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各自為戰
在程風很小的時候,他曾問過程烈寒,「外面那個叫「江湖」的地方是什麼樣的?」
每當程烈寒被兒子問到這個問題,他那雙滄桑的眼神中,會忽然流露出異樣的感情。
那是種很複雜的感情,有痛苦,也有甜蜜,有快樂,也有悲傷……
程烈寒的刀無情,可他的心未必無情。
只是那時的小程風不懂,直到若干年後,他終於也被迫跳進了「江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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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陽漸下,程風以快絕無倫的身法在林中急速穿行,寒脈訣的功力已被催至頂點,但根本找不到洛靈的半點蹤影。
毒狼和血豹雖也屬一流高手,但此刻程風全力施展身法早已將兩人遠遠拋在後面。
其實以程風的寒脈訣本可以憑著對方殘留在空氣中的體溫來追蹤對方,可惜方才與火將的激戰已把方圓十里弄得面目全非,這卻叫他如何找法?
就在程風焦急萬分之時,他體內的寒脈訣忽然有了感應,離自己不遠處出現一個屬於人體的熱源。
程風心中一喜的瞬間,忽而有神經緊繃,因為他發現這個熱源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向自己靠近,對方能有如此快的速度,絕不會是毒狼和血豹,更不會是洛靈。
程風停下腳步,看看對方是何方神聖。
僅僅三個呼吸,一個人影就已經出現在程風眼中,心裡大致推算了一下,「當時他離我有七十丈,用了三息的時間來到我面前,也就是說此人一口氣可以飛出二十餘丈,看來是個罕見的輕功高手,其修為恐怕還略勝於我。」
程風思忖間,那人的面目已清晰可見,來人一襲黑色勁裝,身材瘦長,冷硬的臉龐上帶有幾分殘酷的興奮之色。
程風無奈的嘆了口氣,「我可以用陰魂不散這個成語來形容你嗎?」
來人冷笑道:「呵,至少我現在還不是陰魂,不過你的話可就不一定了。」
程風搖了搖頭,苦笑道:「自打在天衍門見面之時,你好像就對我有成見,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嗎?」
原來此人正是四大名流之一的崔元志,他終於還是按捺不住自己的爭強之心找上程風了!
「就因為一個字。」
「愛?」
「是「名」!」崔元志怒道,還沒有人敢這麼羞辱過他。
程風笑道:「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我還沒有被男人追求過,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崔元志不想和程風廢話,冷冷道:「把銘牌交出來,這次就放你一馬,否則我不介意先教訓你一頓再拿銘牌。」
程風低頭自語道:「嗯,看來如果我夠識相的話,就應該乖乖把銘牌交出來。」
崔元志冷笑道:「你最好是這樣……」
「可惜……」程風忽而歪頭一笑,「我從來就不是一個乖孩子!」
崔元志微微一愣,接著,程風就如閃電般在他面前一閃而逝。
崔元志怒喝道:「程風,你跑不了的!」說罷,腳下一點,飛身追上,速度竟比程風只快不慢。
程風領先在前,已將身法施展至極限,憑藉著寒脈訣感知到崔元志正在迅速拉近與自己的距離,這是程風行走江湖以來遇到的第一個能在速度上壓制他的對手。
「好,那就用真本事一決高下!」既然逃不掉,程風索性也不逃了,在林間尋了一處空曠地等崔元志上門。
「我說過,你逃不掉的。」崔元志步步逼近,冷笑道:「如果你還想做垂死掙扎,那就再讓你吃點苦頭。」
程風雙臂抱胸,苦笑道:「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怎麼找到我的?」
崔元志從換中取出一個盈寸的鐵笛,道:「告訴你也無妨,在初到天衍門的時候,我就在你身上下了一種特殊的香粉,人聞不到,但是蟲類卻可以聞得到,這鐵笛里有一隻從小吃這種香粉長大的蟲子,只要離你越近,這蟲子就會叫得越激烈,你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沒用的。」
程風聽他一說,這才想起剛到天衍門時,有人撞了自己一下,原來那人就是崔元志,看來他早就想對付自己了。
「你就這麼有自信?」程風笑道:「那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
崔元志心想程風橫豎也跑不了,看看他到底還有什麼花招,於是道:「你想怎麼賭?」
程風道:「很簡單,我們以十招為限,我輸了自然任憑處置,但如果我僥倖贏了,我還是把銘牌給你,但你不能再來糾纏我,你覺得怎麼樣?」
崔元志忖道:「這麼個賭法,無論是輸是贏我都有好處,看來程風對這次比斗心有怯意,我正可趁此機會將他一舉制服。」
「好,賭便賭。」崔元志煥發著自信的神采,彷彿已是勝券在握。
「嗯。」程風沒再說話,而是直直地與崔元志對視。
崔元志與程風一樣擅長腿功,對於程風來說,崔元志最可怕的就是那雙腿,但程風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崔元志的雙眼之上。
之前在天絕盟與王躍的交鋒中,程風領悟到無論是多強大的武學,發招之人必是意先行,氣繼之,招后至。
只要崔元志想要動手,他的眼神中必會最先出現殺意,如果只是注意他的腿,等到他動的時候就已經太遲了。
「喳」
一聲鳥鳴打破僵持。
崔元志率先發招,他人影一閃,如雨點般密集的腿影就已迫在程風面門。
程風施展家傳步法「流風回雪」,姿態輕逸飄搖,有驚無險地化解了崔元志的連環重腿。
身法求快,輕功求輕,既然程風在速度上無論如何也快不過崔元志,那就比比誰更輕!
只見程風猶如風中飄絮,在崔元志的勁腿還未觸及身體時,他就已順著其腿風飄走,崔元志一連十幾招竟都無功而返。
程風在崔元志進攻的同時也在觀察對方的腿法路數,他發覺崔元志剛才一共踢出十三腿,都是攻向人體的必死要害,端的是無比狠辣。
相比之下程風的御風腿絕雖然威力也是不俗,但程風宅心仁厚不會招招取人性命,如此一來難免處處吃虧,故而避其鋒芒伺機反擊才是上上之策。
十三招一過,崔元志腳步一頓,收回攻勢,再度與程風對峙起來。
程風笑道:「不打了?」
崔元志冷冷道:「剛才我用的腿法叫奪命十三腿,是我拜入逍遙閣后自創的第一套武功。」
程風聽后收斂笑意,點頭道:「所以你剛才用這套腿法試探我,你接下來要用的才是你最強的武功,我說的對嗎?」
崔元志冰冷的眼神中浮現出狂熱的鬥志,傲然道:「不錯,既然奪命十三腿奈何不了你,那就說明你有資格見識我的天象四步訣!」
程風道:「可惜已經過了十招了,我們不分勝負,銘牌還是給你,咱們就此別過吧。」
崔元志大吼道:「不行,我的戰意已經達到巔峰,現在你無論如何也別想走了!」
程風不滿道:「哎你這人怎麼說話不算話?」
崔元志真氣急催,縱身飛躍百丈之高,居高臨下對程風大喝道:「少廢話!接我這招,天象四步訣——」
「捕!風!式!」
只見崔元志身形急轉,與半空中形成一股旋風,巨大的風眼從上而下將程風困在中間。
程風不動聲色,心中卻是萬千思緒閃過,「他這招捕風式以風制風,果然是克制我御風腿絕的利器,他知道我以速度見長,就想在我最擅長的領域將我擊敗,我該如何應付……」
風眼正在不斷縮小,瘋狂壓榨著程風的活動範圍,看來崔元志想用此招一擊必殺,不打算給程風任何反擊的餘地,程風究竟要如何取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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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阿龍也獨自在林間尋找洛靈的下落,不過他卻像是個無頭蒼蠅一樣在林間亂轉。
這些樹在他眼裡幾乎長得一模一樣,阿龍有好幾次都在原地打轉,只把他急得滿頭大汗,因為太陽一旦下山,方向將會更加難以分辨,他空有一身武功又有何用?
阿龍煩躁異常,也不顧程風的叮囑,將臉上滿是汗臭味的人皮面具摘了下來,頓時感覺輕鬆不少。
就在此時,林間深處突然冒出一團火光,這團火光就像幽靈一般時隱時現忽明忽滅。
阿龍心裡有些發怵,本想就此走開,但也為了尋找洛靈的下落,還是大聲道:「林子里的朋友,有沒有見到過一個穿著水綠衣衫的姑娘。」
誰知那團火在聽到阿龍的聲音以後迅速閃入林子深處。
「站住!」
阿龍一驚,擔心對方便是擄走洛靈的人,當下顧不了許多,動身追了上去。
追出片刻,四周一片昏暗,再也瞧不見半點光亮,四周樹木將本就不多的光線全部遮去,阿龍唯恐這是對方的誘敵深入之計,轉身便要返回,不料身後亮起一道紅芒朝其逼近!
「火將?」
阿龍一個側翻險險避過,他只道是火將趁自己落單突下殺手,但回頭看去,身後卻空無一人。
「不對,來人絕不是火將。」
阿龍對火將了解雖然不深,但與他交手時還是能夠從他的武品看出他的人品,火將自視甚高,絕不會用背後偷襲的手段,更重要的是那道紅芒乍看唬人,其實威力平平,連一棵大腿粗細的枯樹也無法洞穿。
可方才那道紅芒又確實是火將的「天火邪罡」,這又是怎麼回事?
阿龍環顧四周,大聲道:「我不管你是誰,鬼鬼祟祟暗箭傷人算什麼好漢,有能耐便出來較量。」
林子里忽然傳出笑聲,只聽那聲音道:「向歸雲,你還記得小爺我嗎?」
又是向歸雲,為什麼總有人要叫自己向歸雲,向歸雲已經死了,阿龍就是阿龍,不是任何人。
阿龍劍眉一皺,冷道:「我的名字叫阿龍,不是什麼向歸雲,我也不認識你,你到底是誰?」
那聲音顯然愣了一下,隨後譏笑道:「真是可笑,堂堂天絕盟的二少爺居然連自己的名字也不敢承認?你若是怕了就跪下磕十個響頭,叫我聲爺爺就放過你。」
對方再三羞辱,阿龍也動了真火,怒道:「你到底是誰!」
阿龍身後的林子里緩緩走出一個人影,冷笑道:「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也罷,到了閻王那裡不要說自己死的不明不白,小爺我就是……」
「沈浪!」
此人竟是失蹤已久的沈浪!
但此時的沈浪卻早已與先前判若兩人,他皮膚白皙,滿臉英氣,可眉宇間卻透出一份詭異的邪氣。
原來當日沈浪遇到火將之時,不知用了什麼手段僥倖保住性命,還拜火將為師,習得了「天火邪罡」的入門心法。
之後他因為強行修鍊「火麟訣」而灼傷的肌膚開始蛻皮,最後重獲新生,蛻變成了一個美少年。
阿龍疑惑地打量著這個邪氣的少年,道:「我們以前認識嗎?」
沈浪冷哼道:「哼,向歸雲,你別想在小爺面前玩什麼失憶的把戲,不管你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罷,今天小爺就要用新練成的神功把你燒成焦炭,一雪小爺在天絕盟所受的恥辱。」
阿龍心繫洛靈安危,不欲和此人糾纏,道:「我不管你和向歸雲有什麼恩怨,但我是阿龍,你想報仇恐怕是找錯人了。」
沈浪邪邪一笑,「哦,既然你不是向歸雲那你就走吧。」
阿龍一怔,不想這少年竟然這麼好說話,抱拳道:「多謝,那我這便告辭了。」
就在阿龍轉身時,耳中傳來沈浪的喃喃低語,「原來認錯人了,浪費我這麼多時間,我還是抓緊時間去享用我的小美人吧。」
阿龍心裡一個激靈,轉身沖沈浪問道:「慢著,你說的什麼小美人?」
沈浪瞥了眼阿龍,隨意道:「哦,沒什麼,跟你沒關係。」
阿龍喝道:「站住,你不說清楚就別想走。」
沈浪笑道:「小爺我心情不好,就是不想告訴你,想知道嗎?那就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了!」
「好,那你接招吧!」
阿龍急怒之下出手毫不留情,掌影翻飛間,一招「蔽天神掌」之「翻天覆地」狠狠打向沈浪胸口。
沈浪輕蔑一笑,腳下急退,「呵,這蔽天神掌除了霸蒼穹以外就只有他的弟子向歸雲會使,還敢說你不是向歸雲?」
沈浪運氣於掌,指尖立時噴出紅芒,隨即以指代劍,劍勢快捷無比,在昏暗的林中綻放出無數紅星。
這正是沈家家傳劍法中的一招「炳星破日」,一經施展便如滿天星斗讓人應接不暇,此刻加上沈浪習自火將的「天火邪罡」更是凌厲無匹。
劍星突破掌影,阿龍血肉之掌不敵沈浪劍罡,雙臂的衣料當場便被劍罡攪碎,雙掌更是血肉模糊。
眼看沈浪劍指就要向自己喉頭刺來,阿龍不退反進,腳步一踏使出「天龍潛影」,同時雙掌一翻,由剛化柔,使出一招「日月經天」,雙臂夾住沈浪手腕。
進馬。
擒拿。
沈浪腳下重心一失,阿龍竟抓著其右臂反過來壓在沈浪背後。
「少得意!」
沈浪也非泛泛之輩,身形跟著阿龍一翻,左手戟指而出,紅色光芒再度射向阿龍。
阿龍早有預感,歪頭躲過,不料被沈浪重重一腿踢中腹部,嘔血退開。
先前與火將大戰耗費太多體力,沈浪這一腳直接讓他丹田受創。
沈浪得勢不饒人,劍指圓轉,火舌環繞如輪,正是其父沈碧天與程烈寒決戰之時所用過的一招「日正中天」。
此招雖然是守招,但此時在沈浪手中卻是以守為攻,一輪耀眼的紅日正朝阿龍迎頭降下!
阿龍咬緊牙關,準備與沈浪拼個魚死網破。
風雲二人各自遭遇強敵陷入危機,他們是否能夠順利化險為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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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間某處
昏暗的山洞內,隱約有火光閃爍。
即便是在最恐怖的噩夢裡,洛靈都不敢想象自己會有這樣的一天。
眼前有一個長得像瘦猴的老男人正用一種令人作嘔的眼神盯著自己。
當時風雲二人正與火將打得難解難分,這個人便趁虛而入將洛靈偷偷擄走,毫無反抗之力的洛靈便被帶到了對方臨時找到的山洞裡。
男人在洛靈的胸口拍了一下,洛靈當即感覺胸口暢快不少,雖然依舊無法行動,但至少自己可以說話了。
洛靈顫聲道:「你,是誰?把我帶到這裡想,幹什麼?」
男人伸手在洛靈吹彈可破的臉蛋上捏了一把,邪笑道:「幹什麼?你看看這裡有什麼可以干?當然是干你啊我的小美人。」
洛靈嬌軀一震,大聲道:「你知道我是誰么?你要是敢碰我,我師父和師兄一定把你碎屍萬段,識相的就快放了我!」
「我當然知道,你的事我知道的比你自己還多呢。」男人道:「小美人,那你可知道我為什麼要解開你的啞穴嗎?」
洛靈此時心慌意亂,自然不知這老鬼的意圖。
「嘿嘿,因為不解開你的啞穴,你就跟個死人一樣不能動又不能叫,你待會兒叫的越慘,我就越興奮。」男人淫笑著,從懷裡取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從中倒出一顆紅色的藥丸,「不過在此之前,我先喂你吃個好東西。」
洛靈又羞又怕,急得大哭道:「你這個老畜牲,你給我滾開,救命,救命啊!」
「火將和那兩個小子這會兒估計已經拼得兩敗俱傷,你就算喊啞了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男人才不管洛靈的哭喊,一把掐住洛靈的檀口,將藥丸塞了進去,「看你吃了這葯,是否會跟你娘一樣騷,等我玩兒完了你,再去收拾他們,哈哈。」說著,便伸手去撕扯洛靈的薄紗羅衫。
就在男人得意忘形之際,一道血紅色的光芒朝其後腦激射而來。
男人心中一驚,急急翻身躲過,驚魂未定道:「啊!是天火邪罡,沒想到你竟然能找到這裡。」
山洞入口處的黑暗中,緩緩步出一人,來者一身火紅,正是火將追尋而至,只聽其冷冷道:「老子的祝融魔身可以感應火灼之氣,你若是不燒起這堆柴火,老子還真找不到你。」語氣中的殺意已是顯露無遺。
兩人似乎是舊識,男人怪笑道:「嘿,沒想到被封印了十六年,你這傢伙的修為竟然不退反進,實在難得。」
火將道:「神判,你我這積壓了十六年的帳,今天是該好好清算一下了!」
原來這個男人就是神判,他本是追尋風雲二人的摩訶無量而來,但在到達現場之後,就發現了穴道被制躺在地上的洛靈。
神判本就是色中餓鬼,再見到洛靈的美貌后便生歹念,趁火將與風雲二人交戰之時將她擄走,卻沒想到還是讓火將找到了。
神判面對神將依舊毫不示弱,正聲道:「我神判是何許人也,你想找我算賬,恐怕沒那樣容易!」
火將蔑笑道:「好!那就讓老子看看,這十六年來你漲了多少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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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陽城
就在東方一梟考慮是否要跟夏侯元淳翻臉時,一個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面前。
來人一襲水藍色衣裙,豐臀蜂腰、體態婀娜,竟是個絕色的美艷少婦。
這個人竟然是——曾月容!
乍見曾月容現身,哪怕東方一梟定力再好也是不由感到驚愕,反觀夏侯元淳的神情則是充滿驚喜,令人奇怪的是神劍山莊的弟子在見到曾月容之後竟然毫無反應,好像完全不認識這個人。
而曾月容的反應則更加奇怪,她似乎並不為東方一梟囚禁神劍山莊弟子一事感到憤怒,嬌靨上反而笑意盈盈,宛如待字閨中的少女。
東方一梟不愧為一代梟雄,轉眼間就已調整心緒,笑道:「曾女俠回來得正好,咱們夏侯大人可是等得望眼欲穿了。」
「妾身見過夏侯大人。」曾月容朝盈盈一拜,接著道:「夏侯大人,妾身仰慕已久,今日得見大人乃是三生有幸。」
「曾女俠言重了,元淳離開朝堂便也和諸位一般皆是江湖人,不必拘謹。」
男人被美女誇讚心裡總是有滿足感的,夏侯元淳縱然一把年紀也不免有些飄飄然。
「元淳與尊夫葉莊主也有過數面之緣,今日路過附近,聽聞賢伉儷在東方城主府上做客,便厚著臉皮前來叨擾一番。」
曾月容輕笑道:「前輩說哪裡話,前輩能記得我夫婦二人便已是萬分榮幸,可惜外子不在,否則必然喜不自勝。」
東方一梟見兩人聊得興起,全然把自己晾在了一遍,兩人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也是識趣的。
他咳嗽了一聲,乾笑道:「既然夏侯兄與曾女俠故人相逢,一梟便不在這裡礙眼了,晚些時候一梟在花園涼亭中設下晚宴,給夏侯兄接風洗塵。」
夏侯元淳道:「嗯,那就有勞東方兄費心了。」
「夏侯兄客氣了。」東方一梟說完快步離開,深怕晚走一步便要染上惡疾。
待東方一梟走後,夏侯元淳迫不及待上前挽起了曾月容的皓腕,將一雙凝脂柔荑放在掌中輕撫摩挲,口中滿是關切之語,「阿容,你這幾天音訊全無,害得我心裡七上八下坐立難安,見到你安然無恙我也可放心了。」
曾月容神色一僵,下意識將手抽走,低頭看向別處,低聲道:「有勞閣主掛心,屬下慚愧。」
夏侯元淳略顯尷尬,但也知道場合不對,將雙手背在身後,盡量恢復威儀。
曾月容掃了一眼失魂落魄的神劍山莊弟子,嘆道:「可憐這些弟子本該有大好年華,現在卻都做了葉凌峰的棄子。」
夏侯元淳上前摟住了曾月容的肩頭,柔聲道:「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命,命到了,沒有人可以抗拒得了,你說是嗎?」
曾月容往前走了一步,和夏侯元淳拉開些距離,道:「這些天我在外面打聽到了不少消息,有些您可能會感興趣。」
夏侯元淳點了點頭,順手一指後花園,道:「咱們邊走邊說吧。」
「嗯。」曾月容應了一聲,搶在前面走進花園。
花園中,各種奇花異草爭奇鬥豔,芬芳滿園,曾月容漫步其中不禁有些迷醉。
「阿容,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是我最信任的人,為了江山社稷和天下百姓的安危,我不得不如此做。」
夏侯元淳看著曾月容窈窕的背影,忍不住感傷道:「其實天底下有哪個男人肯把自己的女人送到別的男人的懷抱?每次接到你的飛鴿傳書,我都能從字裡行間中感受到我倆的感情生分了,你就算怨我怪我也無可厚非。」
曾月容道:「你用心良苦我自然明白,否則我又怎會葉凌峰身邊委身忍辱三年之久?」
夏侯元淳心中稍慰,「阿容你能明白最好,那葉凌峰那裡最近有何異動?」
「那老狐狸狡猾得很,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根本不讓我插手神劍山莊的具體事務。」曾月容搖頭道:「上次他讓我外出去探尋天外飛仙的下落,我回來之後,我埋在莊裡的下線告訴我說葉凌峰曾出過一趟門,目的地是龍騰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