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選擇？
在學校裡面，林長書一直在默默關注著每一個學生。
不單單是他們的學習狀況，他們的心裡健康問題，也一直是林長書關注的要點之一，還有他們每個人和同學之間的關係，林長書也是說出一二。
林長書就敢說，張信彥現在會變得不想學習，絕對是不會是因為學習上遇到的問題，或者是在學校里和什麼人有矛盾了。
要真是這些，反倒還好解決。
可是現在的張信彥，很明顯就是心裡有事情。
但是這個事情，他誰都不願意說。不管是作為老師的林長書，還是作為父親的張平江，都沒辦法從張信彥，打聽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林長書朝張平江點點頭，示意他先不要說話。
接著，林長書轉過身子，蹲在張信彥面前，伸出手捧起張信彥的臉頰，強行讓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
此時的張信彥，雙眼通紅，臉上還掛著明顯的淚痕，伴隨著抽泣，身體也時不時跟著抽、動一下。
林長書在想。
或許，現在張信彥面對他們的質問，選擇閉口不談，也是承受了很大的壓力吧。
林長書的眼睛，就這樣直視著張信彥的眼睛，他把張信彥現在的情緒盡收眼底，隨後，緩慢而認真的開口問道。
「張信彥，這些事情，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你現在才十歲，按照道理來說，正是應該在課堂里學習知識的年紀。」
「你想想阿看，要是你現在不好好讀書，不去學習足夠的知識，不為自己的未來打好基礎。那你現在，還能去做什麼？你的未來，又要去做什麼？」
林長書一字一頓的說道。
這簡單的話語，反而讓張信彥陷入更深的沉默。
但很快，就好像是想要否定林長書的說法一樣，張信彥慌忙的從口袋中，掏出先前小鬍子男人塞給他的十幾塊錢，遞到林長書面前。
張信彥的神情看上去無比的倔強。
「老師，你看，我現在不讀書，也是能賺錢的！」
「你看看，我就去幫別人算賬，也能賺到好多好多錢。」
幾十塊錢，對於一個山村裡的十歲的孩子來說，也的確是一筆巨款。
所以，張信彥現在，也正是想迫切的向林長書證明自己，證明自己做的是對的。
這些心思，也被林長書看在眼裡。
「你覺得，你真的每天都能賺到這些錢嗎？」
林長書又問道。
「村裡的那個小賣部，也並不是天天都有人的吧？還是說，你就已經打算好了，往後的日子，你都要靠給別人算賬活下去？你打算一輩子，都留在大山裡幫別人算賬嗎？」
「你為什麼不能去選擇好好學習，靠著自己的知識，自己的本事，走出大山，在外面找到一份更好的工作呢？」
「就算是算賬，你也要去山外面的大公司里吧？因為那樣，你才能賺到更多的錢，給你，給你的父親，帶來更加優質的生活。」
面對林長書接二連三的質問，在這一刻，張信彥的表情個，終於變得有些猶豫。
很現在，他的內心也在掙扎。
張信彥看向林長書，同時，不著痕迹的看了一眼，站在林長書身後，正被村長扶著坐下的張平江的臉。
在下一刻，他眼神中的猶豫和掙扎，迅速的消散殆盡。
他再次把頭低下，眼帘半遮住他的眼睛。
但是林長書確信自己沒有看錯，在短暫的猶豫之後，張信彥的眼神，瞬間又變得堅定了起來。
但是其中的原因，林長書並不知道。
而張信彥本人，在看向自己父親的那一刻，心中已經做出了決斷。
因為，林長書口中的未來，不管是對他來說，還是對他的父親張平江來說，都實在是太過遙遠了。
緊接著，張信彥的聲音變得非常低迷，但還是開口和林長書說道。
「老師，我不想去學校了，我就像待在家裡。」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張信彥頓時感覺，自己的心裡變得空落落的。
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心裡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突然挖走了一樣。
整個人的精氣神，頓時都變得萎靡起來。
後面的村長也有些驚愕。
不同於林長書，村長對張信彥的話，產生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孩子是真的倔啊。
不讀書待在家裡？
真不知道這孩子怎麼想的。
這都是他們這老一輩的活法了。
現在的孩子，還有現在孩子的父母們，哪一個不是拼了命的想讓孩子讀書？哪一個不是擠破了頭的想往山外面走？
怎麼還有這種，想要待在家裡的孩子？
現在繼續待在家裡，就只能剩下一個字，窮。
要知道，在以前的時候，村民們即使出了山村，可是沒有知識，到了城市裡面，也只能做一些最簡單的體力活，運氣好一點的，說不定還能混個工地上的幹部，也算是能多掙一點。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啊。
自從又了林長書以後，學習的問題，就變得不再是問題。
他們這些山裡的人，好不容易有了能學習的機會，多少人想學都學不到，這孩子居然會選擇拒絕？
村長對此根本不能理解。
當然，同樣聽到這話的，還有張信彥的父親張平江。
他也根本想不明白。
自己已經把話說的那麼清楚，甚至都要把張信彥他給綁過去了，可是為什麼，到最後，張信彥還是沒選擇跟林長書回去學習？
在這一刻，張平江產生了一種，恨鐵不成鋼的念頭。
他的眼神中，滿滿是掩飾不住的失望。
張平江緊緊的攥緊自己的雙手，額頭上霎時青筋暴起，整個人的都散發著一種憤怒的氣息。
他的怒火，也隨著張信彥的那句話，再次升到了頂點。
「好！好！你小子現在是有出息了！」
張平江幾乎是咬著牙說道這些話的。
如果此前，在林長書和村長面前，張平江即使發火，也還是保存著一絲理智。
可是現在，他就全然管不了那麼多了。
甚至，就連他的雙眼，都以因為充、血而變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