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陪王伴駕(四)
三日後,楚力克也拿到了隆慶帝賞賜的國書,便告別了沈牧,帶著阿克布連夜趕回去了大同鎮,呈報國書。
為了兌現二人的賭約,送走了楚力克,沈牧也立即率領五百精兵趕往陶然宣武門接駕。同時,林清泉、沙如海也前去陶然亭迎接三女。
沈牧早已與朱祤鈞約好了時間地點,來到了宣武門后,他便著手下軍卒,進了紫禁城,迎接太子。
不多時,宣武門走出了一位十二三歲的年輕公子,眉眼清秀,三庭均勻。只見他頭戴紫色紗帽,身著華服長衫,腳踩著白底鑲金線的烏龍靴,腰系玉佩玉玦,叮噹作響,手拿著一柄象牙摺扇。
來人正是朱祤鈞,卻打扮成富家公子的模樣,一副的玩世不恭。
遠遠地,沈牧便下馬,俯身正要見禮,朱祤鈞便說道:「沈大哥,別來無恙。注意我的身份,無需多禮。」
沈牧聽這太子竟然喊自己『大哥』,腦子一轉,便想起來隆慶帝要求自己保密的事情,故此不再下拜,改口說道:「朱公子,咱們這就去德勝門,再轉道昌平州,請您上馬吧!」
朱祤鈞年紀雖幼,但也不是泛泛之輩,接過馬韁,翻身便上了馬,催動戰馬,大喊了一聲,「駕......」。
倏忽之間,朱祤鈞便奔到了隊伍的最前方,心中十分的快意。
沈牧趕忙跨上了墨雲驚雷獸,催動胯下之馬,追趕到了隊伍的最前頭,與朱祤鈞並肩飛奔,大聲喊道:「朱公子,且要慢行。你騎術尚淺,不可大意呀......」
朱祤鈞努力催馬馳騁,哪裡肯停下來,「沈參將,在下自有神明守護,無需太過擔心。你剛才說咱們要先去德勝門,是吧?德勝門見吧......」
沈牧拿這個少年太子實在是有些無奈,只好催動驚雷獸緊跟其後。好在驚雷獸腳力驚人,跟上朱祤鈞也並不費力。
「眾將聽令,跟上殿......跟上來,目標德勝門......」
聽了沈牧的軍令,五百精壯騎兵,一齊催動胯下戰馬,煙塵滾滾,蹄聲如雷奔,向著德勝門奔去。
不多時,已經來到了德勝門外。幾位親兵帶著女扮男裝的三女已經等候多時,遠遠看到沈牧和一位公子帶著大軍趕到,便下馬相迎。
沙、林兩位副參將雖常年在兵部執事,但也未曾見過朱祤鈞。此刻見沈牧帶著一位少年公子,心中也是奇怪異常。
遠見沈牧到來,三女便下馬為了上來,一陣的燕音鳥語。
「夫君,這就要回威遠衛了嗎?奴家還有點捨不得這京城繁華之地。」
「沈公子,你看我這身男裝還好看吧?」
「沈公子,聽說西北是苦寒之地,不會太冷吧?」
沈牧頭昏腦脹,被三女圍著詢問,有些不勝其煩。他轉頭看向楊家二兄弟,說道:「成威、成武,為三位公子備馬......」又轉身看向朱祤鈞,「朱公子,咱們這就出發了吧?」
朱祤鈞年幼,顛簸了一路,有些睏乏,但他好強,不願在眾人面前露了疲態,便直了直腰身,說道:「出發......」
沈牧再次上了驚雷獸,看了三女一眼,並未多說,而是傳下了軍令,「三軍聽令,出發,目標昌平州......」
三女見沈牧沒有理會她們,個個氣鼓鼓地上了馬,怯怯私語。
杜採薇最先憋不住了,「幼卿、金兒,你們說他為啥對我們愛答不理?」
「沈牧他是個鐵膽柔情,深明大義的人。一定是怕我們暴露了女子的身份,于軍中不利,故此不願過多地與我們交談。」
鍾金兒明眸微動,說道:「沈公子為了天下百姓,以身犯險,確實可以稱得上深明大義。但他不理睬我們三人,我看是因為他......」鍾金兒指著走在隊伍最前頭沈牧身邊的朱祤鈞。二人此時正縱馬馳騁,談笑風生。
杜採薇雙眉微蹙,道:「他如何與一少年公子如此清熱?」
唐幼卿雖未聽過,但大致也猜出了杜採薇話中的意思,她花容失色,說道:「啊?不會吧?夫君......夫君,他......不像......不像是有特殊癖好。」
杜採薇和鍾金兒同時看了過來,唐幼卿意識到自己的話好像暴露了什麼,雙頰『唰』地一下,紅到了耳朵根,吐了吐舌頭,不敢再多說什麼。
鍾金兒一臉的無奈,說道:「你們想什麼呢?尤其是你採薇,你還是黃花大閨女呢,真不害臊。」
杜採薇也有些害羞,羞紅了臉,吞吞吐吐說道:「那......那......金兒姐姐,你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那個少年一定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沈牧全身心守護,一時間才冷落了我等。」
「大人物,如此少年會是什麼大人物?」
「採薇,你再仔細看看,這個少年,與那日群芳院外的那個神秘男子,是否有些相像。」鍾金兒果然是心細如髮,竟然看出了其中的端倪。
她的話讓唐幼卿和杜採薇大吃一驚,唐幼卿驚呼道:「金兒,你是說,他是......他是當朝皇子?」
杜採薇仔細看了看那公子,又想了想隆慶帝的面容,也認同了鍾金兒的說法,她說道:「準確的說,這個少年應該隆慶帝如今唯一的皇子,也就是當朝的太子,未來的九五之尊。」
想到這裡,三女不覺心中驚詫,久久陷入沉思。
朱祤鈞策馬奔騰,早已遠遠地走在了隊伍的最前方。沈牧跟在其身後,高呼道:「朱公子,快快停下來,不要脫離隊伍太遠。」
「沈參將,讓大軍趕快跟上來便是,我從小生在大內,哪裡見得如此的萬里江山,趁此機會,合該縱馬奔騰一番。」說完話,朱祤鈞不僅沒有減速,反而全力催動胯下之馬,急速向前飛奔。
沈牧無奈,只能縱馬緊跟其後,不敢有絲毫怠慢。
行了大概近兩個時辰,時至近午,沈牧便命大軍就地修整,三軍勒馬住韁,停了下來。
沈牧催馬超過了朱祤鈞,以手勒韁,停住了胯下之馬,將朱祤鈞強行帶到了駐地。
「沈大哥,你怎麼停我的馬,正在勁頭上呢......」
「朱公子,你不歇著,馬也該歇歇了。再這麼跑下去,非跑炸了肺不可,到時候,你我就該承一匹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