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昨日往昔,天下夜火

第32章 昨日往昔,天下夜火

一個人,究竟該怎麼做,才能挽回失去的一切?

一個人,究竟該怎麼樣,才能彌補犯下的過錯?

曾經的他——是什麼樣的?就連他自己也忘了。

而現在的他呢?他的心中卻只剩下了懊惱與悔恨、悲傷與憤怒……那數之不盡的絕望……

——

「從今天開始,這裡就是我們的房子啦!」

在那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她笑著,如此說道。

「新的一天,我們也好好加油哦,西卡利。」她轉過頭,微笑著對男人說道。

「嗯,好好加油。」西卡利看著那個不太寬敞的房間與她的笑臉,也微笑起來。

那時候他的臉上也還有著幸福的笑容。但是,世界是痛苦的,在希林瓦爾便更是如此。

房間雖小,但有她在,便也寬敞了許多;屋內雖然寒冷潮濕,但有她在,卻也變得溫暖。

那時候他們總是這樣,對於未來,對於生活都充滿著希望,但是——希望,又是什麼呢?

——

「混蛋,你怎麼搞的?端個菜還那麼磨嘰!」

在一個餐廳后廚走廊里,經理對著西卡利大吼道。

「這裡是給老闆們服務的地方,不是給懶蛋工作的地方!這可是希林瓦爾,你要是惹了那些老闆,不僅是給你自己,也是給我們添麻煩,蠢貨!」

「你**知道那些老闆的身價嗎?**的,你小子算什麼東西,都趕不上人家一根腿毛!要是惹了他們,咱們全得玩完!舊城區的雜種,我就不該讓你來這裡工作!」

但,雖說經歷了這等的辱罵,可西卡利臉上卻依然還是掛滿著笑容,連連賠禮抱歉道:「是,是是,您說得對,我以後絕對不會再犯了,還請您原諒我,給我一個能繼續在這裡工作的機會……」

那個經理還在大聲辱罵著他。

可那個經理沒有看到的是,他的雙手微微背後,緊握著拳頭。

……

夜晚,兩人躺在床上,冷清的月光從窗戶照了進來,灑在地板上。

「瑪格,我今天……被經理罵了……」西卡利有些猶豫地說道,「其實我不應該告訴你的,但是……還是想和你說一聲……」

「被經理罵了?」瑪格的語氣有些驚訝,「為什麼?」

「呃……我端菜時慢了一會……」西卡利結結巴巴地說道,「呃,啊!不過沒關係的,只是被罵了一頓而已,沒扣錢!」

西卡利嘿嘿笑了兩聲。

「可我並不在意錢,西卡利。我在意的是你。」瑪格緩緩開口道,「我只在意你開不開心。」

「我沒有工作,掙不到錢,所以我更在意你的感受。如果以後有不開心的事,一點要和我說哦,我會當一個很好的傾聽者。」

「嗯,好。」西卡利伸手摟住她,卻發現她在微微顫抖。

西卡利將她納入懷中。

「還冷嗎?」

她緊貼著他的胸脯,搖搖頭。

「不冷了。」

「那就好。」

西卡利閉上眼睛。

「瑪格,我也很在意你的感受。」西卡利輕輕吻上她的額頭。

「晚安,我愛你。」

「……我也愛你,晚安。」

——

西卡利快步走著,他很著急地想趕快趕到餐廳。

因為今天是發工資的日子。

「嘿!兄弟,過來一下。」

忽然在餐廳對面的一個街道旁,

一個穿著便裝的男人朝他招手道。

「有什麼事嗎?」西卡利走過去。

「你是這家餐廳的?」男人問道。

「呃——是的。你有什麼事嗎?」

男人嘿嘿一笑,在西卡利耳邊悄悄說道:「兄弟,我看你挺有緣的,想不想掙大錢?」

「掙大錢?」西卡利愣了一下,「可我現在已經有工作了。」

男人嫌棄地「嘖」了一聲。

「就那種地方能掙什麼錢!敢不敢跟我干?我讓你飛黃騰達!」

「可是……我們今天發工資,能不能等我今天的活幹完之後再談啊?」

西卡利還在猶豫著,男人卻突然著急起來了,從兜里掏出一沓錢,「啪」的一聲拍在了他的手上。

「這些錢,給你了!馬上跟我走!」

「這這這……」

西卡利看著手裡邊一大沓金燦燦的鈔票,頓時驚的說不出話來。

「你想想,你辛辛苦苦幹一個月,才能掙來多少鑄方?跟我走,一個月可不止這些!」

男人拽著他的胳膊,繼續誘惑道。

「跟你走……真的能掙這麼多?」西卡利有些不相信的問了一句。

男人急了:「你要是不想掙錢,那你手裡那沓錢就給你了,滾回你的餐廳繼續幹活挨罵吧!」

男人一下甩開他的胳膊,頭也不回的走了。

西卡利看看男人的背影,就看看自己手裡的那沓錢,一咬牙追了上去。

也就是那時,他走上了歧途。

——

「西卡利,今天你不用在旁邊給我放哨了,跟我一起談單子去。」

在一個下著大雨的下午,男人在一輛越野車裡對西卡利說道。

此時,兩個人已經大約相處了一個月,西卡利也已經知道了男人的名字:尤斯奇。

尤斯奇是希林瓦爾議會的一員,但並沒有什麼權利,也沒什麼知名度。不過靠著議員的這一層身份,他在希林瓦爾的行動也幾乎沒受到什麼限制。

在這一個月以來,他們大約接了六七件單子,雖然說西卡利每次都只是在旁邊放哨,也不知道尤斯奇和那些人在屋子裡談著什麼,但每次單子談完后,尤斯奇也都從拿到的錢中分給西卡利豐厚的報酬——即使他只是在放哨,並沒有做出什麼實質的行動。

不過也正因為這點,西卡利很尊敬他。這一個月來,他放哨拿到的錢,就已經超出在那餐廳里工作幾年的量了。家裡的條件也改善了很多,只不過瑪格總是會問他究竟是從哪裡弄來這麼多錢,但對於這點,向來對她毫無保留的西卡利卻是隱瞞了下來。

「帶我去談單子?」西卡利有些猶豫,「我不會添什麼么亂吧?」

尤斯奇笑著點了根煙:「沒事兒,你就在旁邊看著就行,如果到你以後自己來的話……估計還得讓你再接幾單。」

說著,尤斯奇開動了越野車。越野車在大雨中狂奔著,西卡利看不清旁邊的路,只能看到車窗上映著的自己的臉、聽到雨點不斷拍打在車窗上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

「到地方了。」尤斯奇說道,將車停在路邊。

「拿上後座的手提箱,打上傘,跟我下車!」

尤斯奇說道,西卡利連忙照做。

在大雨中,西卡利一手為尤斯奇打著傘,一手拎著個黑色的手提箱。

他跟著尤斯奇進到了一間酒吧里,因為說現在是下午,所以酒吧里並沒有什麼人——除了那些白天也耐不住寂寞的花花公子。

西卡利收起傘,放在門口,跺了跺鞋子,跟在尤斯奇後面。

「喝點什麼?」前台的酒保問道。

「加檸檬的罪人之血,大杯。」尤斯奇倚在前台說道。

酒保轉過身去,漫不經心地整理了一下後面的酒架,又問道:「幾份?」

「四份。」

「包間幾號?」

「401。」

……

西卡利一臉不解的看著兩人的對話,但他沒有發聲。

「三樓包間,左右左前。三點開店,十點關門。」

酒保撂下這麼一句不知所以的話后便不在理他們了,西卡利還是一臉懵,但尤斯奇卻是心領神會,離開了前台,往樓梯口走去。西卡利連忙跟上。

來到三樓,西卡利跟著尤斯奇左拐一下,右拐一下,來到了走廊第三扇門前。只見尤斯奇在門前的密碼鎖上,快速的點了幾個數字,隨後門便「咔」的一聲打開。

房間里煙霧繚繞,幾個端著槍壯漢圍在門邊。正中央的一個桌子前,正坐著一個喝著酒的胖子。

一個壯漢拿出探測器,探測著兩人的身上有沒有攜帶危險物品。而其他幾個人便端著槍,對準著他們。

檢測結束,壯漢收起探測器,站到了他原來的位置。尤斯奇走上前去,坐在胖子面前,道:「你要的東西我已經給你拿來了,你可以先嘗嘗,我不著急談價錢。」

尤斯奇揮揮手,示意西卡利將手提箱拿上來。

西卡利有些不安地將手提箱放到兩人中間,輕輕打開。

而那箱子里的東西,竟是一包包擺放整齊的幻花粉!

西卡利心中一驚,他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尤斯奇議員拿的東西——我還能不放心嗎?」胖子嘴裡說道,但手已經拿起一包幻花粉輕輕捏起來了。

「旁邊這位是?」龐特看著西卡利問道。

「同行,新拉進來的。」尤斯奇回答道。

「吼吼吼,看來——尤斯奇先生距離稱霸希林瓦爾不遠了呀。」龐特意味深長地笑著。

「到時候——也請龐特先生多多照顧了。」尤斯奇也笑了起來。

一聽到這裡,不知為何,西卡利打了個寒顫。

「手感真不錯。是提純過的?」胖子問道。

「那是自然。不知龐特先生對於這批貨,要花多少手筆呢?」

「哈哈哈,你這個人啊!剛才不還是說不著急談價錢嗎?」龐特大笑道。

「但現在對於這批貨,您沒有問題,我也沒有問題。那麼接下來的事情就是順理成章的談價格了,難道不是嗎?」

「哈哈哈,確實沒錯,畢竟大家都是老朋友了。那這樣吧,二十萬鑄方,我要了。」龐特說道。

「好!成交!」尤斯奇伸手說道。

「祝我們以後也能合作愉快。」龐特笑著握上了他的手。

……

「為什麼……要賣這東西?」

「當然是為了錢啊。」

「可是……這可是幻花粉……為了錢,難道連別人的生命都不重要了嗎?」

「想掙大錢,利己主義是必須的。別人的生命?到時候你有錢了,高高在上,看別人的生命,也不過就是看一根雜草。」

「不,不能再繼續了。」

「那你以為開始了就能隨便停止嗎?你手裡的錢可都是髒的,你的手,也是髒的。上了這條船,可就沒有再下去的理!」

「不行,不能這樣。」

「你想怎麼樣去警察那裡告發我?哈哈哈,想想吧,他們的眼中,我是希林瓦爾的議員,而你是什麼?只不過是一個舊城區低級生物罷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才能不同的身份而平等相向。而且就算你去告發,你說說他們是信我的話呢?還是會信你的話呢?」

「……」

「放棄吧,你已經回不了頭了。給你一箱,回去嘗嘗吧,干這行的不沾點可不行。」

——

一個月後。

「新一任市長選舉將在四天後舉辦,請市民們積極投票,選出最佳的人選……」

大街上,廣播喇叭高聲叫道。

「這是最後一單?」

一輛越野車在大街上行駛著,西卡利坐在駕駛位上,對旁邊掛著免提的電話說道。

「我承諾,這是最後一單。只要你把這單幹完了,錢是你的,你也不用再去去賣幻花粉了。」尤斯奇說道。

「這樣嗎……」

「現在,將車停在中心區的廣場旁。」尤斯奇說道。

西卡利將車停在那裡。

「然後下車,將手機、打火機放在車裡。」

西卡利照做了,走下車。

「然後呢?」西卡利問道。

可就在這時,對面掛斷了電話。

「……」

沒有下一步指令的西卡利只能呆愣在原地。

沒過多久,他看到了一個穿著黑衣服的人正在向他這裡走來。

西卡利站在原地,沒有行動,只是看著他靠近過來。而等他站到自己面前時,西卡利才看到,那個人就是尤斯奇。

「帶我去後面。」尤斯奇說道。

西卡利把他帶到車后,而就在這時,西卡利突然看到他往車子里丟了什麼東西。

然後,尤斯奇回頭看著他,回應了一個冰冷的微笑。

隨後……

「轟!」

那輛越野車瞬間被炸成了碎片。

西卡利愣在原地,瞪大了驚恐的眼。

尤斯奇抬起手,對著越野車的方向。西卡利看到,一道幾乎透明的能量波從他的手中飛出。

「尤斯奇,你幹了什麼!」西卡利大叫道。

「你可以猜猜看——」尤斯奇將他按在地上,「我的墊腳石,犯罪嫌疑人西卡利。」

尤斯奇將西卡利的腦袋往地上狠狠一砸,西卡利頓時暈了過去。

——

「現在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嗎?西卡利。」

兩個警察在審訊室里問道。

「那個,那個爆炸,不是意外……」

「不是意外?那還能是什麼。你不要為自己犯下的罪行做辯護了,乖乖接受審判吧。」兩個警察起身。

「不,不要走,求求你們相信我,那個爆炸真的不是意外。不是我,不是我做的!」西卡利顫抖著說道。

「你要是還有點良知,就乖乖的把命送上。你知道這場事件有多少人死亡嗎?——幾百個。」其中一個警察回頭冷冷地對他說道。

「而且裡面還不乏一些富商巨賈,他們的家人可是個個想要你的命呢。即使不是你做的,那我們也只能說一聲抱歉,畢竟上面吩咐過了,這件事情能趕快壓下來就趕快壓下來,不要因為區區一個人的命而耽誤了整座城市。」

忽然,那個警察又對他說道:「據說,他們都開始申請改變你的行刑方式了,甚至有些人還提議要把你的出行方式變回以前的火刑,把你活活燒死。」

警察的聲音是如此平靜,西卡利的心頭一顫,頓時感覺整個身體都開始冰冷刺骨起來。

「哈哈,你不用害怕,這也難怪。畢竟你手上可是幾百條命呢……啊不,算上那些其他的奇奇怪怪的什麼後遺症啊什麼的,那你手上的命可不止幾百條了,他們這麼想也很正常。」

「啊——可惜你是舊城區的,而且還是個孤兒出身。如果你是個——嘖,富二代貴公子,那也許你的死法就沒這麼慘了。而如果得罪的人大多是平民,那也許你父母就能用錢給你改成個無期徒刑,然後就無期變有期,有期變無罪……你要知道,在這座城市中,沒有什麼東西是錢辦不到的。即使是嚴明的法律,只要你有錢,也可以顛倒黑白。」

那個警察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行了,反正現在你的死已經是蓋棺定論了。嗯——永別了。」

「嘭!」

……

那扇厚重的鐵門被緊緊關上,將他囚禁在這與世隔絕的牢房中。

「尤斯奇——!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西卡利兩眼血紅,發了瘋似的大吼起來,掙扎著想從椅子上站起來。但他的手腳早已被鐵鏈鎖住,任憑他怎麼掙扎、怎麼撕扯,都無濟於事。

「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啊——!」

「尤斯奇——!」

「尤斯奇——!!」

……

不知過了多久,西卡利已經癱在椅子上。他的兩眼無神,只是等待著對他的無言的審判,與自己的死期。

他感覺自己的靈魂彷彿遊離出了這個身體,他的腦中什麼都沒有想,他的耳邊什麼聲音都是那麼朦朧。

他被人押往審判台,他的肉體在跟著行動,而他的靈魂卻漂浮於世界。

法官宣讀他的罪名,他只是無意識地應答;黑色的木錘落下,他只是麻木地點頭。

他絕望了。

「那麼現在,本院開始宣讀判決。」滿頭白髮的法官站起身。

「犯罪者,西卡利?A?捷恩。因販賣,運輸幻花粉、意外致數百人死亡等罪名,數罪併罰,本院判處死刑……」

西卡利麻木地聽著,點點頭,彷彿是認同了自己的命運。

「再見了,西卡利。」

角落裡,尤斯奇的嘴角揚起了微笑。

「西卡利,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法官問道。

西卡利咂咂嘴,沉默著,最後搖了搖頭。

法官點點頭:「那麼,先收繳犯人由犯罪所得的一切財產,三日後……」

「等一下!」

突然,一個女聲響起。西卡利瞪大了眼看去,瑪格站在大門前,兩個守衛在旁邊死死抓著她。

「犯人不是他!他沒有罪!」瑪格焦急地大喊道。聽到她的聲音,西卡利的腦中彷彿突然明朗。

尤斯奇睜大眼睛,瑪格的突然出現顯然在他的意料之外。

法官示意守衛將她鬆開,問道:「這位小姐,你剛剛說他不是犯人?那犯人是誰?」

西卡利看著她,他不知道瑪格想幹什麼。他張開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不知何時已經啞的說不出一點話了。

「犯人——」她深吸了一口氣,「其實就是我!」

此言一出,震驚四座。

西卡利張著嘴,獃獃地望著她。

「你說——犯人是你?」法官長吐一口氣,「請不要隨意開這種玩笑,小姐。有關於他的犯罪證據我們已經全部掌握了,您不必再多說。」

「是嗎?」瑪格一笑。

「那麼,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是我讓他去賣的幻花粉呢?」瑪格突然說道,看著法官的眼神也頓時犀利起來。

「那麼,如果我告訴你,其實是我想在那裡發動一場襲擊,報復這一切呢?」

「那麼,如果我告訴你,他的一切罪惡都是由我控制,間接犯罪的呢?」

瑪格緊盯著法官的雙眼。

「法官大人,你告訴我,現在一切的幕後主使就在你的面前,你還有放任我不管,而去治這個無辜者的罪嗎?請您告訴我!」

霎時間,全場鴉雀無聲。

「我們的證據對於他的犯罪事實已經確鑿,這位小姐,請問您有什麼證據能夠證明,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由你操控的呢?」

許久之後,法官問道。

瑪格聽后,解開了髮帶,捏著上面的一顆黯淡無光的紫水晶說道:「這就是證據。」

「這是?」

「漸質水晶。這是我身為漸質擁有者的證明!」

「什麼?!」尤斯奇暗道一聲不妙。

全場嘩然。

「她是漸質擁有者?這樣一來,她的話完全都說得通了!」

「難怪據說還在車附近找到了漸質殘留的痕迹……」

「漸質擁有者居然拿普通人來頂罪,呸!」

「看來那個男人也是被利用的啊,真可憐……」

法官敲了敲鎚子:「安靜,安靜!守衛,拿漸質檢測器來!」

不一會兒,一個守衛便拿著一台小型的機器走進了大廳,對著瑪格開始掃描。

「法官大人,她的身上確實有漸質漂浮,她確實是漸質擁有者!」守衛說道。

而隨後,那名守衛卻又突然閉上嘴巴,身體向後轉,繞著瑪格走了兩圈。

「你在幹什麼?」法官問道。

「他中了我的能力,現在只能根據我的指示行動,想讓他幹什麼他就必須幹什麼。」瑪格接過法官的問題回答道。「我想讓他死,他就必須要死。」

「而我也就是這麼控制他的,他無法違抗我的命令。」瑪格指了指西卡利,「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由我操控的。而在我結束操控之前,我還會給他服下一種藥物。修改,或者直接讓他遺忘掉之前所發生過的事,很簡單吧?」

「那他現在明明會承擔下你犯的一切罪惡,那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為什麼?這不需要原因。你可以認為是我的一時興起,突然想尋死罷了。如果您再不趕快抓我的話,也許我就要用我的能力從這裡光明正大地走出去了哦~對了,現在告訴我,他還有罪嗎?」

法官沉默著,面色鐵青。

「啊,對了,如果你們還不信的話——我家柜子後面還藏有一箱幻花粉哦~」

「……抓住她!」

——

「想讓我進去看她一眼好嗎?就一眼,一眼就可以。」

西卡利抓著守衛的衣服,苦苦哀求道。

「嘖,三天了,真受不了你。」守衛不耐煩地說了一句,「行了行了,趕快去趕快去,五分鐘之內馬上出來!」

「謝謝,謝謝……」

西卡利連忙跑進去。這時,他還聽到身後的守衛自言自語道:

「唉——這個被洗腦的可憐人。那種壞東西,如果是我,我還恨不得親手斃了她……」

……

「你來了。」瑪格坐在鐵牢里,微笑著問道,「明天我就要上刑場了,據說在他們的不斷要求下,我要在舊城區與新城區的交界處被當眾槍斃,然後火化。你到時候要來見我最後一面嗎?」

「我怎麼忍心……」

「我相信你會來的,西卡利。」

月光照進牢房,映亮了兩人的臉。

「你到底為什麼?為什麼要替我頂下這些罪啊?」西卡利問道,眼角已經泛起淚花。

「你確定那些是我給你頂下的罪,而不是我自己犯的罪嗎?」

「你……不是那樣的人。」

「可我知道,你也不是那樣的人。」

「你知道為什麼我會出現嗎?因為——我真心愛你啊。」瑪格只是微笑著。「這些事情,其實我很早就注意到了,我也一直在調查著。我看到你將那些錢分給了路邊的窮人、給孩子們買了糖果、幫助了那一戶又一戶受到欺壓的家庭……我知道你是一個好人啊……我看中的人,他的心中一定會有那善良的一面,我一直這麼相信著。」

「可是我明明——在有了這些錢之後,甚至都沒為你做過什麼……」

「不需要你為我做什麼。我只希望你能開心,你能幸福,你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你能去做那對的事。除此之外,我別無可求。」

「對了,你的漸質……」西卡利突然問道。

「這並不重要。且我也希望——你不會知道。」

「瑪格,對不起……」

西卡利的頭頂在鐵欄上,已是淚流滿面。

「沒關係。」

瑪格輕輕抓起他的手。

「西卡利,如果你將來能給他們帶去希望,那便一定要去為他們贏得光明。好嗎?」

「好……」

突然,西卡利似乎想起了什麼,連忙從衣兜里掏出兩個用粗鐵絲圍成的鐵環。

「我們一直以來,都有沒錢。我們雖住在一起,但我卻始終沒有向你遞出那封白頭偕老的邀請函……我之前說過,要等到出人頭地時才向你求婚,才開始像一對夫妻一樣生活……但到了現在,我卻對之前的話後悔莫及……」

「原諒我,我們已經不能舉辦盛大的婚禮、也不能讓你穿上最美的婚紗……不能去度那所謂的蜜月,也不能有一個我們的孩子……我想現在,在這裡,完成我一直以來都期盼著的一件事,可以嗎?」

瑪格笑笑,將臉轉過去,偷偷抹了下眼淚。

「這是我做的戒指,我在這裡,向我一生唯一的摯愛求婚!」

瑪格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把抓過粗鐵絲戒指,流著眼淚,笑道:「我同意啦。我很開心。」

「我們兩個,現在就是真正的夫妻了。這是我這一生,最不後悔的事情!」西卡利也流淚笑著,但能看出,他的笑是真的、他的淚也是真的。

「其實,你知道嗎,我一直以來也有一個最大的願望。」瑪格說道。「你能完成嗎?」

「什麼願望?」西卡利連忙問道。

「我最大的願望啊——其實就是,西卡利能幸福地生活下去。不要有負擔,不要有仇恨。這就是我最大的願望。」

「你能做到嗎?西卡利。」

「能!」

在潔白神聖的月光下,兩人的唇,相擁在了一起……

——

在狂熱的歡呼與辱罵聲中,響起了一聲槍響。

踐踏、踐踏……在瘋狂的施暴過後,憤怒隨著合眼的天使一同進入了大火之中。

冷眼、懇求……在天使的摯愛,他憤怒的眼中,她化作漫天的粉末,隨風飄散,沉入大海。

為什麼?為什麼暴徒們的惡行在她死後也沒有停止?甚至還不讓她有一處沉眠之所?

為什麼?為什麼一條生命消失了,他們還在拿她說笑?這個城市為什麼還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

為他們帶去光明,這是她的遺願。

我必須站起。

我必須前行!

我必須在嚴冬的寒冷中讓他們吃飽穿暖。

我必須要在這黑暗與淤泥中開闢出一條光明之路!

我苦、我累,但我幸福。

夜中的火,會給人帶來溫暖與光明。即使那只是一點火星,也終將成為照亮黑夜的漫天大火!

這就是我,西卡利?A?捷恩。

我要背負著她的願望不斷向前。

光明照亮了他們,他們便不會再願意回到黑暗中。即使在我倒下之後,也一定會有人繼承我的願望,成為下一束照亮他們的光!

昨日往昔,天下夜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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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質之殤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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