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迎來

劉珊發現有人跟蹤，立刻加快了腳步。可是那幾個跟蹤她的人卻怎麼都甩不掉。傍晚時分，街上的人不多，她心中的不安全感越來越強烈。她決定繞近路趕緊返回清凈庵。

繞近路也是一種冒險，因為要經過一條極為偏僻的小巷子。劉珊剛進入巷子就發現事情不對勁。巷子的另一頭已經站著三個看起來就來者不善的人。

她猶豫了一下，可看著身後離自己越來越近的那幾個跟蹤者，還是咬了咬牙進入了巷子。她心想：不會那麼巧吧？這新出現的三個人也是對自己不利的。

「墨菲定律」總是在不經意間體現著它的存在。越擔心啥就越會有啥。那三人向劉珊走來，都亮出了手裡的兵刃。

她想回頭，可身後也被之前的跟蹤者堵住了。

她心跳得厲害，身子背靠著牆，瑟瑟發抖。兩撥人走到了她近前。一個光頭漢子看著她，輕薄的表情說道：「脫吧。」

「脫......脫什麼？」她驚恐地問。

「當然是脫衣服啦！」光頭將匕首交到左手，騰出右手來，伸出，捏住了她的下巴，「老子玩過不少妞，還沒玩過尼姑......」

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看起來，這兩撥人彼此熟稔，應該是互相認識的。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劉珊牙一咬，心一橫，右手狠命用力砸向光頭的左腕，同時飛起一腳踢向他的襠部。光頭的匕首脫手了，雙手捂著褲襠發出殺豬一樣的慘叫。劉珊立刻撿起匕首，然後從身後攬住光頭的脖子，將匕首抵在了他的心窩。

「都給我滾開！不然我就殺了他！」劉珊尖叫著，這尖叫裡帶著驚恐。

變故突發，這些人也始料未及。眾人面面相覷交換了一下意見，並未滾開，但也並未上前。他們倒不是在意劉珊會傷了手中的光頭人質，而是怕劉珊手裡的刀會傷到自己。因為劉珊聽到有人對身邊的夥伴說：「你幹嗎不上？她現在手裡有刀！」

「救命啊！救命啊！殺人啦！」劉珊也沖不出去，畢竟那些人手裡也有刀。她已經做出了反抗的第一步，跟這些人再無妥協的可能，只能大聲求救了。

見到劉珊呼救，這些人略有些驚慌，但也並不逃走。直到靜儀師太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

「了凡，是你嗎？」靜儀師太的聲音里充滿著關切。

「是我！師父！救命啊！有歹人，都拿著刀！」劉珊急切地叫嚷。聽到靜儀師太的聲音，她像是看到了希望。

「大人！您在這裡？」靜儀在向什麼人打招呼，然後老尼姑又說道，「這巷子里有歹徒要害我徒弟......」

「快！你們還愣著幹什麼？進去抓人！所有歹人統統帶走！」是周為民的聲音。

劉珊對這個人是很反感的。兩人之間有說不清的新仇舊恨。但是，眼看著在周為民的命令下，官兵進了巷子將歹人一一抓住，另外幾個歹人眼見官兵進來，撒腿逃走，她算是脫離了險境，心中竟然也浮起一絲對周為民的感激之情。

「師父！」了凡雖然已經化險為夷，想想剛才的險境，心中還有后怕。

「今天多虧了周大人。你也該謝謝他！」靜儀道。

「謝謝周大人。」雖然心裡有些不情願，但劉珊還是向周為民道謝。

「把這些人都帶走！」周為民下令，然後向靜儀師太道，「師太，也請了凡師太跟我走一趟。我要審訊那些歹人，而這位了凡師太是今晚的當事人，有些口供我要問她......」

了凡猶豫在那裡，只聽到靜儀師太略顯威嚴的聲音響起：「那你就跟周大人去吧。」

以上是劉珊的講述。說到這裡的時候，她作了一番停頓，抬眼看著我，冷笑道：「你想不到吧？這些歹人竟然是周為民雇來，專門來對付我的！他要這些歹人侮辱我，然後殺死我，讓我不光要死，還要承受羞辱和折磨......」

我很驚訝：「怎麼會這樣？剛你還說，那天晚上還是周為民正好帶兵在那裡，抓了歹人，替你解了圍......」

劉珊用鼻子哼道：「我並沒有栽贓陷害姓周的。這是他把我帶走之後，親口告訴我的！」

原來，周為民從來都沒有忘記他的獨子因劉珊而死的往事。劉珊想出家為尼斬斷塵緣，但塵世中有些事卻不會放過她。包括上次端午節，我準備去清凈庵中尋劉珊避難，她遭遇刺殺，也的確是周為民背後主使的。

劉珊被歹徒困在巷子里的那天晚上，周為民一直都帶著親兵在附近游弋。他並不是要維持治安，而是要親眼看到劉珊受辱，被殺害，以滿足他的報復心理。只是劉珊危機中奪下光頭手中的刀，生生從絕境中殺出一線生機。到後來靜儀師太出現並發現他也在附近，他只能讓手下人抓了歹徒，以掩飾自己，並且給靜儀師太一個交代。之後，他把劉珊帶走，說是錄口供，其實是當面告訴她「這些事都是我做的！雖然今天又讓你僥倖逃脫，但下次你不會這麼幸運了！這些歹人，之前也並未對你有實質上的侵襲行為，已經被本官判處無罪開釋。你放心，不久之後，你會重新看到他們的......」

周為民很囂張，很得意。他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劉珊，並不擔心她能逃脫，或者能反擊。那種得意的神情，就像貓兒在戲弄已經捉到手中的老鼠一樣。

「我跟師父說了周為民的齷齪事，但師父這次竟然不信我！她反而說我對周為民有偏見！我只能來找你商量辦法......」劉珊說。

看來在劉珊心裡，我還是很親近的。雖然我不知道此刻在她心裡，我的形象究竟是人還是狗。我們一起經歷過那麼多時光，有甜蜜的，有艱辛的，有一起並肩作戰的，也有共同出生入死的。我承認我對她也有感情。所以她來尋我，我立即摒退所有人，帶她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只有我和她在場，可以敞開心扉暢談。

我想了一會兒，建議道：「這個事兒我還得稟報卞將軍。讓他出面......」

「卞將軍？」劉珊臉上現出一絲苦笑，「卞將軍在咱們山南呆不時間久了！皇上聖旨已下，他不日就會率軍北上支援與可汗打仗的朝廷大軍......」

「這......這是真的嗎？你怎麼知道的？」劉珊這番話確實出乎我意料之外，因為卞蛟都沒跟我們說過。

「當然是周為民告訴我的！」劉珊頗為失落地嘆了口氣，「卞將軍走後，周為民除了本職工作之外，還將主理山南的治安和軍事。卞將軍留下的部隊也都會受他節制。所以他才會肆無忌憚地當著我的面說出要對付我的話，就是在心中已經料定，哪怕我知道他要對付我，但我也逃不脫他的手心......」

劉珊帶來的皇上已經下旨讓卞蛟儘快帥軍北上的消息讓我有點兒懵。不過這消息也像暗夜中一道閃電，撕開了我心中之前一直想不通的迷霧。

原來卞蛟招降程世章是有原因的。他雖然有實力，但已經沒有時間來完成攻下平山城的任務了。所以他要借著攻克銀湖城之威，勸降程世章，兵不血刃拿下平山城。雖然他基本平定了南方的民變，就算此刻率軍北返，也算是完成了朝廷的任務。但如能在他離開之前拿下平山城，那他的軍功將更加耀眼。他為自己即將撤走的消息保密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人多嘴雜，萬一這消息傳到程世章耳朵里，他可能不會投降，甚至就算投降，開出的價碼也會不一樣。

「什麼人？」劉珊一聲斷喝，打斷了我的沉思。

我的聽覺比劉珊要敏銳得多，但方才集中精神想事兒，就忘了傾聽周圍了。

「是你？」劉珊接著說。聽她的語氣，應該是認識來人的。

「是你？」來人也說出了與劉珊相同的話。

我聽出了這人是誰，竟然是馮燕子！

我前些日子剛剛送別了馬華一行人，覺得情緒上有些失落，可眼下又迎來了兩位我可以說心裡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