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流言

高二的靈異社成員不見了。

9月2日早，無論在繁城一中的哪一個班級、哪一個教師辦公室，都流傳著這麼一則消息。

昨晚靈異社的人不見了。

起因是高二年級群里照常發布了每日各班的考勤，有認識靈異社成員的人意外發現昨晚參加靈異社活動的成員無一例外的缺勤了。

有好事者敏銳地發現了其中可能存在某種聯繫，加之可以免去晚自習的靈異社在校園裡也算廣為人知，消息從朋友間的小圈子漸漸擴散到全校。

剛才臨時將早操改為校領導講話，通知全校暫停晚自習且禁止留校，而且還要家長監督回家，禁令解除時間未定——關於靈異社的討論話題瞬間被引爆了。

「該不會真碰上鬼了吧？」

「嘖嘖，說好的建國后不準成精呢。」

「誒我跟你們說啊，今早我看見有警車往舊城區那邊去了。」

「警車咋了。」

「昨晚靈異社那群人不就是往舊城區五中那邊去了嘛，怕不是...」

「不會吧...」

與身邊竊竊私語的同學不同，白霧瑤神思恍惚地看著窗外的光景。

不知道哥哥那邊怎樣了呢？

「結果出來了？嗯嗯...好、好，我知道了，辛苦你們了，輪流休息一下吧。」

五中舊址，相關部門臨時的據點，一個領導模樣的中年男人放下了手機，滿臉憂愁地嘆了口氣，看向一旁凝視著電腦屏幕的少年。

「都查過了，沒找到那個人的蹤跡。」

「...意料之中，總有些法術可以騙過攝像頭，如果有熱成像的話...」白瑾頭也不回的說道。

「這裡怎麼可能安裝這種設備。」

「我明白，只是心情有些不爽，王局你別放心上。」

「唉，突然就出這麼大的事故，七條人命啊...」

「這不能稱之為『事故』吧，明明這裡就是兇殺現場。」

「對對...所以，你反覆看著那幾秒錄像，都看出了什麼。」

錄像，自然不是舊城區里攝像頭的錄像。正如王局所說，技術組那邊把舊城區以及周邊的攝像頭記錄都翻了個遍，都沒找到兇手的一點蛛絲馬跡。白瑾在電腦上反反覆復看的，是他工作時隨身攜帶的微型攝像頭的錄像。

「你看這裡。」

暫停，放大，順著白瑾手指點著的地方，王海林看到了...

「手？」

「不是手，是手臂上的印記。」

王海林眯起眼睛，看清了帶著面具的黑袍人左手前臂上的紋路。

「這個我們之前不是討論過嗎？這個紋身可以作為線索去尋找犯人。」

「不是紋身。」

白瑾否定了王海林的說法。

「我剛才用法術回溯了一下自己的記憶，我想起來了...當時我趕到的時候，確實察覺到了他左手上有異常的靈力波動。恐怕這個所謂的紋身，是他的術法刻印或者人體陣法之類的。我認不出來是什麼，得去問問，說不定是某些傳承獨有的。」

「所以？」

王海林有些不明白少年的意思。

「所以我們要換一下思路了。待會我教你們畫一個簡單的符，普通人也能製作並使用的，碰到靈力就會染色」

「染色？」

「嗯，肉眼就能辨別出的色彩。一般來說，這種程度的符是很難刺激修鍊者體內的靈力的，不過嫌疑人左手的靈力波動很不穩定，他一定會極力掩蓋，這樣做的結果就像是鼓足的氣球，拿針輕輕一戳就破了。至於染色的效果嘛...」

白瑾從納物戒里抽出一張符，微微催動靈力，舉起符文染紅的符籙給王海林瞧了瞧。

「就像這樣。」

「原來如此。那這個符怎麼用？」

「符紙和對方的身體有接觸就行了，考慮到現實狀況，最好是測試左手吧。制符材料沒什麼限制，用普通的紙就行，你可以做成傳單什麼的。具體該怎麼用，你安排吧。」

「我知道了，待會還要開一次會，現在我們倆就先回顧一下吧。」

「嗯，記得讓他們簽保密協議。另外關於紋身出處的事，我也在網上問了，待會再看看結果吧。那麼，就得從我趕到開始說起了...」

9月2日，0時3分

來遲了。

這是白瑾來到時的第一想法。

數只低聲嘶吼的妖物、它們身上的血跡、它們撕咬著的數塊血肉，以及它們身後站著的、手裡提著一動不動的少女軀體的黑袍人，都述說著同一個事實。

她死了。

他們都死了。

「...受死！」

舉起改造過的大口徑槍械法器，憤怒之下的白瑾不作瞄準，朝著黑袍人扣動了扳機。

然而，子彈無一例外被靈氣護盾擋住了。

黑袍人怔了怔，丟掉了少女的屍體，沉默著結了個手印；那一刻，準備上前用虛無劍斬破護盾的白瑾看見了一些連接著黑袍人與妖物的血色絲線從空氣中顯現出來，然後斷裂。

陰寒的妖氣向白瑾侵襲而來，同時，妖物向他發動了攻擊。

「真是煩人...喂，給我站住！」

只見那黑袍人身上靈光一閃，一道血光帶著他往遠處急速遁去。被數只妖物纏住的白瑾卻無餘力追趕。

「滾，都**給我去死！」

縱使有虛無劍助力，可廢校里頻頻出現新的妖物也讓白瑾花了半小時才斬盡了所有妖物，這時黑袍人早就跑沒影了。廢校里只留下白瑾和一地的屍體。

...

「...頭一次見你這麼氣憤。」

「畢竟以前沒碰上過這麼大的事啊...身為監督者的我趕到現場只能看見兇手刀下無辜者的屍體，可真是....」

白瑾頓了頓，腦海里檢索了一下哪個辭彙可以形容他的心情。

「...煩死了。」

三年了，自白瑾的祖父仙逝、由白瑾接過繁城監督者的職位以來，王海林已經認識他三年了。這三年裡，這個少年在他面前總帶著一副輕鬆散漫的模樣，讓他一度懷疑少年是否能勝任這個職位。

但今天他明白了，少年也會因無辜者的犧牲而憤怒，也會為生命的逝去而悲傷——少年從未忘記自己的職責。

「走吧，去開會吧。」

「嗯，我也要做好求援的準備啊。分明是我的失職，如果我早點趕到的話...」

「不要自責了，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挽回。現在我們要做的，就是捉住兇手。」

「嗯，走吧，開會。」

......

...

此時白瑾所不知的，某個熒屏后的人物，面色凝重地看著白瑾發在「全世界監督者一家人」群里發的圖片。

「...不會錯的。」

「這個紋身，不，這個『刻印』。」

「終於找到了，第一個...」

「來人。給我找到一切繁城修鍊界的情報，趕快匯總給我。」

時間：/^￥%@……

地點：》*#]5b^

不知名的空間里，少女念誦著。

「9月6日的下午，白瑾依舊為案件頭疼著。」

「『該死，怎麼這樣？』四天了，他們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找到。」

「『如果，我足夠強的話，那時候我一定可以，幹掉他！』自責，深深地自責著。少年悲嘆著生命的消逝，也無奈於自己的無力。如果他足夠強大，是不是就不會被結界所阻呢？如果他沒有為了破開結界而付出那寶貴的五分鐘，他是不是就能救下他們呢？」

「『全部都是...我的錯。』嘖，這什麼鬼，這個男主角之前是這樣的人設嗎？」

「你念書就念書，別吵。」

黑髮少女向白衣人扮了個鬼臉，繼續念道：「...他決定再去現場看一看。」

「不過片刻，他便來到了廢校。相關部門和警方的部署已經逐漸撤出，這邊只留了兩個執勤人員，都守在門口。白瑾將神識範圍擴到最大，一遍又一遍的掃視著廢校。」

「但這只是徒勞，白瑾其實也很清楚這點。這裡留下的，只有被破壞過的陣法迴路，以及暗紅的血跡。」

「他放棄了。收回了神識，心灰意冷地走向他們死去的地方。結果，我還是什麼都做不到。白瑾這般想著，他要走了。這裡的空氣沉重得壓到他抬不起頭。」

「走吧，他對自己這樣說著。可就在這時，一絲微弱的靈力波動讓他猛地回頭。

『這是！』

一點點顯形的靈體，匯聚成熟悉的身影，白瑾震驚中高呼出對方的名字。

『宋安安！』」

「以上內容節選自《升華之門》，誒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