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文武雙全
前廳中燈火昏暗。
邢雲峰揮手安排手下又點了幾盞燈,把大廳照得亮堂堂的,他環視著大廳,想著心事。
宗門早已危機四伏,而今萬泉堂魯長老又身死,眼看著歸元宗如同彌留的老頭,一天不如一天。
林堂優哉游哉地坐著喝茶,貌似輕鬆,心中卻懊惱無比。
他好後悔貪戀那賤人的身子,昨日沒殺了她。
正如那人所說,只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若是早早殺了那蠢婦,就算杜謙變聰明了又如何?
不多時,邢雲峰耳朵微動,他扭頭向後宅的方向看去,便見杜謙緩步進入大廳。
見杜謙臉上揚著勝利的喜悅,看來是有所斬獲。
林堂心中一沉,身上元力暗自凝聚,還沒等杜謙站定,便揚手將摺扇甩向杜謙。
他也不去看結果,起身擰腰,雙足發力,如出膛的炮彈,向院外激射而去。
去勢竟然比摺扇還要快上幾分。
杜謙臉上還掛著笑呢,忽覺眼前一暗,一隻枯瘦的手擋在他面前。
那手猛然一握,便抓住急速而來額度摺扇,發出「嘶嘶」的摩擦聲,扇子上面附著的罡勁吹得杜謙麵皮一陣抖動。
扇骨烏黑,扇頭露出一小截尖刃,尖刃泛著青光,距杜謙的腦門僅余寸許。
邢雲峰迴望林堂離去的方向,發出一聲冷笑,隨即鬆手扔扇,單足點地,化作一道殘影瞬間衝出院門。
弟子們才反應過來,有人跟著奪門而出,有人拿出武器,警惕四周。
杜謙俯身撿起地上的摺扇,擦擦鼻尖嚇出來的汗珠。
若是剛才邢雲峰稍有猶豫,自己的小命便又丟了。
算下來,今日林堂兩次要殺自己,而邢雲峰救了自己兩次,之前對邢雲峰的一點不快也煙消雲散。
「一品跟六品差距這麼大嗎?我都看不到林堂出手,這扇子速度怕是比子彈還快吧?」
林堂的元力多半用在逃跑上,扇子上的力道還真不算大,若是全力擊殺杜謙,這麼近的距離邢雲峰不付出點代價是救不下他的。
稍頃,便聽見遠處隱有呼喝聲和嘭嘭的打鬥聲傳來。
魯長老的家門前漸漸的聚攏了一些被驚醒的門人,向刑堂打探著消息。
隨後人群中哄的傳出一陣驚嘆,『不可能』、『不信』之類的聲音此起彼伏。
人越聚越多,鬧哄哄的便有人想要進入府內。
「為什麼不讓我們進去?這裡是魯長老私宅,可不是你們刑堂!」
「魯長老慘死,我們進去悼念有何不可?」
「老夫與魯夫人有舊,我去看看夫人總該可以吧?」
一個白鬍子老頭開口嚷道。
門口的守衛對著人群作揖道:「諸位長老,兇徒還未歸案,所以魯長老住處不便外人進入。」
「你算什麼東西?滾開!」
白鬍子老頭推開守衛,就要往裡闖。
守衛被推得踉蹌後退,口中急道:「魯夫人是嫌犯,更不可私下與人碰面!」
白鬍子老頭吐沫橫飛的罵道:「屁的嫌犯,夫人是溫柔良善的柔弱女子,哪裡會是嫌犯。再胡亂構陷,老夫先替邢老頭廢了你!」
老頭擼胳膊挽袖子,正要上前教訓不開眼的刑堂守衛,空中突然掉下一物,擦著老頭的鼻尖砸落在地,嚇得他一哆嗦,趕緊往後跳出一丈遠。
那差點砸到老頭的物件,赫然便是剛剛逃跑的林堂。
此時林堂臉色慘白,雙眼緊閉。腹部有一個鵝卵大小的洞,還在泊泊的冒著血,又見他胸口不時起伏,似乎還有一口氣。
「姓段的,我的手下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一道響亮的聲音在眾人耳邊炸起,邢雲峰的身影隨即從半空中緩緩落下。
七品騰雲境,顧名思義,可御空飛行。
鬧哄哄的聲音隨之一靜。
門口的幾位長老見邢雲峰落地,紛紛抱拳行禮。
其後的弟子閑人更是俯身作揖,恭敬的喊了一聲:「見過邢長老。」
邢雲峰轉著手中帶血的鐵膽,挑眉看著白鬍子老頭:「今夜魯長老被人所害,疑犯林堂已被老夫擒獲。段長老你硬闖案發要地,莫非也是同謀?」
段長老聞言身體一顫,連連擺手道:「沒有,沒有。我聽說魯長老身死,只是想去安慰安慰魯夫人。我絕對沒有參與此事。」
邢雲峰心中鄙視,他冷冷道:「魯夫人涉嫌毒害魯長老,她也是案犯之一。段長老,色字頭上一把刀,找女人可得擦亮眼睛。」
段長老擦了一下額頭冷汗,連連稱是。
此時有人出聲質疑道:「邢長老,剛剛我聽刑堂弟子所言林堂只是有嫌疑,並無實證,你卻下手如此狠辣,是否過於武斷了?」
「杜謙審問魯夫人已有重大突破,林堂身為同謀,自知無法倖免,出手傷杜謙之際順勢逃跑。如何沒有實證?」邢雲峰看著那人,揚眉道。
「當時在場的都是你們刑堂中人,實際情況如何還不是由你隨便說?」
「你!」
邢雲峰被噎得說不出話,他臉色鐵青的瞄著挑釁之人。
杜謙見狀越眾而出,朗聲道:
「剛剛我正要揭露真相,林堂突然暴起,欲殺我滅口,若非邢長老出手相救,我今日便死在林堂手上了。」
隨後杜謙將今夜審問魯夫人的過程與眾人說了一遍。
「物證就是毒藥和他們二人通姦的書信、詩畫,人證便是魯夫人,相信查訪魯長老府上的下人也能有所得。」
杜謙連說帶比劃,描述得繪聲繪色。
門人議論紛紛,剛才那個質疑的人冷哼一聲,不再出言。
「今夜之事大致狀況就是如此。稍後我會詳細審問林堂和魯夫人。此事事關重大,等過兩日李長老與代宗主回來再行商議,無關之人速速散去。」
邢雲峰大手一揮,驅散了人群。
杜謙拍打著林堂掉落的扇子,看著人們離去的背影道:「邢長老,我總感覺事情不那麼簡單,林堂會為了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殺魯長老嗎?」
邢雲峰皺眉沉思片刻,隨後意味深長的道:「魯長老身為萬泉堂總管,他的死影響很多事。」
隨後邢雲峰看向杜謙手中的扇子道:「這是林堂的扇子吧?」
他邊說邊從杜謙手中拿過扇子,翻轉著擺弄。
「我靠,這老登不是要佔我便宜吧?這可是我撿的。」
杜謙嘟囔著嘴,一副不情願的樣子。
「此扇名墨霜,是林堂的神兵,內附機關利刃,專破武人護體罡氣,甚是巧妙。」
邢雲峰看杜謙垮著個臉,哈哈一笑,「六品武人使用的神兵,給你用綽綽有餘,拿回去好好研究吧。」
說著,將扇子拋給杜謙。
杜謙趕忙把墨霜揣入懷中,他心中高興,樂呵呵地給邢雲峰行了個大禮,
「多謝邢長老賜扇。長老高風亮節,弟子感激不盡,以後若有雞毛蒜皮的小事,長老盡可差遣,世人謠傳長老您對人很兇,我看那都是無知之徒的妄言,要我說……」
杜謙馬屁不斷,說得邢雲峰咧開薄唇,露出鋸齒般的白牙。
「哈哈,你少誆騙老夫,剛才你的表情如同被搶了婆娘一般,還不知在心中怎麼罵老夫呢。
今日你的表現很好,且回去休息吧,它日長老會上老夫會為你美言幾句的。」
杜謙道過謝,猶豫了一會,說道「邢長老,我有一事相詢,還望長老能為我解惑。」
「哦?你且說說看。」
杜謙刮刮鼻子,神情有些扭捏,「我有一個朋友,他身體出了點小問題。平日對女子也時有想法,但始終不曾......
我這朋友身體還算強健,邢長老你見多識廣,您覺得此種情況是因何導致?」
無中生友的杜謙說完,面不改色,似真地是為朋友相詢。
邢雲峰愣了一會才明白杜謙說的是什麼意思,他下意識的瞄了一眼杜謙的下腹部,同情地說道:
「既然你的身體無異……」
「是我的朋友!」
「若你的朋友身體無異,有可能受過暗傷,損了根本;也可能是被人下了禁制;再或者是這裡出了問題。」
邢雲峰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隨後拍了拍杜謙的肩膀,眼神中充滿了同情,
「杜謙,你還是找個郎中幫你那位朋友看看吧,老夫於此道並無涉獵啊。」
「多謝邢長老解惑,師侄先告退。」
杜謙別過搖頭惋惜的邢閻王返回自己的小院。
回屋鎖好門,掏出墨霜。
墨霜為方頭扇,長一尺,檔十三方,邊骨漆黑光亮,手感冰涼細膩,扇柄處有機關,向前一推,扇頭便彈出六寸長的利刃。
利刃閃著青色幽光,鋒利無比,有破護體罡氣之效,若與人拚鬥時,突然彈出,敵人大意之下,難免陰溝裡翻船。
向後一推,利刃即收回扇骨。
「刷。」
杜謙展開扇子,扇面雪白,非娟非紙,極為堅韌。
只是其上空白一片,並無字畫。
「不應該啊,林堂那老炮怎麼可能不畫點東西?空蕩蕩的,如何展示風雅?」
杜謙搖著扇子,疑惑不解。
隨即,找來筆墨,搜索記憶中的書法字帖,下筆。
一面寫:「三寸不爛之舌。」
另一面書:「六寸進身之技。」
這幾個字將自己能文能武,智勇雙全的英姿展現得淋漓盡致。
牛皮王杜謙看著新扇面滿意地點點頭,隨即又想起自己身體的暗疾,不由得垮下了臉。
「明日得下山找個厲害的郎中,給自己好好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