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佛怒金剛
墨魚兒聽他說不行,這心突然一沉,不過有戲,他沒說打不過,而是說不行,可見這瘋老頭的修為不低,可以救,但是出於顧忌不想救。
對於那日街頭擺攤,趁機揩油小婦人的江湖騙子行徑,沒有糾結。
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
正當墨魚兒欲要開口言語慫恿時,那三名黑衣劍客指間掐訣,寂印師兄弟八人上空,陡然出現一座巨大圓形劍陣紫氣繚繞,一股肅殺之氣蔓延,三人齊聲大喝。
「滅仙劍陣。」
嘩啦啦~
一時間似有無數柄飛劍激射,紫色劍氣迸發,這劍陣本是「羅浮宮」的三大劍陣中第二大劍陣,威力霸道絕倫,「滅仙劍陣」出同境界之人,很難留下活口,況且六位僧人修為,本就低於黑衣劍客三人。
和尚紛紛抬頭見飛劍陡然落下,這心底一激靈,極度危險的氣息,在腦海中炸裂,周遭疾風勁走,藍色僧袍鼓脹翻飛,不約而同地將手中長棍插入地下,「嗡」佛氣寶塔似是遇風便長,橫空出世。
口中默念經訣,梵音陣陣盪出,這些和尚口中飛出無數暗金經文,飛到佛氣寶塔上,使得它的光芒越發璀璨,「嗡嗡」作響。
寂空眼神一怔,自是難以置信,忽道:「這是……「七級浮屠塔」,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么?」
佛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如今「七級浮屠塔」已經祭出,欲要強行救下寂空、寂印,以及自救,焉能不付出代價,然而這代價能他們承受的么?寂空心裡在不斷地捫心自問。
寂印默然無言,臉上的神色極為難看,還不忘安慰寂空說,「一定會沒事的師弟。」
說話間將寂空護在身下,寂空抬頭望了望寂印,一股暖流湧上心頭,沒有言語只是點點頭。
轉過頭打量眼前朝夕相處師兄弟,試問方才執意要走,絕非難事,只怪自己修為低下,邦不上忙不說,反而成為了累贅,然後兩人雙手合十,身上佛氣騰飛口中經文飛出。
然而。
一柄柄飛劍殺機凌厲轟殺而下,沒多久,耳邊響起瓷瓶裂開的動靜,經文寶塔已經出現裂痕,打眼瞧去情況不樂觀,那六位僧人大多嘴角溢血,身形顫抖,顯然是要吃撐下去了。
苦竹林。
嘩啦啦~
壓根不用道虛扯嗓子提醒他,道緣已是聽到身後破空的劍吟聲,壓抑的危機蔓延心頭,他匆忙騰空而起,周身佛氣暴漲。
一柄柄飛劍掠過地面,劍氣絞殺土石粉碎罡風大作,飛劍立馬調轉方向,扶搖直上數十丈,從天而降再殺伐而來。
道緣一抬頭,見得煌煌劍威,經不住駭然,佛陀金身越發璀璨,手中出現一柄金色九環錫杖,隨後猛地揮舞錫杖,欲將爆射而來的紫色飛劍打暴。
當飛劍碰撞到錫杖的一瞬間,一股強大的震蕩力量爆發,頓時傳到掌心,虎口鮮血淋漓,道緣來不及震撼,手中的錫杖沒擋多久,隨即崩碎開來。
道緣仰面爆射出去,悶哼聲乍起,那些紫色飛劍如影隨形,狂暴的劍氣攪碎下方周遭苦竹,掀起一陣罡風激蕩,苦竹林「嘩嘩」一團糟。
「此人不可力敵。」
道緣眼瞳驟然收縮,悍然點出經文纏繞的巨指后,砸向地面的速度再度加快,嘭,下一瞬道緣砸去地下,土石橫飛一條深溝顯露人前。
一指之威之強悍,在不知何人的攻擊下,卻是徒勞無功,等待他的將是飛劍穿心之死。
飛奔過來的道虛驚慌失措,他也沒想到竟還有人藏在暗處偷襲,而且實力超強,師弟不敵一下,忍不住驚呼道。
「師弟!」
卻在這時異象再生,數百柄墨色飛劍似黑龍騰飛,從道緣身後的高空中陡然落下,與飛向道緣的紫劍硬生生地撞在一起。
登時兩道不同的劍氣罡風一股股的蔓延出去,似有無數粗大苦竹被一刀橫切,齊刷刷的倒下,緊接著又被劍氣崩碎。
獨孤白一襲黑衣,眉心有一顆黑痣極為扎眼,臉上怒氣沖沖,沖著某一個方向,沉聲怒斥。
「什麼人?敢阻擋本座殺人,嫌命太長了么?」
這人心底暗暗揣度,「初次交手,這人修為與他相差無幾,若不是怕出手,驚擾到青雲山脈中的那位老東西,何故眼下這等束手束腳。」
「一群沒用的蠢貨,抓幾個人都干不利索,現在突然冒出一個礙事主,那老東西神通廣大,估計已然知曉,此事要儘快解決,否則會有大麻煩。」
一襲玄衣劍客飄然落下,一張面孔掩蓋在玄帽下,瞧不見真容,聲音頗為沙啞,抬頭看了看那人,沒來由的輕笑一聲,不容置疑道。
「本座是什麼人,用不著你操心,這些人本座保了。」
倘若神棍也在此,定會認識這個玄衣劍客,因為十幾日前「牛哞山」義莊後山亂墳崗,可是被他虐的很慘,不是看在他師弟東方拾的面子上,就被真的打死了。
如今神棍也在「落梅古鎮」盤旋多時,便是按照「天機盤」的推演,推算到他師弟在此地逗留,卻苦於「天機盤」指針一直打轉,卦象顯示的又離奇,根本無法定位到東方拾的方位。
這番突發變故,那黑衣劍客暫時也沒再糾纏道虛,道虛緊趕慢趕,晃身來到道緣的身旁,擔憂道。
「師弟,你怎麼樣?還能動不能動?」
道緣在道虛的扶持下,緩緩站了起來,臉色慘白一口血紅拋飛,那根手指鮮血還再流淌,不時的發抖,一襲藍色僧衣已是劍痕交錯,沾染鮮血。
「呼,呼……死不了,多虧這個神秘人及時擋下飛劍,否則就得先師兄走一步,不過暫時一身修為是動不了。」
道虛檢查一番見他僅僅是斷了十多根肋骨而已,並未傷到根基,也是僥倖,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沉吟片刻,疑惑道。
「這個人是誰?師兄可知?」
道緣想了想搖了搖頭,他也不清楚,想著或許是師父請來的幫手吧,隨後又否決了。
因為這人不是佛門中人,而是魔道劍修,印象中師父並沒有這樣的摯友,何況對方還是誅魔界的「羅浮宮」,沒幾個人敢招惹。
獨孤白連連冷笑,劍指之間的紫色劍氣,陡然變得爆亂起來,睥睨道。
「呵呵……你保了,真是笑話,我「羅浮宮」要的人,沒有人能守得住,趕緊滾,別讓本座親自動手殺了你。」
玄衣劍客譏笑一聲,悠悠地道來,「本座,猜你不敢肆意的動手,否則以你的修為,早就擒住這幾個禿驢,你是「誅魔界」中人,十分忌憚與你「羅浮宮」有宿怨的那位劍神,但是本座可不會顧及這些。」
獨孤白面無表情,泰然處之,實則內心「咯噔」一聲,心中驚惑不已,「這人究竟是什麼來頭,為何知道這等秘事。」
這時一道驚天慘叫聲不絕於耳,眾人聞聲抬頭,天空殘留佛氣、紫氣炸裂交織的畫面,「嗖」一道光影從遠方爆射而來,轟隆,霍然砸落在「苦竹林」。
嘩啦啦~
那地碎石騰飛,煙塵瀰漫的盡頭,緩緩走出一人。
不久,見得一襲染血僧衣襤褸的老和尚,衣袖隨風飄揚,須浮眉飛,身上一縷縷佛氣與淡淡黑氣縈繞周遭,那雙金色眼瞳神光內斂。
來者何人那,玄星辰是也。
老和尚左手握住獨孤露青的左腳,在地上拖拽著,緩緩而行,「沙沙」作響,走入人群,也走向了黑暗。
眼眸中的慈悲心,已經蕩然無存,被戾氣,甚至殺氣取代,這等寒冷的氣息,讓人毛骨悚然,以佛入魔那是何等的霸道。
老和尚偏過頭看了兩人一眼,不墨跡邊走邊說,「道緣,道虛你二人,趕緊去看看他們怎麼樣了,這裡老衲扛下了。」
「可是師父……」
道緣自然不肯走,因為他看出師父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但是那邊確實耽擱不得,與道虛對視一眼,後者一咬牙點頭示意離開,異口同聲道。
「師父,你保重。」
撂下此話離去,那個黑衣劍客望了一眼獨孤白,在後者的點頭下,也跟了過去。
玄星辰路過玄衣劍客,深深的瞥他一眼,沒說話,那人也看了他一眼,雖然兩人距離一丈,卻看不清帽檐下的模樣,只覺得是一片模糊,不由得愣了一下,不過沒有過多停留。
對視的那一刻,老和尚真切的能感受到,這人是個狠角色,給他的感覺,就是手上沾過太多人的血,因為來自心靈深處的佛心,捕捉到那股異常的氣,那是殺戮的氣息。
他不知此人是誰,也沒時間過問。
一步一步地腳下不停,繼續走出數丈頓足,抬起深沉地眼眸,凝視此時飛落而下的獨孤白。
老和尚沒有言語,握住獨孤露青的腳踝的手,將他緩緩地拎起懸在一側,眸光殺氣驟然迸發,然後陡然一跺腳,凌厲的佛氣交織噴涌。
噗呲~
獨孤白見狀瞳孔忽然一收縮,臉色變得鐵青,一股怒氣自是躍然臉上,可當眸光錯過老和尚,瞅了一眼玄衣劍客,這人按耐住了。
老和尚當著他的面,獨孤露青被佛氣絞殺的血肉橫飛,卻沒聽到那人半點呻吟聲,只因這人之前,就已經被他打的斷氣,但那又怎麼樣,玄星辰低沉道。
「老東西,你瞪什麼?又惱怒什麼?怎麼,殺不得?」
「殺了就是殺了,老衲就是再他殺一次,又何妨?
玄星辰似是隨手一拋,獨孤露青癱軟的身子,被丟棄給對面的獨孤白,「砰」的一大坨砸在他的腳下,濺的一地殷紅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