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車禍

「陽陽，開心嗎？」向磊帶向陽坐在一家高檔的餐廳里，點完菜掏出紙巾擦掉她剛才吃糖葫蘆時粘在臉上的糖漿。

「小花貓，這兩串糖葫蘆怎麼不吃啊？」向磊勾著嘴角一笑，目光溫柔,「是不是給爸爸媽媽帶的？」

向陽看看向磊又看看糖葫蘆，小心的拿起一串遞給向磊，向磊故作生氣道:「現在才想起我來？哥哥是不是排在爸爸媽媽後面？」

向陽把手中的糖葫蘆往向磊面前又遞了遞，向磊伸手接過來又放回去道:「哥哥不吃，這些給爸爸媽媽留著，他們看到這個一定會高興的，到時候輔導你功課就不好意思發火了。」

義大利面和牛排上來，向磊教向陽怎麼用刀叉，怎樣切牛排，一個教的認真一個學的認真，只是向陽剛吃了一口牛排突然嘴巴張大獃呆的一動不動，向磊放下刀叉探身過去一看發現向陽的嘴角有血滲出，再一看一顆白白的小牙齒頂在舌尖。

「陽陽，你牙掉了？快吐出來。」向磊忙拿紙巾接到嘴邊，輕輕捏住她的下頜，看到裡面一排整齊的牙齒唯獨下排後面有一個空了，不像是蛀牙引起的，但是一想陽陽都八歲了才開始換牙是不是太晚了？他好像是五、六歲就開始換牙了，難道真的是估算錯了她的實際年齡，不是八歲而是五、六歲？

向磊用紙巾包好向陽的牙齒裝進包里對向陽解釋道:「等回到家哥哥把你的牙扔屋頂，這樣你以後長出來的牙就會又整齊又漂亮。」

向陽似懂非懂的樣子，手摸摸牙又看著向磊，向磊笑笑把向陽的牛排拿過來，重新點了一份湯說:「喝這個吧，牛肉太硬了，以後吃飯嚼東西記得用右邊的牙，讓左邊的牙歇一歇。」

向陽用力喝了一大口，眯著眼睛好似在享受一般，向磊想著要給她買點鈣片，回去告訴媽媽做飯盡量做些軟的。

兩個人吃完飯天都快黑了，向磊想起媽媽布置的任務趕忙帶著向陽去了書店買了幾本小學生的課本，還有幾本童話故事書，轉身卻看到向陽拿著一本厚重的書翻來翻去，有些意外的走過去一看居然是《西遊記》，有些哭笑不得道:「陽陽你看的懂嗎？」

向陽抬頭盯著他，向磊彎腰翻了翻發現裡面有唐僧師徒的插圖，遂也明白了向陽為什麼對這個感興趣。

最後向磊又帶著陽陽買了學慣用具，只是在買書包時猶豫了，一個是藍色帶奧特曼圖案的雙肩書包，一個是粉色的有美少女圖案的雙肩書包，向磊支著下巴最後嘆口氣還是選了粉色的書包。

趕著最後一班公交車向磊和向陽滿載而歸，到家時已經是晚上22:40了，屋裡一片漆黑，向磊打開燈，四處看看爸媽還沒回來，打電話也沒人接，向磊嘀咕了幾句抱著向陽上樓準備洗漱，這時家裡的座機響了，向磊讓向陽接水漱口，他下樓接電話，不過幾秒鐘的時間，向陽還沒把水杯接滿就聽到樓下傳來一陣東西落地的響聲。

向陽跑出來看到向磊背對著她站著，聽筒掉在地上裡面似乎還有人在說話，向陽小心翼翼握住向磊垂在兩側的手，向磊渾身顫抖了一下好像被嚇著了，低頭看到是向陽時眼裡才有了反應。

向磊愣了一會抱起向陽就往出跑，等了好一會兒才打到車,「師傅......」

「去哪兒？」

「去......去三醫院？」

向陽被向磊抱得太緊有些不舒服，她抬頭看到向磊形神具散，渾身透著冰冷和止不住的顫抖。

向磊剛下計程車一位不到五十歲的男人立馬迎上來拉住向磊的手，向磊認識這人，他是爸爸事務所的合伙人加好朋友林叔叔，林叔叔眼睛里含有淚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只是拉著向磊往醫院走。

一路來到搶救室，此時搶救室的燈剛好熄滅，走廊還有幾名身穿制服的交警在等著。

向磊還未走近就看到醫生出來對交警道:「我們儘力了。」交警還在和醫生說話，林叔叔跑上前拉住醫生的手差點跪下來喊道:「醫生，求求你了，再搶救一次吧，求你了。」

交警轉身看到不遠處的向磊以及他身後跟著的小女孩，幾個人面有不忍，但還是走過來問道:「你就是向磊？」

向磊木然的點點頭，交警把警帽夾在腋下，看著面前的少年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節哀，孩子。你爸媽駕車在回來的高速路上發生交通事故......」

「什麼？」向磊的目光從林叔叔的身上移到面前交警的身上，嘴唇連點血色都沒有，又問了一遍,「什麼？」

交警深吸一口氣道:「兩車追尾，後車是一輛裝滿酒的麵包車，麵包車超速行駛撞上你爸媽的車，致使車子起火發生爆炸，你爸媽......你爸媽經搶救無效死亡。」

另一名交警道,「你進去看最後一眼吧。」

向磊耳朵聽見了可是腳下如拖著千斤鐵鏈寸步難行，向陽往前走了一步被交警攔住，問向磊,「這是你妹妹嗎？」

向磊點點頭，交警牽著向陽的手道,「你妹妹太小了，你進去看看，就別讓她進去了。」

向陽甩開交警的手握住向磊的手，帶著向磊朝搶救室走，林叔叔涕淚縱橫，抱住向磊崩潰喊道,「怪我啊，怪我啊，本來是我要去的，本來是我去的，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

向磊被向陽帶著推開搶救室的大門，入目是一片肅穆的白，還有難聞的消毒水的味道，一條藍色的帘子隔開了兩張床，均蓋著白色的床單。

林叔叔懊悔的哭喊聲依舊清晰，向磊走到床前，看著那條床單良久都沒有動作，向陽拽著垂在床下面的床單一角一點一點將床單扯掉，向磊猝不及防看到床單下的人頓時怒目圓睜，驚恐的後退了一步，轉身把旁邊床上的床單也一把掀開。

白色的床單下是一張被燒的面目全非的臉，皮肉粘連在一起，有些地方還有肉皮有些地方就剩燒黑的骨頭，混合著燒焦的惡臭味撲面而來。

向磊跌坐在地，不停的搖頭，交警過來想扶起他，反被向磊一把抓住，交警道:「孩子冷靜，事情已經發生了，這是意外，追尾司機當場就死了。你要是有什麼疑問可以來高速交警大隊看現場錄像。」

醫生過來道:「遺體我們放太平間了，遺體火化的事情會有同事和你聯繫。孩子保重，你還有妹妹要照顧，你這樣你父母走的也不安心啊。」

向磊看著病床被推走的一瞬間脫口而出,「爸爸媽媽，你們去哪兒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