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老師，我已經長大了！

畫面之中。

林長書一步一步陪著劉艷彤走完了二十餘里的山路，回到了那個早已沒了煙火氣的殘破家中。

倔強說的小女孩，嘴唇已經凍的有些發紫，臉上充滿著恐懼與慌亂。

默默地看著她手足無措的洗漱、生火，躺在床上，強行睡下。

劉艷彤緊閉雙眼，緊皺的眉頭慢慢鬆了下來。

緊接著，她彷彿夢到了無盡的深淵，那張小臉之上爬滿了恐懼。

她害怕的抱著被子，再也壓制不住內心，眼淚不斷順著眼角落下，滴落在枕頭之中。

「爹！娘！彤彤怕……」

「你們別走，你們別走……」

哭聲撕心裂肺，令人心疼。

「林老師……林老師別走！彤彤一定會學會自強，一定會努力走出大山！你說要彤彤要比別人更加努力，承受更大的痛苦，彤彤都不怕！劉老師，你不要走……」

一邊說著夢話，劉艷彤一邊徹底進入了夢想。

那張小臉上，仍舊掛滿了不安。

而林長書一直都在窗外佇立，一言不發的看著。

法庭之上，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

「別管林老師現在什麼樣，他當年的確配得上『老師』兩個字！」

「對，當年的林老師，是個好老師！」

「好什麼好？當年再好又能如何？不過是一點恩惠，難道能成為他後來欺壓劉曉彤，問她要錢，讓她賣國的理由嗎？人心隔肚皮！」

「我看，他不過就是良心難安，跟過來看看而已，現在劉曉彤睡著了，他也該走了。明天，劉艷彤還要孤身一人走入山林之中，面對處處潛藏的危險！」

「等等！不對！你們看，林老師在做什麼！」

就在眾人竊竊私語之時。

突然，一個記者的聲音將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引向畫面之上。

所有人都以為，林長書會在劉艷彤進入夢鄉之後轉身離開的時候。

此時的林長書，卻是抖落了身上的積雪，將衣領往上拉了拉，轉而蹲在了窗檯之下。

點燃兜里拿出來的蠟燭，掀開剛剛拿出來的書籍，借著微弱的燭光慢慢看起了書！

寂靜的深夜中，呼嘯的風聲，凄厲的雪聲，就只剩下了林長書翻書品讀的聲。

時間不斷過去，林長書從蹲轉變成坐著，最終蜷縮在牆角之下。

狂風不斷吹動著他雜亂的頭髮。

透過燭光，能看到他布滿血絲的雙眼，還有雜亂的鬍鬚。

天氣寒冷，即便是隔著屏幕，也都讓人身上一抖。

僅僅半個小時的時間，林長書的臉色便一片蒼白，絲毫看不出血色，翻書的手也早已僵硬。

他緩緩站起身來，舒展了一番已經凍僵的四肢，反覆在原地踱步，提高自身的熱量。

如此十分鐘左右後，林長書才慢慢感到一絲暖意，繼續坐在牆角下，翻開書籍。

夜已深，林長書的眼皮打架，沉沉睡去。

但不過幾分鐘，他便被刺骨的寒風吹醒，猛然睜開眼睛，繼續坐著運動，活動四肢。

如此重複，一晚上林長書基本上沒怎麼睡。

就這樣，天空逐漸露出魚肚白。

林長書朝著通紅的手掌哈了一口熱氣，看向窗內。

此時的劉艷彤還在夢鄉之中，林長書伸出手來敲了兩下窗戶，轉身離開。

劉艷彤揉著惺忪的睡眼，乖巧的爬起來，洗漱、做飯、吃飯。

吃飯完，便拎起打滿了補丁的布書包，起身往學校方向走去。

林長書直到看著劉艷彤出門，才慢慢從包里拿出一張乾乾巴巴的米餅，塞到嘴中。

從「咯吱咯吱」的聲音中可以聽出，這張餅到底有多硬。

但林長書吃的津津有味，一邊往嘴裡塞著，一邊悄無聲息的緊隨劉艷彤身後，陪著她跨過二十里山路，往學校走去。

從表情來看，此時的劉艷彤已經和先前大有不同。

此時的她，臉上恐懼與緊張已經減少了大半，多了幾分堅定。

然而，她並不知道，自己的身後一直跟著一個男人，默默的守護著她。

……

到了學校，趁著劉艷彤走入教室的功夫，林長書這才回到自己房間，打了一盆滾燙的熱水洗漱，臉上這才恢復血色。

等林長書不慌不忙的走入教室的時候。

劉艷彤乖巧的說道：

「劉老師，彤彤已經長大了！昨天我一個人回家，一個人睡覺，一個人做飯，一個人來學校。老師，彤彤現在是不是已經開始自強了？是不是已經堅強了？」

看著那雙倔強的眼睛，場外的人都流下了淚水。

林長書卻仍舊是波瀾不驚：

「你怕嗎？」

劉艷彤愣了一下，隨後堅定的搖了搖頭：

「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