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青樓美人多遺恨（8）

才名遠播的花魁寧洛顏成為大樂朝才子們最想一睹芳容的人，也成功刻畫出清雅孤潔的人設形象，被許多人奉為心底白月光，可遠觀不可褻玩焉。她給出的三道題，也廣為流傳，成為文人雅士聚會之時最多談論的內容。

足足兩年，竟是沒有一人能夠給出完美答案，也就無人能夠一睹芳容。這讓莫顏名聲越發響亮，風頭一時無兩，哪怕後來兩年新評出的花魁，也被她壓得黯淡無光。

雖然不露真容，但莫顏保持了每個月兩場的演出。她每一次出場，都會收穫無數的擁躉，每一個看過她表演的，都驚為天人，越發將她捧高。她為輕語閣帶來的名望利益，讓閣主和柳媽媽心甘情願護著她由著她，給予她最大的自由。

不管身處什麼境地，總有能夠得到特殊對待的人。現在的莫顏就是這樣，雖然身處青樓，在眾人眼中卻是冰清玉潔高不可攀，就算那權貴富豪，也甘願敬著她，生怕唐突了佳人。

然而莫顏沒有因為自己過得自在從容，就無視周遭苦苦掙扎的凄慘情況。她時刻提醒自己，這是古代，還是最低賤最沒有人權的青樓，在這裡，女子不過是玩物。願意時捧著你哄著你，不願意時，你什麼都不是。

所以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莫顏盡量給那些可憐的人一點兒幫助。如果遇到那些讓她覺得值得出手的人，那就會全力幫扶，讓她們站起來。但做這些的時候，她都盡量隱藏自己的存在，盡量不讓被幫助的人察覺到。她始終覺得，相較於外在的幫扶，更重要的是自己要先立起來。所以她更樂於看到被她幫助的人自信自在的走遠，而不想讓她們背負沉重的恩德，在今後的日子裡束手束腳。

兩年來，受過她恩惠的青樓可憐人不下百人，但知道真相的寥寥無幾。將她所為全部看在眼中的柳媽媽，也對她越來越愛重，不再是那種待搖錢樹踏腳石的好，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呵護關心。很多時候，柳媽媽也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年輕時候，有一個如寧洛顏這樣的人暗中幫自己一把，現在又會是怎樣的境況？

這份不求回報的純粹善意，在青樓這樣的地方，真的太珍貴太難得。所以無論如何，柳媽媽都想護好這個人。

已經成為副閣主的柳媽媽全力關照，莫顏自是甚少有煩擾。但名聲太盛，有的時候也不是柳媽媽能夠罩得住的。

比如此刻，明明不是寧洛顏每月兩次的表演和會客時間，但面前這位非要相見，柳媽媽也實在攔不住。還好這位雖然強勢，時不時擾了寧洛顏清凈的學習時光，但也幫她擋了更多麻煩。

「林世子，許久未見了。」莫顏筆直的坐在書桌前，正在抄寫一篇當代有名的千古佳作。看到丰神俊朗的齊王世子走近，也只微微頷首便算問好了。這兩年來齊王世子林禹飛時不時會來坐一坐，也不多話，就品茗小歇，尤其近一年，更是每個月都要來一兩次。

最開始莫顏還暗自擔心過，這位要是有什麼其他心思自己該如何應對。雖然林世子身高腿長顏色好，年輕有為本領強，但咱也不是隨便的人啊。就算每次都忍不住多看幾眼，但那只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的本能，不代表就想和他發生些什麼。

好吧，並不是。這種等級的絕品少年郎，要不是上一個世界影響太深，心裡悄悄藏了個人，莫顏覺得自己是把持不住的。所以她擔憂的是人家要是有意，自己該怎麼自我剋制。

不過數次之後，莫顏就發現是自己想多了，這位世子大人真的就是純粹來休息的，每次都是安安靜靜待那麼一兩個時辰，不需要伺候奉承，非常好相處。所以漸漸的，莫顏也就習慣了這位時不時的出現，就當屋子裡多了件養眼的擺件吧，沒什麼不好，該幹嘛幹嘛。

這次也一樣，莫顏正沉浸在學習中不可自拔。所謂書讀百遍其義自見，莫顏靠著這笨辦法，感覺自己確實長進不少。當然，長進最大的，還是她的一手書法。

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寫出這樣一手漂亮的毛筆字來，看看這銀鉤鐵畫的組合，大氣舒展，都可以裱起來珍藏了。

「字不錯。」

正自我欣賞呢，耳邊傳來林世子清冷悅耳的聲音，不知是不是最近太勞累，此刻他聲音里多了幾分暗啞的尾音，撩撥得人心尖痒痒，尤為性感動人。

「你，你怎麼走路沒聲兒。」莫顏趕緊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剛才靠得太近，她都聞到對方身上清冽的氣息，不是熏香的味道，更像是清晨草木帶露的那種感覺，自然清新，令人心曠神怡。氣味控的莫顏不能自控瞬間沉迷，以至於脫口而出一句蠢話。文武雙全的少年俊傑，只要他想，走路沒聲很尋常。就算莫顏自己，也輕易可以做到。

這句蠢話成功逗得玄衣少年嘴角勾起，剎那間如同春陽化雪，萬物復甦。之前的林世子俊美如仙卻冰雕玉徹，好看得不似真人，這突然展顏卻是注入了靈魂，瞬間靈動起來。

沒能控制住自己再次淪陷，莫顏發現自己也不是什麼控，就單純是好色。所以上個世界的郁非會紮根在心底，也是因為他最美最帥最好看吧……

不過管他是因為什麼，最終結果就是真的對他動心動情了。雖然不知道這份情在接下來一個又一個世界的衝擊下，尤其是如果有林世子這樣級別的大帥批的情況下，能夠堅守多久，但至少這一刻郁非依舊是自己心裡獨一無二的存在。

曾經以為真愛就要認定一人轟轟烈烈至死不渝，現在莫顏已經不那麼天真執拗了。愛是什麼，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解，愛能否長久，取決於許許多多的內外因素，所以只要忠於內心的感受，不影響、傷害到其他人，兩心相悅之時便是愛了。

不過，林世子這冰山化暖的矜持一笑，還真是與郁非有幾分相似。或者，他真的會和郁非有什麼關係呢。畢竟郁非可是渡劫仙尊，會不會他有什麼辦法，能夠跟上自己？

想到兩人曾經締結過神魂類的系魂術，或許真的有這個可能呢。

想到這裡，莫顏心中一熱，看向林世子的目光遍多了幾分溫柔探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