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想回家

林子君本來就加滿了底火，眼見顧墨遲開口一副理直氣壯的樣子，真恨不能衝上去撓花他的臉！

「顧墨遲我Cao——」

「君君！」

葉染一把拉住身旁的「小野貓」，咬唇直搖頭。

她對顧墨遲說，「沒上哪，君君回國來看我，帶她出去吃個飯。」

顧墨遲狐疑地往後看了一眼，指著地板上的血跡，「這怎麼回事？」

「昨晚李嫂不在。你喝多了，我想煮點醒酒茶。不小心打碎茶杯，割傷了手而已。」

葉染隨口搪塞了一句，然後為免穿幫，趕緊將手放回大衣口袋裡。結果，只是她自作多情罷了，因為顧墨遲根本就沒有關心她的手到底有沒有真的受傷。

他只是淡淡揶揄了一句，「別做這些多餘的事，昨晚我說離婚，不是靠你這點小心機就能改變主意的。」

「顧墨遲，我他媽——」

林子君差點脫了高跟鞋往上砸。

「林子君是吧？」

顧墨遲挑眉看了她一眼，「你是個女的我不跟你一般見識，但如果你再敢出言不遜，當你們林家沒有男人是不是？」

「顧墨遲，你——」

看到自己的朋友受威脅，葉染咬牙上前一步，「顧墨遲，對我朋友客氣點。如果，你還想順利離婚的話。」

「你什麼意思？」顧墨遲厲眸斜轉。

葉染不卑不亢地揚起頭，「我專門回來陪你去民政局辦手續的。所以你是要現在出發，還是繼續在這裡惹我朋友生氣？」

顧墨遲沉沉看了她一眼，「不用去民政局，我會叫律師來處理。冷靜期太長，走訴訟或許還快一些。你放心該給你的我不會吝嗇，前提是讓你身邊這位多嘴的小姐，不要再惹我。」

說完，顧墨遲推門而出。

溫綺還在醫院，他必須去陪伴她。

「顧墨遲我Cao你二大爺個奶奶爪兒！」

門摔上的一瞬間，林子君終於脫下高跟鞋砸了過去！

她氣得小肩膀直發顫，怒哧哧道，「小染你別攔著我，今天這一下我不砸出去我得憋成八度內傷——小染！」

回頭一瞬，就看到葉染捂著嘴，已經咳得直不起腰身來。

鮮血從她的指縫間蜿蜒而落，嚇得林子君當場哭出聲。

「小染！」

「小染，不氣，咱們不氣！為那種賤男人不值得！」

林子君手忙腳亂地把葉染扶到沙發上，一邊給她順氣，一邊給她喂水。

「君君……我想家了。」

葉染靠在林子君的肩膀上，淚水劃過臉頰，把唇邊的血跡沖得比胭脂還要淡，「我想我媽了，我想回聖天使福利院……」

「好，好，我帶你去，我這就帶你去！」

一周后，葉染的身體稍微恢復了些力氣，林子君駕車帶她來到了宣城邊郊的聖天使福利院。

這是葉染長大的地方，有她很多美好的回憶。因為葉染的媽媽葉曉眉是在這裡教鋼琴，所以比起其他的孤兒，擁有媽媽疼愛的葉染是無比幸福的。

即使她從一出生起，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

只是後來，媽媽病逝了，葉染便真正「名正言順」地住進了這座福利院。

她一度自閉憂傷，以為世間只剩孤苦。沒想到後來，會被顧家人領養回去。

可曾幾何時被人人欣喜的命運，如今，又畫回到了原點。

自葉染畢業工作了以後，每年都會往這裡寄些錢。

所以見她回來，院長和幾位修女姆姆都異常熱情。

「小染，你可又瘦了啊，要多注意身體，別太拼了。」

「是啊小染，聽說你結婚了？是誰家公子這麼有福氣，娶了我們的小染啊？」

「小染，這是你朋友啊。真漂亮，這姑娘看著就面善。」

林子君被誇得心花怒放，一個勁兒在下面捅鼓葉染，「這就是你長大的地方啊，大家看起來都好善良。哎，難怪你鬥不過溫綺這個賤人……」

葉染很是無奈，她沒告訴林子君，其實溫綺也在聖天使待過一陣。她離開的時候，溫綺正好被送進來。

「對了院長，怎麼沒看到徐姆姆啊？」

葉染掃視一圈，疑惑不已。

徐姆姆是最疼葉染的姆姆了。當年她媽媽過世后，都是徐姆姆整天陪著她哄著她。

葉染上次來的時候，知道徐姆姆風濕又重了，這次還特意給她帶了按摩儀呢。

然而院長的臉色卻不太好看，這讓敏感的葉染心頭頓沉。

來到二樓的小隔間里，葉染看到了中風癱瘓的徐姆姆，淚水一下子就落下來了。

「徐姆姆！」

徐姆姆一周前中的風，看了醫生后，只說現在沒法治，讓回來療養。畢竟她無兒無女，也沒有人照顧，沒有條件住院，只能在這裡安靜躺著，至少大家還能輪流照應一下。

「染……染……」

徐姆姆認出葉染，卻無法流利說話，眼眶裡的淚水越積越多，最後噼里啪啦往下掉。

「徐姆姆，是我，我是小染啊。」

葉染握住徐姆姆的手，淚流滿面。

「你，父親……染染……你親生父親……找，找你……」

聽著徐姆姆斷斷續續的話，葉染心頭又是一沉，「姆姆，你說我的親生父親？」

徐姆姆點頭。

葉染立刻睜大了眼睛，「他，他來找我了？「

徐姆姆鬆開葉染的手，然後將胳膊縮到被子里，摸摸索索了好一會兒，取出了一塊玉佩。

那是一塊通體清透的冰種翡翠，雕刻成小巧的菩提葉的形狀。

葉染倒吸一口冷氣，「這是我父親留給……留給我母親的？」

徐姆姆吃力點頭。

可惜，她沒有辦法說出完整的話，也沒辦法給葉染提供更多的信息了。

走出徐姆姆的房間，葉染心中五味雜陳。

想到自己臨死前要牽挂的人已經不多，本來還在擔心徐姆姆會不會傷心過度，難以釋懷。可現在，連她也已經快要油盡燈枯了……

葉染想，會不會是徐姆姆擔心自己一個人在那邊無依無靠呢？

「小染，你別的難過……」

林子君走上來，輕輕安撫她，「總之你放心，萬一……萬一，我說萬一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的，我答應你，這個福利院我幫你接下了。你的這個姆姆那個姆姆的，我幫你給她們養老送終！」

「君君。」

葉染感動得眼眶發緊，握在口袋裡的那塊玉佩，不由得陣陣發燙。

說起來，她還有個親生父親啊。

二十七年來，從不知道他姓甚名誰。

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也曾問過媽媽，可是媽媽只是嘆氣，卻從來沒有說過父親一句不好的話。

後來葉染想，或許在媽媽的心裡，從來沒有恨過父親。

如果自己不是得了這個病，或許還能有精力去尋尋親，找找家。

可現在……

下午起風了，葉染緊了緊身上的圍巾，「君君，我們走吧。」

可就在兩人準備進車的一瞬間，一輛熟悉的豪車賓士而過，停在她們對面的車位上。

後座門一開，先下來的是顧墨遲，然後是溫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