愈發濃郁。
既然塔里太大了和室外空間差不多導致綠霧效果差，那用【斷】單獨裁剪出一片獨立的小空間就好了。
如此一來，綠霧無法被驅散，方羅也無法支援，而疑似純能量體的光人深陷綠霧之中。
瞳孔覆上一抹熒光，白霧瑤勉強看穿小空間之中，光人的形體就緩緩消散。
好，有效果了！
唇角微微勾起，但隨即眉頭又是一蹙。
【斷】這般操作對她靈力的消耗速度超出預料，她沒法撐太久。
如果靈力耗盡解除效果時，光人還未消散的話可就麻煩了。
既然如此！
白霧瑤倏地轉身，毫不猶豫地直奔深陷陣法圍困的方羅衝去。
沒有光人的攻擊騷擾，那就先二對一幹掉方羅再說。
硬？很硬是吧？
讓我看看是你硬還是【斷】更鋒利。
被陣法所困的方羅若有所感，似是知曉不可硬抗，邁動腳步企圖躲避。
然而，陣法的束縛與數倍重力使得他的動作格外遲滯。
就是現在，斬！
一線銀光落下，鮮血飛濺，破碎的鎧甲咣當落地，但是……
「嘖。」
眼見一條左臂飛起，白霧瑤知道，歪了。
失去一臂，方羅依舊不見任何錶情，就和人偶一樣，不知疼痛。
他抬起手，企圖給女孩沉重一擊，但比他拳頭更沉重的是方才那一瞬間為了不影響白霧瑤而收縮集中在他腳下的重力。
動作太慢了，白霧瑤已然轉身，緊握銀劍一記橫掃。
拿下一個！
但，忽然，轟的一聲，牆壁驟然破碎，一道黑影衝出。
白霧瑤瞳孔一縮，收手企圖招架；但是，遲了。
猛烈的衝擊令她幾乎暈厥，嬌小的身軀被撞出數米之外才摔在地上。
喉嚨間湧起一股甜味，女孩哇地一聲嘔出鮮血。
錯亂的意識鬆懈了【斷】的維持，被分割出的小空間壁壘消失，那黑影沖入霧中救出已縮小了一圈的光人。
「瑤瑤！」
身處戰場邊緣的靈雪瑜已經趕來，滿臉緊張地扶住白霧瑤，一個勁都將治療法術都套上。
而白霧瑤瞪足了雙眼，突髮狀況並未讓她失去冷靜。
此時場上有三個敵人，斷了一臂的方羅，正在漸漸恢復體型的光人，以及……剛才撞飛她的黑騎士。
二對三……戴耀月呢？本應被攔在外頭的黑騎士此時已闖入塔中，可卻不見攔截者的蹤影。
白霧瑤的心頓時一沉，該不會……
轟！
又是一聲轟鳴，火光吞沒了黑騎士，而聲音的源頭，方才破碎的牆壁之處，一道身影顯現。
是戴耀月，看見她，白霧瑤鬆了一口氣——人還活著就好。
只是，此時已經身披上那套外骨骼機甲的戴耀月，右腿一瘸一瘸，一身氣息亦是不穩。
戰場已經變成了三對三，但是她們中兩個人的狀態都很不好。就算是靈雪瑜，靈力也已消耗大半，若繼續下去的話，就無法再維持陣法輔助了。
再反觀敵人，雖說方羅丟了一臂，黑騎士一身鎧甲坑坑窪窪，光人也仍在恢復，但他們的狀況始終更佔優勢。
戰力上本就存在差距，若繼續拖延，差距會繼續拉大，她們狀況也愈發接近死亡。
到了現在，白霧瑤也已經拿不出可以制勝的戰術了。
她咳嗽著抓住靈雪瑜的肩膀爬起，目光投向戴耀月，冷不丁地問道：
「喂，還能打吧？」
「……廢話。」
機甲少女攥緊了拳頭，紅光閃爍，武器的虛影在身遭顯現。
「不能……也要撐到最後！」
扣動扳機，殺！
噠噠噠……
子彈如暴雨般傾瀉，半透明的巨手被打成了馬蜂窩。
但即便這樣也無法阻止巨手猛地拍下。
在手掌之前，浮遊機槍如同蚊子一般。五指一握，槍聲消失了，扭曲彎折的金屬被甩手丟向少年。
白瑾橫跨一步躲開，沒有去看已成廢鐵的武器。
這已經不是第一個了。
在他與蒼的戰場之上，碎裂的地板之間，數把或是折斷或是扭曲的飛劍散落著。
它們都已經廢掉了，被蒼親手。
環繞在白瑾身遭的浮遊兵器已然不多，他急喘著氣，被鮮血模糊的眼睛緊盯著灰發少年。
太強了，這就是被書架加持的蒼，直到現在為止，白瑾幾乎沒能傷到蒼分毫。
在這場一對一的對決之中，僅以實力，白瑾已然不可能勝利。
和看不出傷勢的蒼相比，白瑾已落得一身狼狽。
原本整潔的黑衣四處被撕裂，鮮血劃過少年的臉頰，方才承受一拳的腹部仍舊疼痛。右手的臂甲早已破裂，一道刀傷撕開肌肉，甚至能看見森森白骨。
但即便這樣，他仿若感受不到傷痛，依舊緊握著劍，注視著眼前的敵人。
然後，咶噪的敵人收手駐足，他又開口了。
「還不懂得放棄嗎？」
蒼舒展眉頭，沒等白瑾回應，就陰陽怪氣地繼續說道：
「哦~~對了，你想要拯救他們對吧。」
話音落下，蒼一揮手，光芒照亮了整個塔頂。
尋著光找去，白瑾抬頭，他看見了遍布整個穹頂的書本。
那份氣息，不會錯的，這些書，就是關押著失蹤者的書。
看著他的神情，蒼那帶著幾分嘲笑的神色漸漸淡去。
「你的那些同伴，依舊在戰鬥，直到現在也沒有放棄。
因為她們真心相信著，相信仍有希望，相信你真的可以拯救一切！」
他越說越是激動，但在高潮卻又忽然回落，本來趨近癲狂的表情又化為冷漠。
「真是一個殘酷的故事啊……但那是不可能的。」
一本與眾不同的書本落入他的掌心——是【劇本】。
蒼翻開它，將其中一頁展現。
「看吧，我已經寫好了結局，祈禱命運必然發生改變，而你，再怎麼掙扎都是無用的。」
「你……」說了如此之多，白瑾終於選擇回應，「因為你竊取了他們的氣運嗎？」
「哈？你知道啊？」
聞言，蒼的臉龐泛起獰笑。
「是啊，現在的我，氣運在你之上。
英雄不再受奇迹眷顧，最後的希望徹底破滅，什麼都改變不了只能等死！
這就我為你構思的最終章！」
血絲鋪滿了蒼的眼瞳，他似是輕蔑似是憤怒，此刻的他是如此癲狂。
「就名為，勇者之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