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心理診療

「你就是陽陽啊，好漂亮的姑娘。」

「李醫生，不好意思，我妹妹膽小怕生不愛說話。」向磊解釋道。

「沒事，小孩子不都這樣嘛，這個正常。」李醫生說完指著左手邊的一號診療室道:「你先帶陽陽進去，我準備下馬上過來。」

「好。」向磊抱著向陽推門進去，屋裡擺設很簡單，一張沙發一個躺椅，幾張凳子，窗外和煦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暖洋洋的很舒服。

「讓你妹妹坐躺椅上吧，那個位置比較好。」

向磊回頭看到李醫生手裡拿著一台小小的隨身聽進來，問道：「需要我出去嗎？」

「你還是在這吧，你妹妹比較信任你，你在這她有安全感也會配合點。」

向磊點點頭把向陽放在躺椅上，他坐在旁邊的凳子上握住向陽的手朝她笑了笑，「別怕，等會聽醫生的話，醫生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我就在這陪著你。」

向陽躺在椅子上，偏過頭盯著向磊，李醫生伸手扶正，她又偏過去，來回幾次李醫生放棄了。

李醫生對向磊點點頭，轉身打開帶來的隨身聽，一段曲子緩緩流出，音符好似柔和的金色陽光灑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舒服極了。

李醫生拍著陽陽的胳膊小聲道:「來，慢慢閉上眼睛。聽，外面有風吹過，樹葉落了下來鋪滿一地，你站在樹下，遠處走來一個人，一點，一點朝你走來，一步，兩步......你看到他了，他是誰？」

向磊一邊驚訝於這種神奇的催眠術一邊大氣不敢喘的看著向陽握緊的手慢慢鬆開。

房間異常的安靜，連音樂聲都好像融入進了向陽的睡眠里，他們此時完全不是在同一個時空。

過了一會，李醫生又問，「那個人是誰？你看到的那個人是誰？他們在做什麼？」

話音剛落，就看到向陽眼皮下的眼珠劇烈轉動，垂在身體兩側的手突然呈抱胸姿勢，身體似乎被困住了在不停的掙扎，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痛苦。

向磊看著向陽劇烈掙扎的樣子心都快揪起來了，緊張的想握住向陽的手卻被李醫生攔住了，對他搖搖頭然後俯身在向陽耳邊喊了聲，「醒來。」

向陽緩緩醒來，靜靜看著正前方牆上的紅梅報春圖，臉上的神情在向磊看來太陌生，不像是一個八歲小孩的神情可他又描述不出來是什麼，在那場沉睡的夢中她看見了什麼讓她如此激動害怕？八歲的夢中能出現什麼呢？

李醫生也長出了一口氣，臉上並無笑意，掏出紙巾幫向陽擦完額頭的汗珠，對向磊道:「陽陽出了這麼多汗肯定渴了，你給她端杯水。」

向磊摸摸向陽的頭跟著李醫生出來，在走廊的拐角處李醫生停下來，向磊問道:「李醫生，怎麼樣發現什麼了嗎？」

李醫生沒說話看了向磊良久，看得向磊都有些不自在了才開口道:「你妹妹從小是和你們在一起的嗎？」

向磊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那為什麼是你帶你妹妹來做心理諮詢而不是你父母？」

「......」向磊不喜歡被人步步相逼，尤其是他對事情一無所知的時候。

「李醫生，我只想知道我妹妹到底怎麼了？她為什麼不說話？其他的我沒必要回答你。」

李醫生環胸的手放在身體兩側道:「目前從催眠表現來看，你妹妹曾經經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這是導致她自閉的一個原因。」

「自閉？」

「是的，自閉症分先天和後天，先天就是因為遺傳因素導致的精神發育障礙。你也說了做了全面檢查沒有發現這方面的問題，那根據剛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在她的生長過程中接觸到了不良的環境造成的。」

「不良環境？比如？」

「這種很多的，比如小時候父母感情不和，其中一方有家暴情況等等，小孩子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中，心理造成了不良影響慢慢的就有可能發展成自閉。」

向磊這才明白李醫生剛才問那些問題的目的。

「當然還有其他的，陽陽剛才一直保持雙臂交叉抱胸的動作到結束，這種動作表示的含義是對外部的排斥，是種很明顯的抵觸情緒。還有她進入催眠后情緒就很激烈，身體出現掙扎的動作，說明她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她掙脫不開被束縛住了。」

「還有嗎？」

「還有就是她是個戒備心特別重的小孩。」

「戒備心重？」向磊想起他爸爸也說過這句話。

「是的，這是她給我的第一感覺。見到陌生人會先打量對方，然後尋找一個對自己來說安全的距離，很多人會以為這是膽怯的表現，其實是長久沒有安全感生出的戒備心。她在催眠中也能很好的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會發出任何囈語，自閉症的孩子這一點可是無法做到自控的。」

「你說的這些都是和生存環境有關？」

「嗯，人和環境對心理影響特別重要。」

「在不良的環境里待多久會有心理問題？」

「這個因人而異，能造成心理問題的肯定不會是短時間。」

向磊回到房間看到向陽還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安靜的坐著，看到他時眼睛眨了眨，向磊蹲下來在她臉頰上親了親，語氣輕鬆愉快的道：「醫生說陽陽身體特別好，還說陽陽很堅強，所以哥哥要獎勵你帶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向陽用手觸碰了一下被親的地方，目光有些遲緩的移到向磊身上，無法窺探的眼底深處向磊似乎看到了一抹雀躍。

從診療室出來，向磊把診斷為自閉症的證書裝進包里，將醫生開的葯扔進了樓下的垃圾桶，抱著向陽轉身離開。

站在人潮湧動的街頭，目光所及皆是火紅一片的國旗，大街小巷熱歌勁曲，中國人重視節日又喜歡熱鬧，適逢國慶這個特別重大濃厚到值得舉國歡慶的節日恐怕只有春節能與之抗衡。

向磊被氣氛感染，樂樂呵呵的給向陽也買了一面小紅旗拿在手裡，還讓她坐在自己肩上，借著身高的優勢穿梭在人群中看盡一街的繁華與吵鬧。

你的眼裡自有桃林仙境，可我還想讓你看看這世俗的人間煙火。

倆人在街上東轉西逛，走走停停，向磊的記憶中這樣玩鬧自在的時光還是和爺爺奶奶在一起的時候，自從爺爺奶奶去世后他的心就封閉起來了，越是熱鬧他越是覺得無趣，形單影隻的走過人群回到自己的世界里，享受孤獨最後與孤獨融為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