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相遇

「受死吧！！！！」一個頭戴羊頭骨半面面具的人，提著銀月彎刀，向葉季劈砍。

空曠的小巷，藍黑色暈染開來，看不清葉季的面龐。

正當彎刀即將斬首時，一個人兩指掐住刀身。骨面人雙手攥緊刀柄，用力向下按，可分寸未動。

虎兕出柙！

彎刀發出清脆斷裂聲音，骨面人錯愕，這柄刀可是他用好不容易攢下的貢獻，從教會裡換取的刀啊！

接著，對方右手貫出，骨面人的肚子深深向里凹陷，背後隆起曲面，而後倒飛出去，撞倒沿途的垃圾桶，垃圾袋翻滾流出噁心的綠汁，濕了一身。

「這些是什麼人？」方誌乾慢慢走過去，抓住暈倒的骨面人的衣領，對方只是個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孩。是什麼人雇傭的不入流的殺手呢？

身上沒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不知道。」葉季看著方誌乾插著兜，走出巷子。像巷子這樣的巷子，現在已經很少了，而且垃圾桶塑料袋都用的很少，家裡有很多可以提高垃圾利用率的設施，而且都是自帶的。比如廚餘垃圾轉化成寵物食糧，但基本沒人用，這玩意兒雞肋的很，但不礙房東用來提高房間逼格，讓租金更高之類的。

其實不管上下層垃圾有專門處理的區域……扯遠了。

總之，這一帶的人還保持傳統。

出了巷子，地上橫七豎八零零散散躺著暈倒的殺手。

這裡算是郊區的郊區，他們之前感受到有人在跟蹤他們。準確來說是跟蹤葉季，她正好碰上方誌乾，冷靜和他說了這件事，然後引誘他們來著，一起解決。

「真的？」方誌乾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這些人葉季一個人也能輕鬆解決，為什麼還要叫上自己。這些戰鬥力低的殺手可以暗殺普通人，但絕對殺不了修鍊者，更何況葉季的實力可能在武者境或者之上，僱主總不可能不知道暗殺對象葉季是修鍊者吧，太不合理了！

看著葉季難以啟齒的表情，方誌乾識相不繼續深究，但對方還是下定決心似的開口：「這些殺手應該是用來警告我的。」

「警告？」方誌乾覺得這個詞用得很微妙。

「嗯。你知道邪教嗎？」

邪教！作為全球最大的恐怖組織，以侍奉至高意志為核心，進行一系列反人類活動。包括協助異獸，製造恐慌，竊取機密之類的，它的別稱「人奸組織團體」。

她是怎麼和邪教的人勾搭上的？沒有無緣無故的仇恨，其中必有因由。

「他們警告我不要做多餘的事，不然接下來下場會很慘。」她面無表情，語氣平靜，就好像被警告的不是她一樣。

「你做了什麼？」方誌乾很好奇，既然她做了多餘的事，且邪教沒有派出高手對她下狠手，說明她是邪教的一份子，或者說跟邪教有親密關係。但他不能直接指出，既然對方沒明著攤牌，自己就當沒察覺。

但事後該怎麼處理是一件難事，邪教組織可是危害人類的第一大恐怖勢力，在某些異獸心中如同梵蒂岡的耶路撒冷一樣地位非常高。作為人類，他必須把這個信息告訴警察，讓他們處理。

「我能相信你嗎？」葉季反問。她冰冷的瞳孔里倒映著同樣冷靜的方誌乾。她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如果接下來我說自己跟邪教有關係，你是否會去舉報，或者當場殺死她。

但從對方剛剛出手的表現來看，他打不過葉季，連一招都堅持不下。實力如此懸殊她為何還要漏出「警告」這一馬腳？

排除她喜歡玩弄人的可能和智商不在線的可能，還有一種難道她在隱晦向我求救？可為什麼是自己，我一個未達到武者境的武徒能做什麼？信息太少了，可能性太多。

「你應該有什麼難言之語吧，」方誌乾繼續說道，「每個人都有迫不得已的時候，就像你無法選擇你的出生一樣，但出生后，你可控的東西更多，有時只是膽怯邁出第一步。」方誌乾把腦中的雞湯拼湊，「我相信你是一個好人。」最後他揚起笑容，表示自己的善意。

「嗯。」

「再見。」方誌乾見對方似乎在糾結，趕緊假裝自然離開，擺擺手，「葉季同學，有問題聯繫我。」

對方看上去沒有惡意，但不能為了這一絲可能性而緘默無言，我必須告訴警察，無論對方是否無辜。

警察會給出公道的，祝她好運吧………

…………

看著妻子蒼白衰老的臉，我不禁詢問自己的內心，我究竟是什麼時候害怕死亡的？

也許是當她行走不便的時候，也許是當她記不清我的時候，也許是現在她躺在床上的時候。

可這不免有些荒唐，身為吸血鬼，我只要好好的吸食血液汲取靈魂原質，就會青春永駐壽命無限。

想到這我攥緊了她枯瘦的手，彷彿冬日裡半截出雪的枯枝似的手。

懸在嘴邊的話不知怎的哽在喉中，我想說的太多了，卻不知道從何開口。和她在一起的67年時光，是我生存135年來最快樂的時段。即使獲得吸血鬼之王的名號和實力的愉悅感，都不及和她一起在愜意午後雜談散步來的幸福。

她是個愛笑的女人，笑意嫣然天使，她能來到我的生命中，是我的幸運。

所以……

「我愛你……」

我獻出了我的心臟，讓她成為永恆。

*羅娜河。位於反德異獸小城，被稱為愛情纏綿而成的河流，已乾涸1201年，被草地覆蓋。

………

段瀝青醒來已是第二天下午，好在是周末，只是從周六睡到周日，不用擔心上課的問題。

【好久沒有睡這麼爽過了，居然沒有做夢】

段瀝青沒有做夢的天數屈指可數，畢竟夢境是逃避現實最好的場所，在那裡一切受你的支配。前提是你能掌握理解夢境的機制。

【沒有咬痕】

就算檢查全身上下都沒有受傷，周圍沒有血流成河的地獄景象，段瀝青沒有直接斷言昨天的事是幻想。

【難不成是機關做的……】

機關是他臆想出來的不存在的組織，具體作用與鳳凰院凶真的機關一樣。

【keso。居然是紅色等級的記憶消除。難道我就不能普普通通的活著嗎！】

為了表現苦惱，他特地找了塊石頭，裝成思想者雕像。這一切不過是為了緩解自己的壓力，作出的選擇。迫害妄想和角色扮演能夠讓未知的危險具體化，變成自己理解的東西，然後再害怕，多了一個流程而已，但也有稍微用處。

段瀝青沒有劫後餘生的喜悅，反而有種「下定決心氪金，想要單抽出奇迹，卻什麼都沒有」的挫敗感。

在這裡能看見城市裡巨大的屏幕放映著廣告。五顏六色五彩斑斕五光十色，不能說美輪美奐，只能說恍若隔世。

【回去吧……】

斜影拉長，人漸行漸遠。

一位睡眼朦朧的少女躲在樹叢當中，打著哈欠目送他的背影。

「奇怪的個體。」她莞爾一笑，伸了個大懶腰，胴體婀娜，「單純，不甘於平凡，卻毫無上進心……年輕人………」

「薩斯肯尼，」她不知道對著誰說話，「沒想到你會變成別人使喚的奴僕。呵呵，追求力量的迷途人。」

她周圍泛起黑色漣漪，似在反駁，似在嘲笑。

「對，我是說慌了，他不是第一個，你是第一個。但你不是人類，現在的你不過是一道執念。沒有人是永恆的，你自己清楚……」

潔白如玉的胴體如戲水天鵝般耀眼，金髮絲般柔滑輕盈，一念間，白色漏肩連衣裙顯現，玉足款步在土地上，花草皆偃。

*視界。DFR中一款社交的APP。因其強大、方便的使用方式受到廣大青年的好評，讓原本DFR內置的信息發送系統顯得有些多餘。

*孽。一種外星寄生異族。1962年首次出現感染案例，迄今為止殺死了十一億人，堪稱人類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