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他只會護著她而已
溫綺身上裹著厚重的棉服，脖子上圍著的是顧墨遲的圍巾。
她小小的一隻，被男人呵護在臂彎里。像依人的貓咪，素顏的樣子著實多了幾分惹人憐惜的病態。
葉染有一周時間沒有見到顧墨遲了。自她流產那天後，顧墨遲獨自離家而去，只是叫沈斌回來收拾了幾件衣服。
聽沈斌話里話外的意思，顧墨遲似乎是在公司附近給溫綺租了一間公寓。白天忙工作的時候，溫綺就在樓下休息室等著他。晚上兩人一塊回公寓，幾乎二十四小時黏在一起。
離婚協議書也是沈斌送過來的。葉染簽了，但之後卻沒等到顧墨遲的下一步回應。
她想，那個男人現在恨不能每分每秒都撲在溫綺的身上，就連離婚簽個字這點精力，都分不出來吧？
「他們怎麼來了？」
林子君認出兩人，立刻警惕地瞪起眼睛，上前一步便護住了葉染。
諷刺的事，與此同時對方也看到了葉染二人。顧墨遲身子一縱，幾乎以同樣的姿態和堅定，護住了身後的溫綺。
顧墨遲眉頭一厲，「葉染？你在這裡做什麼？」
看這個架勢，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是在跟蹤他吧？葉染心下苦笑，卻不願再做解釋。
她只想拽著林子君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畢竟，福利院里都是她熟知的老朋友，丟在這裡的臉，八成會讓她將來死都不瞑目。
可沒想到溫綺卻細聲細氣地開口了，看似善解人意的解圍，實則冷冰冰的都是刺。
「墨遲你誤會了，小染姐可不是第一次過來這裡了。這是她的家，她的根，如果沒有聖天使，她也不會有後面的輝煌和機會呢。你也知道，小染姐一向為人感恩良善，當然是吃水不忘挖井人咯。」
顧墨遲聞言冷笑，「吃水不忘挖井人？顧家養了你十幾年，怎麼不見你有心報答，本份安生？」
「顧墨遲你他媽是不是眼睛瞎了！」
林子君早已氣得七竅起煙，一點就炸的暴脾氣哪裡還能忍得了半分？
「小染這些年為你做的事，為你受的苦，都當作喂狗了是不是？為了你身邊這個不要臉的小綠茶婊，你當小染的心不是肉做的么你一刀一刀往裡面戳！她不是人，她不知道疼么？「
面對林子君的斥責，顧墨遲臉色倏然鐵青，「林子君我警告你，我忍你一次兩次，沒有再三再四。再敢侮辱阿綺，我真對你不客氣！」
林子君挑釁冷笑，「你要怎麼才算不客氣？你對小染所做的一切，敢情還算是客氣的咯？」
「夠了君君！」
葉染咬著發白的唇，厲聲制止了這場不體面的針鋒相對。
林子君罵到興頭上原本是收不住的，但她擔心葉染的身體狀況，於是悻悻關了火。
葉染虛弱地閉了閉眼，本來身體狀況就很不好，加上剛才徐姆姆的事，已經叫她身心俱疲了，「離婚協議我已經簽好了，之前就交給沈斌了。你儘快處理，我等你。」
說完，她拉著林子君的手，從顧墨遲和溫綺的身邊擦過。
可沒想到林子君實在心有不甘，在經過溫綺的時候，她一眼瞄到了對方溫軟纖細的手。
唰一聲，林子君毫無預兆地抓起溫綺的手。
「顧墨遲！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看看她這雙手上漂亮精緻的美甲。呵呵，一個身患絕症，吃了一整瓶甲氨蝶玲的人，還有心思去做美甲？難道醫生不會叮囑她，遠離那些化學油彩么？」
一時間，溫綺臉色巨變。可她到底心思敏捷，立刻皺起眉頭，痛苦尖叫起來，「好痛！啊，放開我，求求你，我好痛啊！」
聽到溫綺的痛呼，顧墨遲立刻衝上前，「你放開她！」
他本無意與林子君動手，只是男人的力量較之女人天壤之別。饒是林子君般彪悍，在顧墨遲隨手的一記推搡下，依然免不了連退數步，險些蹌踉跌倒！
「顧墨遲！你敢打我？我爸媽都沒打過我！」
林子君哪裡受過這個委屈，如同一頭暴怒的小獅子，沖著那對男女就上去了！
「林小姐！林小姐您冷靜一點！」
沈斌見狀不好，立刻從駕駛間下來。
可林子君失控起來已然毫無章法，此時她揪著溫綺的頭髮，那架勢幾頭牛都拉不開。
葉染知道，這樣下去顧墨遲萬一怒了，最後吃虧的肯定是自己的姐妹。
場面一度非常混亂，葉染無奈只能躋進戰局。
「都住手！快住手啊！」
她本意只是想護著林子君，可顧墨遲卻誤以為她是要趁亂對溫綺出手。
「葉染你給我滾開！」
一記沉重的橫肘擊，不偏不倚正中葉染肋下！
葉染一個蹌踉摔倒在地，眼前黑白顛倒，五臟如焚。
她試著摸索周圍一切可以扶住的東西，想要撐起自己的狼狽。
可是什麼都沒有，就連她抓住的空氣，都充滿了絕望的嘲諷。
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她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已經處處忍讓，處處心甘，為什麼，還是不能體面地離開，體面地死去？
葉染只覺得心頭像被什麼狠狠擠壓了一下，洶湧的腥氣瞬間難以歸竅。
噗地一聲，鮮血撲出唇，狠狠砸在泥濘的路面上！
「小染！」
林子君放開狼狽的溫綺，哭著跑上去扶住葉染。
「小染……小染都是我不好，你別嚇我啊！」
顧墨遲怔住了。
眼看著葉染此時軟綿綿地躺在林子君的懷裡。
臉色慘白，唇角染血。
他只覺得剛剛擊打的那一瞬，手肘處傳來的的確是真實的硬擊感。而且，似乎還在隱隱作痛。
他……他真的有用那麼大的力氣去傷害她么？
挨了打，她可以裝腔作勢，可以賣弄心機。可是當場吐血這種事……是假不來的啊。
「墨遲……」
溫綺攥著顧墨遲的手，眼角掛淚梨花帶雨。
顧墨遲看了看溫綺，又看了看葉染。咬咬牙，終於還是沒捨得鬆開身邊這隻柔軟的小手。
「沈斌。」
顧墨遲深吸一口氣，命令道，「送她去醫院看看傷。」
「滾！你別碰她！」
林子君淚水狂飆，瘋狂怒吼，「顧墨遲我告訴你，小染好不了了！就算拿你的狼心，拿這個賤人的狗肺做藥引，她也好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