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推心置腹
我的手握住了「恐懼之刃」的刀柄......
但這時，卞蛟的一句話打消了我劫持他的念頭。
只聽卞蛟略帶抱歉的語氣說道：「我沒把麾下部隊即將奉命北上的消息告訴你，並不是我不信任你，而是......」
既然他嘴裡主動說出並未將此軍事機密告訴我，那我就肯定不是他懷疑的泄密之人了。我鬆了一口氣，感覺懸到嗓子眼的那顆心放了下來，手也不抖了。這精神的忽然放鬆讓我的注意力也懈怠了，接下來他說的話我竟然沒有集中精力去聽。
「......與程軍的談判多有拉鋸反覆。不過，經過幾輪討價還價，程軍招安后的待遇總算是基本談妥了。」說到這裡，卞蛟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現在雙方之間只有一點分歧。但我覺得這點分歧是肯定無法達成一致的了......」
「請問將軍，這點分歧是......」我問。
「平叛是兵部的事情，所以談判的各種結果都要經過陳新炳大人。陳大人的內侄是被程世印殺死的，他堅持別的人可以赦免，但程世印的人頭他一定要割下；可是，程世印又是程世章的親弟弟，而且在程世章起事過程中立下赫赫功績，所以他也堅持不能以親弟弟的命為代價來換取朝廷的寬恕。」卞蛟說。
短暫的安靜。卞蛟沒有再說話。
我只好打破平靜：「依將軍您的英明睿智，這點分歧想必已經有了解決之道了吧？」
卞蛟看著我的臉，笑道：「這就是我今天來找你的原因。」
我疑惑：「我？我怎麼幫您解決這個問題呢？」
卞蛟看著我的眼睛，直接稱呼起我的名字來，這讓我聽來倍覺夠哥們兒：「佛魔，你是從民軍投誠過來的。曾經，我們是戰場上的敵人。你說個真心話，你投誠之後我對你怎麼樣？」
「將軍對我恩重如山，與您麾下別的標的長官一視同仁。同時，在將軍您麾下效力的這段時間，我覺得學到了很多。我能感覺到，將軍是在悉心栽培我。人生何幸，讓我遇到將軍您！」我認真地說。
卞蛟點頭：「好。多謝你對我的認可。我這個人，待人一向以誠。但那僅僅是我的外表。因為人生在世，社會詭譎，僅僅誠信，在這個世道是吃不開的。所以我也有不光明的那一面。為了做事方便，我會向有的上司行賄，有時也會幫他們做一些私人牟利的事情。我還會容忍一些品行惡劣的同僚，以獲得我軍在後勤或情報等方面的有力配合。我今天跟你說這些，是因為我真的把你當成了推心置腹的兄弟......」
我承認他說的話有道理。一個人只有把你當成推心置腹的人，才能把自己的優點缺點、高尚卑劣，都坦誠給你看。關係不到位，人家只會給你看他好的一面。
「將軍如此對我。我必將肝腦塗地以報......」我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讓你替我辦一件事。」卞蛟的臉色變得陰森兇狠起來，「你找機會把程世印暗殺掉！」
「暗殺程世印？」我有些吃驚。
「正是！」卞蛟解釋道，「我要帶著徹底平定山南的功勞離開。所以，程世章的招安工作必須要在我手上完成。但我半月之內就要率師北上，實在沒有時間了。於是我答應了陳大人，明面上同意程世章的一切要價，讓他歸順朝廷，先完成山南民變徹底平定的任務再說。暗地裡，我許諾陳大人，我會找人暗殺程世印，將程世印的人頭送給陳大人！」
我點頭。
不得不說，這是個好方法。不過我心裡也感嘆：最會耍流氓手段的原來還是朝廷官員啊！如果不順從他們的意思，他們總有明的暗的手段收拾你！
「點頭就表示同意了？」卞蛟笑著說。
「能為將軍效力是我的榮耀！」我雙手抱拳，恭敬地回答。
「好！」卞蛟拍了拍我的肩膀，「這事在招安完成後一個月之內做好就行，並不急。這件事最重要的是保密！不能讓人知道是你殺的！否則，你我都會很難看！」
「將軍放心，屬下明白。我一定不負將軍所託！這事兒我會做到滴水不漏，沒有任何破綻！」我向卞蛟承諾。
這個時候我才明白卞蛟為什麼帶了十餘名侍衛來我這裡，並且將我的指揮帳圍了起來。原來是怕這一樁「陰謀」被別人聽了去。我一開始還以為他是要對付我！
卞蛟對我的態度很滿意：「我將會把你跟張寶明的這兩個標的士兵留在山南，負責維持治安，監督制衡程世章。其餘的人都會隨我北上。我已稟明朝廷，將你們兩個官升兩級。」
「多謝將軍！」我連忙單膝跪倒在地向卞蛟致謝。
黃昏時候的太陽下山得特別快。將卞蛟送出營外的時候，光線還朦朦朧朧的依稀能看得見人臉，等我回到指揮帳的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了。
我進了帳中，方要點亮蠟燭，忽然聽到耳邊傳來昆蟲在黑暗中振翅的聲音。這個聲音我很熟，立刻就讓我想到了馮燕子。
果然，黃蜂狀態的馮燕子在我耳邊說話了：「你的卞將軍讓你去暗殺人。要我動手嗎？」
這次馮燕子從妖界回來之後，給我的感覺像是無時無刻都在我身邊似的。或許她是為了保護我，也或許她得到了妖皇的命令來監視我。
我沉思了一會兒，回答馮燕子道：「不！你不要去殺他。」
「為什麼？」馮燕子道，「以我的身手，殺死他，保證做到神不知鬼不覺，不會留下任何破綻。」
我笑道：「我並不是怕留下破綻，而是.......這個人活著對我更有用......」
我知道她是更忠於妖皇的，於是接著說道：「是我向程世印披露了卞將軍麾下部隊即將北返的消息，所以程軍才能向朝廷討得如此優厚的招安條件，從而避免了被官府徹底消滅。經此一事，程世印也會變得信任我。之後，當我按照陛下的旨意發起變亂擾亂人界時，可以爭取程軍做我的盟友。如果殺了程世印，程軍中可就沒有別的人會如此信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