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埋下的種子
東邊天空泛出的朦朧橙光猶如一條環繞在窈窕淑女細腰上的天鵝絨絲綢,彷彿觸手可得,但卻遠在天邊,晨曦與暮色此時已別無二致,讓人一時有些時間混亂的錯覺。
傑和刺蜂趁著晨靄即將散去的尾巴,返回了建造在樹冠中的自由戰士樹屋營地。
他們狀態很差,兩人一夜未眠,況且後來還在他們以為九死一生的狀況下活了過來,如今緊繃的神經忽然放鬆了下來,兩種極端情緒的拉扯下,疲乏、困意瞬間便席捲全身,此時二人的眼皮如同注了鉛,每次眨眼時碰撞后的分開都讓他們費盡全力。
也正因如此,兩人一時沒注意到營地半空中縈繞瀰漫的異樣氣氛。
回到熟悉的場所,刺蜂感覺安全感重新回到身邊。
「看來是我們誤會了他們兄妹二人了。」她忽然說道。
「是啊,不過可惜的是沒有招募到那名叫李昂的御術師。」傑語氣中滿是遺憾。
如果有一名御術師相助,傑相信這對他復仇火烈國的最終目的會更進一步。不過可惜到不同而不相為謀,他也沒法強求,但傑還是不免有些懊惱失去了一大助力。
「不用沮喪了傑,要往好處想,有一個那麼強的御術師和我站在同一陣營,這對我們也是一件好事。」刺蜂安慰道。
可刺蜂不知道的是,傑全然沒有聽進她的勸慰,他此時察覺到了周圍不對勁的地方,他雙目圓睜,眉頭緊鎖,如炬的警惕目光掃視著四周。
安靜,太安靜了,安靜的就好像時間都停滯了。
「噓,不對勁刺蜂。」傑豎對刺蜂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出於對他的信任,刺蜂立馬和傑背靠背警惕了起來,果然她也很快就發現了詭異的地方。
往常的這個時間段,應該已經有人起床洗漱,準備早餐了,但現在的情況卻是周圍樹屋中就連燈火的光亮都沒有出現。
感受到背後刺蜂緊繃起的背部肌肉,傑沉聲道「冷靜點,我們要去宿舍看看。」
想到那些與他們如同情同手足的同伴們,刺蜂雙拳微微握緊,她在心中強迫自己冷靜,隨後低聲應下。
「嗯。」
可就在他們一步一步朝著宿舍方向挪去的時候,黑暗中突然傳來兩道破空聲。
待引起破空聲的物體來到面前時,兩人才看清那是什麼。
兩雙岩石手套正以極快的速度分別飛向兩人手腳腕處,傑與刺蜂大驚之下立馬就想躲避攻擊,可心有餘而力不足。
滿是疲憊的身體讓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岩石手套如同鐐銬一般禁錮住他們,兩人幾乎同時心中暗罵:怎麼又來這一套啊!
剛剛才從李昂手下擺脫束縛,結果這是剛出虎口又入狼窩啊,今天他們出門是沒看黃曆嗎?
這時兩名頭戴圓錐笠帽,身穿墨綠色長袍的男性從頭頂茂密的樹冠中出現在兩人面前。
「如果你膽敢對這裡的人做出了什麼有害的事情,我不會放過你的!」傑高聲叫道,
他還是絲毫沒有一絲身為階下囚的自覺。也不知道該說他傻的可愛呢,還是他看不起面前局勢呢。
「如果你指的是那些孩子的話,大可放心,雖然我們不算什麼好人,但是也算不上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戴笠扶了扶帽沿緩緩說道「為了他們不礙我的事,所以我撒了些迷藥讓那些孩子睡的更沉一些。」
聽到這很沒有信服力的解釋,他當然是不信,熟悉傑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氣犟的要死,只要是他認準的事,無論別人這麼解釋,他都不會相信的,除非擺出一些實質性的證據。就好比之前他認定李昂是火烈國姦細一般,若不是後者使用御水術擺脫了這個罪名,估計在傑這,這個罪名得按在李昂頭上一輩子。
雖然李昂不是姦細但底子也不幹凈。
傑張嘴想要說些什麼,但話到嘴邊,就被一道傲氣十足的女聲給頂了回去。
「和這些卑賤的平民說這些幹什麼?」
來人正是歐諾姆,只不過此時她有些狼狽,畢竟她剛從地下出來,在這之前歐諾姆都是和戴笠待在暗無天日的地下中匍匐前行,這讓驕傲的她險些奔潰。
如今重返地面,她急需一個能發泄怒火的缺口。
「斬草要除根的道理不需要我來教你們吧?」歐諾姆雙手抱胸對著戴笠森然說道「那個房間里的小孩子沒看見我們就算了,但這兩個人可是親眼目睹了我們,留下這兩人的性命誰知道他們會不將我們的蹤跡泄漏出去?」
「所以我建議還是不用有什麼婦人之仁比較好。」說著她走到傑與刺蜂面前。
接著在傑驚愕的目光中抬起燃起火焰的手,隨後悍然揮下,掌心中炙熱火焰順勢飛出。
可下一秒她的攻擊在半空中被攔截,一發岩彈裹挾著強大勁力瞬間擊潰了火焰。
「哦?你這麼做知道後果是什麼嗎?」眼前情況出乎歐諾姆的意料,這讓她有些驚訝。
是一名戴笠出手了,可歐諾姆說的道理他也懂,現在後有追兵的存在,他們的蹤跡能少些人知道無疑是最好的。
另外一名戴笠見同伴動了惻隱之心后當即厲聲喝道「她說的對,現在沒有時間給我們優柔寡斷了,要當機立斷。」
「我明白……」出手攔下攻擊的戴笠聽見同伴的訓斥后沉默良久,隨後彷彿做出重大決定一般深呼一口氣「既然如此,就讓我來動手吧,最起碼這能減少他們的痛苦。」
歐諾姆聳肩攤手表示你隨意。
傑怒目著剛剛救下他們的英雄,轉眼又變成即將殺死他們的兇手走向兩人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
「你們明明是御土師,為什麼會火烈國的人狼狽為奸?難道那些畜生對我們做了什麼你們不知道嗎?」
他想不明白如今土強國被火烈國蠶食殆盡,到處都是生靈塗炭的景象,土強國為什麼還有人能和火烈國人和平共處,雙方不應該是水火不容,不死不休的存在嗎?
「抱歉孩子,這個世界上很多事都不是非黑即白的。」他本可以什麼都不說,但看到傑眼中那團他也曾擁有的火焰后,還是輕聲說道。
也許這句話也是他說給自己聽的吧,
隨著他的話音剛落,兩顆石珠沖著傑與刺蜂眉心射去,刺蜂害怕的緊閉雙眼,傑則是怒視著面前的兇手沒有一絲膽怯。
時間此刻彷彿慢了下來。
此時傑心中卻沒有絲毫恐懼的情緒,相反他現在是心中一片澄明,往事如同回馬燈一般不斷在他腦海中浮現。
一個問題擺在他的面前。
為什麼他和刺蜂會到這一步?
他只是想為父母、村子的大家報仇,可現在自己不是死在火烈軍的手上,而是死在同胞的手上?
難道自己錯了嗎?
…………
……
不是我的錯!我沒有做錯!
他腦中閃過垓畔村中土強國人和火烈國人看似和睦相處的場景。
為什麼這些人會那麼心安理得的、沒有一絲對於慘死在火烈軍下同胞的愧疚?
這就好像他一直以來的堅持復仇的心如同笑話一般,在他看來垓畔村那些麻木不仁活在火烈國淫威下的民眾們也是殺害他和刺蜂同夥。
傑的思想開始朝著極端邁去。
但隨即他認清了如今的境地。
啊,現在想那麼多有什麼用呢?反正馬上就要死了……
傑接受了自己的結局,閉上了雙眼等待那短暫的痛苦后的平靜。
可傑閉眼許久后,想象中的平靜並沒有出現,反而耳邊傳來刺蜂的驚呼聲。
他急忙睜開雙眼,發現他和刺蜂面前不知何時站著兩道熟悉的身影,待傑細看之下才認出其中一人是誰。
「是你!李昂?!」
來人正是嫌棄鴕鳥馬慢吞吞而先行一步的李昂,他帶著泰麗提前來此,正好遇到了這一幕,於是便出手相救。
「看來我救你一命。」李昂打趣道。
不遠處的戴笠與歐諾姆見到李昂與泰麗這兩名不速之客,當即就明白他們暴露了,但他們想不明白自己才剛剛重返地面沒有多長時間,為什麼追兵會來的這麼快?
他們壓根就沒有想到麝鼠的存在,要不然戴笠也不會就這麼大搖大擺的出現。
戴笠們從剛剛阻擋了攻擊的水幕可以判斷出李昂御水師的身份,在他們看來眼前這名年齡不大的御水師顯然不會是他們兩人的對手,所以他們決定準備速戰速決。
而站在最後面的歐諾姆聽見傑口中喊出的名字時,面色有些異樣,但在場的人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李昂……歐諾姆打量著李昂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
兩名戴笠暗中對彼此點了點頭。得到信號的雙方分別沖向泰麗和李昂。
傑見狀立馬提醒道「小心!他們來了!」
但不用他提醒,李昂和泰麗已經看到了戴笠的意圖。
由於身處半空的樹屋營地,脫離了對於他們有利的地形,四周可供他們御術的物質除了傑和刺蜂充當枷鎖的岩石外,再無其他。
所以戴笠企圖通過拳腳功夫來分出勝負,想法很好,但這次他們踢到鐵板了。
要說比拼拳腳功夫,李昂還真沒怕過誰呢,更別說他旁邊這位可以說是精通御術師剋星截氣術大師的泰麗,他們估計是看李昂和泰麗年紀小準備來個以大欺小。
雙方很快交鋒在了一起,李昂面對氣勢洶洶的敵人,壓低重心低身躲過他的直拳,隨後向前一步,此時戴笠中門大開一切弱點盡數暴露在李昂面前。
戴笠心中暗道不妙!可以此時回防已為時已晚,只聽一聲「咚」的一聲悶響傳來,李昂曲臂一拳擊打在他的肚子上,戴笠痛的驚呼出聲,雙膝一彎捂著痛處跪坐在地,隨後李昂便順勢一記膝撞砸在他的下巴處,這一下也徹底讓戴笠失去戰鬥力。
而反觀泰麗那邊則沒有李昂這般迅速,她知道比拼蠻力的話,三個自己都不是面前戴笠對手,但敏捷的身上彌補了其中的差距,泰麗不斷躲避著來自戴笠的攻擊,同時在對方攻擊間隙中穿插著自己的刁鑽攻擊,只見她五指收於掌心呈現出標準的羌子拳拳形,雙拳閃電般刺擊敵人肩膀處鎖骨與手臂交界處,隨後那人雙手便無力垂下。
但戴笠從沒遇到過這種事情,下意識想要提氣御術,但氣海處生命能量卻怎麼也無法運轉,這當然是截氣術的功勞,但他可不知道,失去了賴以生存的御術讓他方寸大亂,見對方慌神之時泰麗瞅準時機,飛身迴旋踢擊中戴笠胸口,後者倒飛出去。
傑和刺蜂因為戴笠的慘敗而恢復自由,不過他們看著輕鬆取勝的李昂和泰麗有些恍惚,對於二人不可戰勝的敵人卻就這麼敗在了看樣子和他們年齡一般大的李昂和泰麗手中。
這讓他們有些感到不真實,然後就感嘆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
「嘿,歐諾姆,你動不動就火烈國情報到處亂跑的日子結束了。」李昂對歐諾姆伸出手「把情報捲軸給我。」
「如果你想要的話,你就過來拿吧。」歐諾姆舉著漆黑捲軸朝著他揮了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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