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二）心中有意，萬物皆劍

米諾陶諾斯揮劍格擋，心中感到詫異。

「這個男人的力量和速度，竟都與我不相上下。」

對抗了半個小時，他並沒有從顧谷身上取得任何優勢。

「就比純粹的身體力量，我應該還是強於他。能讓他和我持平的，究竟是什麼。」

狂劍客再次舉起劍不斷揮舞，出現了好幾道殘影，終於壓制住了顧谷。

「我已經用盡全力了。」他說道，「你是第一個能讓我用盡全力的對手。」

三小時過去，米諾陶諾斯仍是一臉輕鬆，而顧谷的神色則有一些凝重。

又過了一小時，對峙的平衡終於被打破，米諾陶諾斯一劍擊中顧谷腹部，顧谷的嘴角溢出鮮血。

顧谷頑強地抵抗，但他身上的傷痕依然不斷增多。

「不用盡全力，我就要輸了。」狂劍客再次出劍，準備給顧谷致命一擊。

他聽到「鐺」的一聲，顧谷用最後的力氣舉起劍，強行擋住了他的攻擊。

臨死之際，顧谷的腦海中閃過很多人的話語。

「顧谷，我們修行劍道，究竟在修行什麼，只能靠你自己去領悟。」維恩的聲音顯現。

「顧谷，你知道為什麼法杖也能做劍嗎？」辛達露的問題在他腦海中響起。

「顧谷，你的身體素質無法和狂劍客相比，但這並不代表你比他弱。你應該思考你到底有什麼地方能超過他。」多雷澤麗的話語也蹦了出來。

顧谷睜開雙眼，從中爆射出兩道精光。

「劍道，不只練劍。心中有意，萬物皆可做劍。不可思議的集中力和賭上性命的覺悟，便是我超過你的地方。我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米諾陶諾斯忽然就看不見顧谷了。當他轉頭時，顧谷早已在他的身後揮出劍。而那道劍光，彷彿從地平線縱卷而來，帶著劈山開海的劍意。

他匆忙格擋。那道劍光和他一接觸，便揚起漫天的沙塵。

隨著塵土緩緩散去，勝負已分。

顧谷輕輕把劍從米諾陶諾斯的脖頸旁取下：「你輸了。」

「是我輸了。」米諾陶諾斯坦然承認自己的敗北，「殺了我吧。」

「哼。」顧谷把劍插回背後，「你不會隨便屠戮百姓，所以我不會殺你。在追求強大的道路上，輸一次並不是什麼難堪的事。前幾天我終於意識到，魔族之間也是會發生派系爭鬥的，既然你是中立派，不妨就和我一起討伐魔王，這並不和你挑戰強者的道義衝突。把被你殺死的兩百五十多個無辜靈魂放出來吧，我知道一味地復仇改變不了什麼，增加戰力，讓女神實現他們的願望才能求得一線生機。」

米諾陶諾斯從背後抽出旗幟，大手一揮，上面的星星化作一道道流光飛向了天空。他看向了天上一直飛翔的巨龍：「英雄，你想與魔王一戰嗎？」

「我又不會飛，要怎樣才能和他打這一場？」

「我有辦法。你做好準備了嗎！」

顧谷剛點頭，牛頭人就一把抓起他不斷地旋轉，放手後顧谷向著天空直直飛去。

「嗚哇！」顧谷睜開眼的時候，發現他正在空中不斷盤旋，狂風在他的耳邊呼嘯。他的身體下面，漆黑的鱗片整齊地排列著。

他雙手握住鱗片，用力站了起來。

「狂劍客居然真的把我扔上來了。」顧谷望向地面，那些人和物都變得像螞蟻一樣小。

他的身後傳來一個聲音：「你居然真的上來了。」

顧谷向後轉，

面向魔龍的頭部。他的面前站著一個白髮男子，頭髮遮住了半張臉，只露出一隻金色的眼睛。

「你是魔王？」顧谷從背後抽出劍。

「如假包換。」弗蘭多斯·斯蒂爾海德笑著也抽出自己的武器，一根平平無奇的黑色長棍。

「一切不幸都因你而起。今日，我便是那勇者！」

一瞬間，顧谷已經移動到弗蘭多斯身邊，一劍揮下。

那一劍猛劈在長棍上面。令顧谷沒有想到的是，被劈中的那一部分竟發生了變形，將所有的力量完全消解。緊接著那一部分恢復原形，顧谷和他的劍一起被彈飛出去，重重地摔在龍身上。

顧谷拍了拍衣服又站起來。

「這棍子異常邪門。」他保持靜心，站在原地揮劍。高空之上，狂野的劍氣轟出，覆蓋半片天空。揮出劍氣后，顧谷沒有停頓，再向弗蘭多斯攻去。

「多段斬！」一道劍氣解決不了，就再來幾道！

弗蘭多斯雙手舉起長棍，中間一段瞬間變得粗大，在劍光的壓力下產生了巨大的形變，讓他向後滑動，一直到背靠龍頭才停止。但這還沒有結束，顧谷的多段斬同時產生八道劍氣，分別指向他的脖頸，四肢以及軀幹處。

說時遲那時快，弗蘭多斯手中的黑棍扭曲成奇怪的角度，硬生生將八道劍氣全部擋了下來。

「果然沒錯，你的棍子會同時阻擋八道劍氣。但是我這八道劍氣的位置是經過計算的，你的棍子不管怎麼扭都不可能擋在心臟上。現在才是我的最後一擊。」顧谷的劍已經穿過了黑棍，在弗蘭多斯的驚愕中刺向了他的心臟。

又是「鐺」的一聲，這次輪到弗蘭多斯換上笑容，而顧谷的臉上顯現出驚愕。

「怎麼了？允許我有武器，就不准我有防具了？」

弗蘭多斯心念一動，長棍一眨眼伸長數米，擊中顧谷的腹部，將他正面頂飛出去。

顧谷在龍身上滑行，稍偏移了中心，仰頭將要滑落。千鈞一髮之際，他用盡全力劈在龍身上，雙手握住劍柄，強行停在空中。魔龍「嗷嗚」嚎叫一聲，顧谷雙手用力，「嗖」地一躍，雙腿踩住大劍，回到龍身上再次和弗蘭多斯對峙起來。

「你贏不了我，何必來送死。我可以送你下去。」

「我不是因為有把握贏才戰鬥的。」顧谷依然舉劍，「此戰，不言降！」

「別矯情了！」弗蘭多斯的左眼露出凶光，「看看地面吧，沒有人能無視死亡！」

「那死了那麼多魔族，你為他們祈禱過一句話了嗎？你有沒有說過人類和精靈是沒用的種族，死也不足惜？」

弗蘭多斯看了顧谷一眼，靜靜坐了下去。

「坐下來聽我說。幾千年之前魔界大陸初開的時候，各種族可以自由發展，但是人族和精靈族天生劣勢，遭到其他種族的欺壓。為了保護這兩個種族，初代魔王的選擇是割出一片土地，讓它獨立於魔界而存在。這篇土地便是人界。我們只不過是想要把本就屬於我們的東西拿回來罷了。」

「說得倒是好聽。那我們賴以生存的家園怎麼辦？難道我們會甘願受你們的統治？」

「我們用武力威脅，但你們不吃這一套，那就沒有辦法，只能強行搬過來住了。你的名字是？」

「顧谷。」

「顧谷，你的實力確實不錯，但想擊敗我還是太嫩了。我最後給你一次機會，可以讓我的龍把你送到地上。」

「你已經知道我的回復了。你對人界發動戰爭，讓那麼多人流離失所，現在還想冠冕堂皇地逃避罪責，我手上的劍是不會同意的。」

「唉，不自量力。」弗蘭多斯手握長棍，只見長棍從中間斷成六截，然後分節點伸出鐵鎖鏈連接，變成一根多節長鞭，「我的稱號是『技師』。就在前天，我成功發明連接點穩定器，以後我們可以任意往返人界與魔界，你們將再也不可能有翻身的機會了。三千年來，我們屢受阻撓，但今日，我們的偉業即將完成！顧谷，我出於好心最後提醒你一次，來魔界吧，你想要的一切都有。」

「哼。如果我的父母親人，維恩，辛達露和多雷澤麗他們還在，我或許可能考慮一下。現在就算了，我只想殺了你。」顧谷的雙眼中燃起怒火，一步踏出，劍勢成倍增長。

「雕蟲小技。」弗蘭多斯只是輕輕一揮，原本光芒萬丈的劍勢竟消散得無影無蹤。

弗蘭多斯的力量，速度和技巧都不及顧谷，但他先進的武器防具讓顧谷無從下手。

該說地上了。

索菲婭和米勒帶領的六人小隊被數百敵人圍困。

「敵人的近戰和遠程攻擊配合得很好，想要輕易脫困是不可能的。」

這時他們感覺到枷鎖正在解開。

「好像能許願了。」

「那我許願，這把劍能斬斷任何東西！」米勒說完便舉劍大殺四方，沒有敵人能在他的手中撐到一回合。

「不會吧，真能。那我許願我們小隊都是金剛不壞之身！」

一支箭射到索菲婭的身上，直接被她的皮膚彈開。

「這也太強了吧。」

隨著六人都許下願望，這個小隊不僅成功完成突圍任務，-還全殲了敵人。

這樣的故事並不是個例，因為瑪格麗特的願望正是「讓生者也能許下願望」。

正面戰場上，人類和精靈一次又一次挽回曾經的屈辱，一掃之前的頹勢。不是魔將的敵人已經無法對他們產生任何威脅。

席答遜舉盾又擋住一次龍息。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在索福斯特中穿行，然後發現魔龍的口中再次凝聚紫光。

他看向身後，一個小男孩和一個小女孩正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孩子們，快跑！」他焦急地喊道，「我撐不了多久了！」

兩個小孩先是一驚，然後頭也不回地跑開。

「這樣能救多少人呢……不知道啊，我究竟能不能上天堂。我的願望是，人族在這場抗爭中獲得來之不易的勝利。」他舉起早已遍布裂痕的大盾，迎接最後一次龍息的轟擊。

「砰」一聲，大盾碎裂，他並不壯實的身影被紫光吞沒。

山頂上，托蒂絲一杯又一杯倒著酒，已經醉眼迷離。

「弱小的人類在絕望中掙扎的樣子，真是百看不厭啊！」

這時天空中一道龍息降下，她直接向天空罵道：

「該死的弗蘭多斯！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連自己人都不放過！」

正在戰鬥的約扎別克和塔爾斯看見龍息，閉上眼準備等死，誰料震動過後，兩人竟平安無事。

「弗蘭多斯仗著自己養了條龍就無法無天，我平生最看不慣的就是這種人。這傢伙擾到我看好戲了，要他不是魔王，我不會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