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大典

飛鳥化為藤蔓，勾連起天花板的水幕，與完全由流水構築的長蛇接連，艾琳諾被瞬間吊起。

但詭異的是，艾琳諾的頭顱旋轉整整半周，看向在她背後的穆寧。

湛藍色的眼眸中，湧現出瘮人的寒光。

從艾琳諾的皮膚上析出無數透明的水珠，化為千百水針射向穆寧！

存儲於元素使體內的體液，是水元素使最為強大的武器，那其中糅合了與元素使相性最貼近的力量！

但這樣的攻擊，在穆寧幻化出的無數虛影里破滅，幽暗的靈體展露出可怖的威能來！

強橫的神威令艾琳諾停下攻擊的動作，而穆寧的身影也幻化為整整八個，水鏡中倒映著層層疊疊的人影，端的是詭異無比。

艾琳諾仰起頭，絲毫不理會穆寧，她看向古特蘭修道院的大鐘樓。

鐘樓里，沒有任何響動。

「鐘樓，為什麼？！」

艾琳諾將身體扭過來，扭曲的像是橡皮泥般的身體總算正常幾分，水鏡之間彌散著強橫的暗神氣息，可大鐘樓卻沒有任何的報警聲！

如果不是與穆寧交手，她根本意識不到。

真的出問題了！

面對如此強烈爆發的暗神氣息和破壞，居然沒有任何人來查看情況！

古特蘭修道院的防禦什麼時候削弱到如此程度了？！

艾琳諾收手，她死死盯著眾多環繞在她身邊的穆寧，隨著暗靈浮現，穆寧的氣息徹底消失在這一片空間里，她什麼都感知不到。

「像下水道一樣的暗神臭味，挑釁神明的無禮者，你是誰的教宗？」

「黑暗與預言之神的地上行者，穆，見過河川之主。」

穆寧也站起身來，好整以暇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對艾琳諾躬身行禮。

「新誕神明？」

「是的，我的神明誕自虛無海，在謀求回歸神界的道路。」

「呵，又是一個要加入虛偽諸神的蠢蛋。」艾琳諾環視著穆寧，她仍舊嘗試著分辨穆寧的位置，對於這個挑釁神明的傢伙，她更希望直接毀滅，然後儘快去探究修道院中究竟發生什麼，「如此弱小的教宗，暗神的眼睛終於瞎掉了嗎？」

「作為被囚禁的戰敗者，您發出哀嚎是沒有意義的，只會惹人發笑。」

穆寧嘴角勾起，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

無疑這招來艾琳諾的新一輪無差別攻擊，但穆寧的真身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早已沿著天花板離開。

「古特蘭修道院看似強大，但實際上卻到了外強中乾的境地。修道院里也還有駐守的二十一位第四階梯大元素領主，三百八十九位元素大師，但整整六十七位最為尊貴的，正在虛界沉睡第五階梯，元素真知者徹底消失掉了。」

古特蘭修道院的實力就是如此的豪橫，和這位海之從神比起來，只有兩位元素真知者的地母神，著實是不能相提並論。

萬年神殿的底蘊強橫到能保有六十七位元素真知者，這可是第五階梯，是地上的無冕之王，絕非是什麼常見的小人物。

這些元素真知者遁入魔素虛界，以元素生命的姿態延續自身的存在。

但海神隕落，對於這些依附於海神之上的神侍來說，無疑是一場巨大的災難，這些被拋棄的信徒，此刻正在魔素虛界里如同沒頭的蒼蠅般亂撞，他們脫離琉克大陸，依靠的是海神的力量開闢時空，他們想要從魔素虛界重返大陸，自然也少不了海神的指引。

海神失去聯絡，他們也徹底被困在魔素虛界中！

很不巧，古特蘭修道院正是勾連虛界的節點，駐守在修道院的真知者，全部以遁入魔素虛界的姿態存續著。畢竟，有這樣能夠延續自身存續的好方法，誰都想要使用，除非有任務在身，沒有哪個真知者願意花費心力在現世停留。

畢竟，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還會出現被困在魔素虛界的事。

這種事情，想想都是瀆神。

「只要能突破流水天幕對你的限制，你就能獲得自由，但這絕非易事。這是你唯一的機會，如果你不夠耐心……」

穆寧的身影消失在水鏡花園裡。

艾琳諾的攻擊落到空處，修道院的人也姍姍來遲。

只餘下一句話。

「我會再來找你的。」

……

穆寧在修道院外圍的雜貨鋪邊停下，和艾琳諾的戰鬥無比兇險事實證明，就算是再落魄的神明那也是神明，這種和凡人根本不在同一生命層次的存在，催動流水轉化為攻擊的動作流暢的近乎於本能，這和施法者展現出來的滯澀法術有著相當的差別。

流水擬態魔法在擁有無與倫比的可塑性同時，也帶來了巨大的操縱難度，由於古代法術的模型大多脫胎於動物，所以流水擬態魔法靠近近代有所變化，但也仍舊保有著很多古老姿態，這種動物擬型有利於法師們進行學習模仿，可謂是法術道路上必有的一環。

穆寧是法術的學習者，自然無法完全掙脫這種藩籬。

但神明所釋放的法術則完全脫離了動物擬態這一過程，所有的流水法術全是一氣呵成，這是一種本能，或者說，真正神明的本身就能化為法術，它們的存在就是一種法術，化身為純粹的知識與魔素結合體，即便是被囚禁到意志模糊，但神明終歸是神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

這也是穆寧最大的遺憾，只有成為真正的神明，才能擺脫克麗絲的控制。

穆寧撕下衣服的下擺，將身上被攻擊的傷口包紮起來。

這場挑釁與交手的意義不止步於此，修道院對爆發的暗神氣息視若無物，這意味著修道院的元素使們不僅僅沒有餘力對修道院進行的巡邏保護，也失去了神恩加持的氣息感知。

由於修道院本身就是一件浸染神力的神器，坐鎮修道院的大修士首座，也就是第五階梯神侍，在修道院的加持下能展現很多不屬於神侍的能力，比如氣息感知，時空躍遷，光陰回溯等等。

能全面開啟這些能力的前提，是神明與修道院維持著聯繫，才能藉由神明來實現這些威能，然而，修道院感知不到穆寧的進入還算正常，這畢竟是依託外物帶來的能力，遠沒有那麼強力，但感知不到戰鬥爆發就完全不對了。

這是神明與大地隔絕的象徵。

畢竟戰鬥中穆寧引發的神眷威能，這就像黑夜中迸發的火光那般明顯，再加上艾琳諾使用的強大法術，除非眼瞎，肯定是看到的。

修道院都沒有做出及時的反應，更沒有出現第四階梯神侍，無疑，他們已經無暇顧及穆寧。

修道院的所有人都在為大典做準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