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天降之果

很快，四個火球的協作滾動就追上了車馬行人，福禧在叱翎王耳邊低聲的說了什麼，只見叱翎王聽時雙眉緊蹙，但很快舒展開來，大呼「好！好！」，隊伍也因此稍作休息。叱翎王命周圍的金人起身，並一時大發慈悲，招呼他們去做自己的事，接下來的路他們自行走即可。

公主也從轎輦下來，她最先注意到火球車的駕駛座上坐的是忠祺，此時距離祭祀地點只差約十里的腳程了，因為隊伍加速行徑的關係，離預計的祭祀時間還有一些距離。福禧將後備箱大敞開來，冰鎮的椰子在劇烈的光熱下浮起一陣水霧，但即便如此，也沒有任何士兵上前爭搶，椰子被發放給王公貴族和近臣，很快便所剩無幾，幾名年輕的士兵眼睛像是定格了般的盯著整個發放的過程，喉結輪番的上下滾動，配樂演奏的話勢必節奏感十足。

忠祺躺在樹下，枕著雙手，翹著二郎腿，嘴裡還叼著那根喝過椰子的蘆管，眼睛半昧著看著遠處按韻律抖動的喉結，腦袋搖晃著哼起了一首名不見經傳的舞曲。

突然，他感到一股涼氣逼近自己的額頭，再定睛一看時，半空中有一隻纖細的小手，手腕處戴了許多金玉佩飾，壓得那隻小手更纖細了。一個冒著蒸汽的椰子來回的晃動，像是用逗貓棒在吸引一隻傻貓。她發出了輕輕的笑聲，好像在隧道里，那麼輕又那麼清晰。

忠祺雙腿一蹬，靈活的坐定，打起了盤腳，公主把椰子遞給侍女，挽起裙擺在他旁邊坐下。

「你見過星星嗎？」

「星星？那是什麼？」

「你看，他們其實就在天上，只是這裡太亮了，它們只能被陽光永恆的遮住了。」

「你怎麼知道？」

「我去過離這裡很遠很遠的地方，那裡啊，每天都分作兩半，一半和現在一樣，另一半是漆黑的，那個時候啊，你一抬頭就能看到滿天的星星，它們的距離就像我們現在一樣近，你想想，如果你的頭髮是整片天空，那麼有無數顆圓圓的會發光的小玉石鑲嵌在上面，一直在你的頭髮上閃光，直到太陽重新出來，在白天沒有人知道你佩戴了小玉石，到了晚上，只有你最親近的人能看到。」

公主抬頭望著天空，然後輕輕的閉上了她輕描淡寫的眼睛，不一會兒，嘴角泛起了微笑。和身旁這個一直保持微笑的小金人一樣。

忠祺注意到，她們兄妹兩完全是不同的長相，儘管皮膚白皙的都能看見小絨毛，但公主的臉，就像一個輕輕地美夢一樣淡，但卻散發著一種持續的、容不得添油加醋的美。可愛的小耳朵尖尖的，長著雪白的羽毛，除此以外，她就是個漂亮的人兒，一個能夠自由欣賞夜空、知道什麼是星星的人兒。

「想看變戲法嗎？」

「嗯？嗯！想看！」

「你跟我來。」忠祺說著，奪過侍女手中的椰子。隔著袖子拉起公主就要往林中跑，侍女頓時慌了，公主回過頭對她點了點頭，很快侍女便頷首在原地靜待。

兩個人進到林子里，忠祺找到了一顆合適的大樹。「閉上眼睛。」

待他叫他睜開時，金色的樹枝上掛滿了椰子，就是一瞬間發生的事。公主驚奇的瞪圓了小鹿般的眼睛。

「是戲法嗎？還是真的？」

忠祺靈活的爬上樹。「你點一顆。」

公主選了一顆最近的，忠祺按照手指的方向摘下了那顆被選中的椰子「接穩了！」，與其說是公主接椰子，莫如說是椰子找公主，只見它徑直的降落，將至時速度變得緩慢，輕輕的落在她的小手中。

「是真的！煥麗！煥麗！」她高興的叫侍女的名字。

小侍女嚇壞了，以為生了什麼事故，跌跌撞撞的跑進來，踩到裙擺，兩次跌倒，髮髻也跌歪了。見到公主時儘是一副狼狽樣，逗得兩位相視一笑。

「快去叫將士們進來！大家都有椰汁喝。快去！」公主命令道。

再抬眼時，忠祺已不在樹上了，她驚慌的找了一圈，整個林子里，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

士兵們有的在樹上，有的在樹下，酣暢的享受這天降之果，很快，叱翎王等人也聞訊趕到，見此盛景，近臣們紛紛掉轉頭對太陽神作揖磕頭，嘴裡絮絮叨叨的念著許多祈禱感恩的話。隨後又集體對叱翎王行禮跪拜，把這份神跡歸功於叱翎王。

待眾人紛紛跪下，公主方看見，此時站在叱翎王身邊的，正是那個變戲法的小金人，他正咧著嘴，看不出是笑了，還是不笑，因為他總是笑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