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多愁自卑

日記

2058年9月4日天氣陰

神秘的轉校生終於來了。正所謂後排靠窗，王的故鄉；轉校生來，王的翅膀。

本人有幸坐在進教室第一組第一排靠窗位置，完美避開主角的命運。可喜可賀，可口可樂。

沒有叼著麵包在拐角撞到轉校生，一不小心襲胸福利，順便春光乍現，邂逅浪漫愛情。要知道這在以前可是傳統！看見美少女福利滿足觀眾心理需求那可是主打項目！

我假裝看書，趴在桌子上，用餘光看講台上的女孩。

「大家好。我叫葉季。」

兩句介紹結束了。對方面無表情古井不波。

短髮三無少女。我立刻判斷出對方的屬性。

話說現實中轉校生來需要這樣自我介紹嗎？難道不該是安安靜靜宣布，安安靜靜融入集體嗎？難不成要觸發事件……

「你想坐在哪個位置。」班主任詢問。

來了來了。

我心裡有些激動，畢竟當代男同學都渴望一個可愛漂亮的女同桌。在高中這樣戀愛和地道戰一樣的歲月，一個可愛漂亮的異性同桌可遇不可求。

葉季從講台上走下，站在我面前。我不敢抬頭，只好假裝淡定睡覺。虛著眼睛，能看見藍色運動校服的褶皺，還能聞到對方身上的清香。

可惜對方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轉而去後排靠窗無人的位置。

班級的四個角的座位空著，要不是身高不夠，我早就坐後排當王者，走上人生巔峰了！（氣抖冷）

「不坐這嗎？」老師指了指我旁邊空位置。一個漂亮的助攻！

葉季放好書包，坐在左下角靠窗位置，和我一樣沒有同桌。她直白說出：「我喜歡一個人坐。」

撲哧！

班上有些人不厚道地笑出了聲，班主任努了努眉毛，批評了他們的行為，然後說道：「那就這樣吧。」

我沒有把他們的嘲笑放在心上，目前來看，我在他們眼中確實是個孤僻沒有存在感的怪人。她直言不諱說出，也更好讓所有人知曉我的存在。這一點我很感謝。

葉季同樣沒有同桌，這讓我不禁覺得和她有一些莫名的共同點也好。班級上看上去像夥伴的有趙宇華、方誌乾、林書婉還有這個新來的葉季。

不過看上去都好難交流。下周一定，最起碼先和其中一人交流交流。

方誌乾和林書婉這對排除，趙宇華是學霸不好接近，那就葉季了。

………

隨著站台的一聲電鈴奏響，一列子彈頭形狀的乳白色地鐵徐徐而來。自動門打開，人們魚貫而出，合成的女音提示人們注意安全。

各種淡藍色字顯現在每個人各自的視線上，地板如鏡面反射每一個人冷漠的表情，倒不是說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疏遠了，只是有了更高科技的產品，讓他們無暇關注周遭事物。

一如手機讓人們屈下頭顱專註於四四方方的小世界，「DFR」讓人們重新抬起了頭看眼前的道路。

段瀝青卻沒心情感嘆科技的飛速發展，迷茫的他坐在公園長椅上，思考剛剛發生的事情。

就在剛剛他目睹了一場廝殺，不是點到為止的比武，而是像瀕臨死亡的野獸不顧一切想要破壞任何事物一樣，血腥暴力。

那刻骨銘心的悸動仍影響著他。

【她絕對不是人對吧。一個人怎麼可能斷枝重生。就算能斷枝重生，也不可能頭顱掉了，鮮血和噴泉一樣，也不會不死吧。這特么是人類！絕對不是！】

段瀝青是想要變強，想要成為強者，尋找一個靠譜的夥伴。但這並不能表明他能夠接受現實的殘酷。只能說他嚮往強者，對強者的憧憬。像仰望星空的蜉蝣。

【絕對是怪物！對了！就是網上說的孽吧！能夠改變身體形態，就像她剛剛從身體掏出的刀把那兩個同樣是怪物的人殺掉！然後吞噬！】

想到吞噬，段瀝青感覺再也不能注視醬汁拌面。雖然不是生吞活剝，但也好不到哪裡去！鼻腔中隱隱有剛剛聞到的血腥味，胃裡在倒騰。

【再回去看看？】

段瀝青立刻搖頭否決這一決定，即使對方剛剛毫無顧及顏面拚命央求自己救她，也不可能！

【她以一人之力對抗了10隻武者境之上的怪物，這樣的她就算已經只剩下半身虛弱無比，只要吃掉屍體也能立馬復活的吧！】

他緊抱著頭。就算這麼想，他也想不通為什麼她會流露出失落表情，就像自己背叛了她一樣。他們才剛剛見面！

【況且，聽她和怪物對話的語氣，她是個高傲的貴族，求人是不可能的，幻聽，幻聽……呵呵呵……太累了，是我太疲憊了………我應該回去睡覺，好好睡一覺……】

他抬頭看到冷漠的人群川流不息，月光與蟲鳴拉長了寂靜的夜晚。橙黃的燈光照出陌路人的影子。影子並不孤單，它們在一排排路燈的照耀下，不斷繞圈，像是舞蹈一般，取悅著人類。人們無暇顧及，目視前方，卻沒有見到一般，自顧自地行走。

【孤獨的人類】

空中公路縵回於高樓，相比於上層道路，地上道路顯得空曠寂靜。後者設施相較於前者更加貼近於21世紀初的樣子。

厚重的瀝青混泥土平鋪到盡頭，街旁店鋪上的捲簾門沒有下拉，走在路上就好像被這些店鋪的黑色瞳孔注視一樣，讓人有些難受。至於不拉的原因，是智能化監控系統，讓盜竊難度大大提升。

【連做小偷也需要高學歷的年代，也太糙蛋了。手機俠艾登-皮爾斯見狀都要落淚。】

現如今的世界很好，每個人可以選擇修真尋找道，可以選擇科研鑽研真理，宇宙外還有大千世界，可以說可以探索的元素十分多。但就算世界如此美好，段瀝青也覺得和自己無關。

畢竟平凡的人還是佔據多數的，他們的存在是維持社會穩定發展的重要因素。而那些出類拔萃的天才選手才有能力選擇那些偉大的事，引導社會發展方向。

【好吧。其實一個人死了對於人口基數龐大的現在也沒有什麼關係吧。一個通用的介面可以用任何相同通用的零件組裝。不過一個人死了最困擾的還是父母摯友，在他們心中，空缺的介面再也無法重新填補。但我似乎沒有這樣的憂慮。大概。】

晚風弄影，婆娑的樹影斑駁了段瀝青和她的身軀。這裡的建築保持著土牆磚瓦的古老外表，未被科技覆蓋的土地散發著特有的植被氣息。

各個人類圍城中，像這樣的建築稀少珍貴，每一寸土地會被重新翻修拔起高樓。異族和人類之間的制衡，讓土地資源尤顯珍貴。多一份土地不僅能養活更多人，也能提高經濟內循環水平。

可這真像個奇迹，荒蕪卻不破敗，寧靜卻不冷清。

【說起來我是跟著葉季來到這裡的。轉校生不愧是轉校生，一遇到就觸發了劇情。不待我回過神，她已經消失不見。逃離那個場景的時候，又撞見葉季和方誌乾並排走，他們倆是有什麼貓膩嗎？如果林書婉看見方誌乾和別的女孩子幽會肯定捲起衣袖，往死里揍方誌乾吧】

周圍一具具屍體橫在地上，血液混合著沙子乾涸成泥，蟲豸嗡嗡作響大快朵頤。

「我想救你。」段瀝青思考了很久，走到這裡他已然下定決心。

本來以為這就是她結局——屍曝曠野無人問津——的她重新回過神來，渙散瞳孔聚焦於段瀝青身上。

「我是個怪物，是個吃人的怪物。我吸收了你，從瀕死狀態恢復過來，明天我就會吃掉其他人。這樣你不會感受到罪惡感嗎？還是說你僅僅想讓自己死的行為看上去高尚，其正確性絲毫不在乎，是嗎？」她有氣無力嘲笑道，和之前有著強烈求勝慾望的她不同，甚至可以說判若兩人，看來命不久矣了。

「可能吧。但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段瀝青蹲在她旁邊，打量起她被血漬弄花的姣好面龐。只看上半身的話，對方是位清甜可人的佳人，金髮披散開像花綻放，如同墜落人間的可憐天使無助。下半身不用看，已經沒了。

「參與了一個生靈死亡的行為一部分，與接受一個人死亡的聽聞是不一樣的。倘若一個人親眼目睹一個人死亡全過程，其刻骨銘心程度遠超於聽到新聞記者說出死亡數據時的感受。我想救你可能是因為想要維護自己爽朗心情，與其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糟心，不如做一件讓自己高尚的行為，慰藉一下自己。」段瀝青之所以這麼做的另外一個原因是他覺得生活乏味枯燥，沒準一了百了還痛快些。

「呵呵。虛偽。一個直爽的虛偽的人。我還以為用人類的道德標準能夠勸退你呢。」她嘲笑道，「如果你不說出你行為的原因，我沒準兒會死心塌地地愛上你，畢竟從來沒有人犧牲自己救我。咳咳……」

「那真是對不起了，爺這個人注孤生，且無腦無智。到現在為止，我還沒有一個朋友。本來今天早上下定決心和一個人當朋友，沒想到還沒沒見到對方，就退縮了。」段瀝青自嘲，察覺到對方是類似於吸血鬼一樣的生物，便有了如何操作想法。

她乾咳了幾下沒說話，睡著似得閉上眼睛。

「你是不是只能吸收有生命的東西，比如人類動物或者這些怪物，而不是屍體。」

她沒有回答，起伏的胸膛越來越平緩，傷口流淌出來的血液越來越少，臉色蒼白如屍。

段瀝青自顧自拉開她嘴巴，將她上獠牙插入他的手臂。

刺痛感一瞬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感和乏力感。段瀝青全身血液通過獠牙輸入她的體內。

【依照這個抽血速度，三十秒就死了吧。話說我還真是無恥，就這樣拋棄了生的權利。幾億精子里居然出了我這樣一個廢物，還真是對不起那顆卵子。沒有和任何人說一句道別，連留言都沒有。呵呵。反正活得不明不白，死了也是解脫。說起來，小時候也是這樣想要一次痛快的，但被媽阻止了。不知道她在新家庭過的好不好。】

【多愁善感的高中生。】

【感覺有些慢。活的時間有這麼長嗎？記不清了，每一天的生活似乎轉瞬即逝，沒有任何記憶。噢。倒不是什麼都沒有，我還記得我想要成為強者來著對吧。話說有些好高騖遠，以前怎麼會設立這麼高難度的目標，如果選擇當個普通人是不是就可以不用死了。】

【死！對！我快死了！一切都消失了！一切！一切！我真的想死嗎！】

隨著一陣抽搐，段瀝青失去視線，眼前一片漆黑。耳鳴般的聲響充斥腦袋，昏昏沉沉朦朦朧朧。

（羅坊：察覺要素！某位帥哥居然給作者推薦票！可惡！居然沒有勸退你！*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