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身軀做明燈

聽到這話，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朝著畫面聚集過去。

就在劉艷彤剛踏足黑暗不久后，林長書收起了手中的書，穿上衣服隨之走出門外。

看到這一畫面，所有人都傻眼了。

「呵呵，你們以為他會有這麼好心，反悔要送艷彤回家嗎？」

沈躍龍冷笑一聲道：

「不過是學生下課，他也下班，回家了而已！」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仔細想想，他如果這麼好心，也就不會在這裡被審判了！」

「這麼著急把學生支開，只是為了讓自己快點回家？」

「他回到家中，有熱乎乎的烤爐，不用發愁，可艷彤呢？艷彤要孤零零一個人走回冰冷的家！」

一片謾罵，可林長書不為所動，只是怔怔的看著畫面。

心中的記憶，正在一點一點被喚醒。

……

畫面之中，漆黑的夜晚，伴隨著狂風與暴雪，彷彿下一秒就能將人吞噬。

林長書艱難的向前走著，一雙眼睛死死注視著眼前那個慌亂的單薄身影。

一路上無言，兩人保持著距離就這麼一步一步的走著。

林長書的眼眶通紅，噙著淚水喃喃道：

「彤彤，不要怪老師無情，這個時候你要是不學會自己堅強，長大隻會受更多的苦！你還小，哪裡懂得沒有了父母之後，人會變得多麼脆弱卑微！」

「如果你現在不儘早獨立，學會一個人面對困難不退縮，那以後老師真的不知道你未來會多遭受多少苦難！」

一邊說著，林長書一邊看著小小的劉艷彤。

她的雙手似乎已經凍僵了，揣在懷裡不肯拿出來，整個人都在風中飄搖，彷彿風再大一點就能把她掀飛。

看到這裡，林長書的心中像是刀割一般，幾欲碎裂。

「彤彤，你要記住，要想成為你夢想中成為的那種人，成為華夏的棟樑，成為大山的驕傲，你就要體會常人所不能忍受之苦，行常人所不能行之路！」

「如果你只甘心做一個普通人，老師絕對不會如此狠心培養你。但這個道理你如果不懂得，你就無法成才！人生路上的磨難，才是收穫最大的知識！」

林長書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悄悄加快了腳步，生怕眼前的劉艷彤出什麼意外。

「如果……」

林長書哈了一口熱氣：

「如果你實在堅持不下來，老師也絕對不會再強迫你！我可以帶著你一同回到京城，咱們可以做一個普通人，做一個無憂無慮的普通人！咱們不踏足黑暗，可以住在光明之中！」

「你沒有爹，老師可以做你爹！」

「你沒有娘，老師可以做你娘！」

「你沒有家，老師的家就是你的家！」

「我又何嘗忍心讓你這般受苦？」

林長書的聲音，伴隨著「嘎吱嘎吱」的腳步聲消失在狂風大雪之中，無人可以聽到。

兩個人，就這麼無聲的慢慢跨過每一條路。

小小的劉艷彤並不知道，自己那單薄的身影之後，還有一個溫暖的臂膀，在無聲無形的呵護著自己。

她絕望又倔強的前進著，背後早已有人為她撐起了傘。

……

接下來，只有無聲無息的行走畫面。

但沒有任何一個人挪開視線。

就這麼看著一大一小兩人艱難的在山野之間走著夜路。

雖然已是黑夜，連月亮都不曾出現，但所有人都感覺，這畫面之上，有光！

沉默無聲，只有雪地里的一大一小兩串腳印，形成的路。

現場的不少人，都已經沉默不言。

連網上的彈幕，都少了七八成。

原來林長書，早就已經給劉艷彤做好了選擇，鋪好了路！

你若想成棟樑，我必然竭盡全力，將你培養成才！

你若選擇平凡，那我也會全力支持，做你最溫暖的港灣！

無聲無息，平凡且偉大！

主審的法官，此時眼眶已經通紅：

「林老師，當年當真是為人師表，當真是在用身軀做明燈！」

「不論他如今如何，但在當年，他就是學生的守護神，他就是學生的第二個父母！」

聽到這話，眾人頓時紛紛引起共鳴。

如此簡單的畫面，卻讓眾人心中情緒爆發。

而包括沈躍龍在內的其他十一名學生，此時都怔在原地，一言不發。

劉艷彤心中掀起萬丈波瀾，她再次看向機器里，那個自己深惡痛絕的男人。

他仍然的一臉淡然，看不出情緒。

但這一次，劉艷彤的眼神之中，不再充滿著仇恨。

其中，閃過几絲柔和。

原來在黑暗之中，自己並非一個人獨自前行，而是有人默默相伴。

原來在選擇不凡的路上，有人為自己鋪好了道路，雖然還是艱險，但不再充斥鮮血。

原來在當年無盡的恐懼之後，還有一束光，在自己身後默默發熱。

林長書似乎並沒有察覺到劉艷彤的眼神，仍舊是看著畫面。

彷彿這畫面上的男人，並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