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一宿未眠

常江怕在路上又遇到某些愛管閑事的村民，接下來的路幾乎是飛奔。

幾分鐘后，他終於看見了自家的院子，還有昏暗燈光里，焦急等待的妹妹。

常沁幾乎是第一時間迎了上來，想要接過常江肩上的水桶。

「你終於回來了，哥。地瓜已經整好了，爺爺等著開飯了。」

常江四周張望了一圈，然後壓低聲音說：「跟我來。」

說著，他帶著妹妹走進了廚房，然後掀開蘆葦蓋。

常沁驚喜地差點叫出聲，被常江一把捂住嘴。

「噓，別喊。」

很快，常沁冷靜了下來，頓時愁容滿面。

「哥，你去偷誰家魚塘了吧？」

「嘖。你怎麼想你哥的呢，再說了，這方圓八百里，哪有魚塘。」

「那，西家窯大隊，不是有個南方來的老闆，辦了個魚塘嗎？」

常江聽到這，沒好氣地戳了戳常沁的額頭。

「西家窯，離咱們這好幾十里地，我坐火箭飛過去呢？」

常沁知道她說的話很荒唐，可是除了這個地方，她實在想不出哪裡會有這麼多魚蝦了。

「我在旱湖捉的。」

「不可能！老人都說旱湖裡啥都沒有，多少人進去捉東西都捉不著，怎麼你能弄到這麼多？」

常江一扭頭，把鍋里蒸的碎地瓜拿了出來，再舀一瓢水進去，開始刷鍋。

他沒打算把怪石頭的事情告訴妹妹，妹妹太過單純，村子裡面人多嘴雜，萬一她哪天一個不小心說漏了嘴，以後多的是麻煩。

這村裡幾百年了，都是這麼窮，幾間房都讓他們常家吃盡苦頭了，誰能不眼饞這個寶貝？

「反正東西就在你眼前，你不信我也沒辦法。只能說，你哥我，本事大。」

常沁愣了一會，然後喜笑顏開地抱著常江的胳膊晃了晃。

「好哥哥，你真厲害！那我去洗魚？」

「嗯，咱先給爺爺燉個魚湯，你再炒個蝦，然後做個紅燒魚。剩下的，我早上挑去鎮上市集，賣了。」

「做這麼多，咱們就不能留點下次再吃嗎？」

「沒事，明天我還能再弄點回來。你就放心大膽的吃吧。」

常沁高興壞了，幾乎要蹦起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亮了許多。

「好！我這就去！」

「對了，我還帶了點蘆葦回來，又甜又脆。你看一會是涼拌還是清炒？」

「我都行！哥說怎麼做就怎麼做。」

常沁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吃過這麼豐盛的飯菜了，嘴裡忍不住哼起了小調。

沒多久，廚房裡便散發出陣陣的香氣，就連平時吃的地瓜，聞起來都格外香甜。

爺爺也被這濃郁地香味給吸引了，掙扎著從床上坐起，望著窗外廚房的方向。

「江娃，今天弄啥啦？」

「爺，你餓了吧？要不先喝兩口？」

說著，常江端了碗魚湯進了爺爺的屋子，奶白色的魚湯熱氣騰騰，即便是只加了姜和鹽，也夠鮮美的了。

爺爺確實餓壞了，饒是如此，他也只是搖搖頭。

「你跟沁沁先吃，我不餓。」

常江舀了一勺送到爺爺嘴邊。

「我跟沁沁那還有呢。一會我再給你盛碗飯，添點菜過來。你先喝兩口。」

爺爺有些將信將疑，但禁不住常江不停地勸。

最後，兩口給魚湯喝完了。

「這魚湯，怎麼感覺不太一樣？」

「怎麼不一樣？」

「說不出來，總覺得，比以前喝的鮮多了。」

常江並沒有在意，只以為是因為爺爺餓壞了，所以吃東西會比較香一點。

就著香噴噴地油爆大蝦和紅燒魚，常江兄妹兩個忍不住多吃了幾碗飯，就連爺爺，也食慾大增。

就在一家人剛準備收拾碗筷的功夫，耳尖的常沁突然聽見院子里有動靜。

「哥，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就聽李秋水的聲音傳了過來。

「沁妹子，你哥回來了嗎？」

常江推門出去，只見李秋水手裡拿著一個化肥袋子，裡面似乎還裝著東西，沉甸甸的。

李秋水一見是常江，略有些拘謹的低下了頭，不敢直視他。

「你在啊，我還以為你去旱湖沒回來呢。」

「秋水嫂子，進來坐回啊。」常沁招呼道。

李秋水往屋裡探了一眼，看見了桌上豐盛的菜肴，不禁露出一絲驚訝。

「你還真捉到魚啦？」

「嗯，今天走運。對了，嫂子你過來是有什麼事嗎？」

「哦，你看我，差點忘了。」說著，她把化肥袋子塞到常江手裡。

「我是來送這個的，下午，黃水仁不是把你家地瓜砸爛了嘛，我想著你家估計存糧也不多了，所以，就送點米過來。」

常江一聽，趕緊把袋子還給她。

「嫂子，我們家還夠，你別破費了。」

「哎喲，你就別跟我客氣了，不就是點米嘛，我家還有。」

李秋水生怕常江真的把米還回來，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常江站在門邊，久久的盯著李秋水遠去的背影，那誘人的身材，和倩麗的背影，任誰都不會相信，她現在過得是何種苦難的生活。

「哥，秋水嫂子家也沒人種地啊。得寶哥又不能幹重活。都是她一個人在忙。這些米，夠他們家吃好久的吧。」

李秋水才二十五六的年紀，就要負擔起一家子和殘疾丈夫的生活重擔。

常江知道，李秋水的生活，過得不比他們好到哪裡去。

「等我明天去完集市，看能買點什麼，給他家送過去。」

說到這裡，常沁不免擔心起來。

「哥，你說這魚能好賣嗎？能賣多少錢？」

常江也不知道魚蝦的市場如何，只能說去碰碰運去。

晚上，常江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根本睡不著。

掏出那塊黑黢黢的怪石頭，看了又看，實在看不出它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就在這時，窗外的月光照了進來，那石頭上的波紋竟然一絲一絲地閃爍了起來。

他看了一陣，突然猛地坐起來。

只見那波紋閃動的方式十分規律，總是從一段先亮起，再緩緩移動到另一端，而最後出來的光線是最亮的，彷彿在指示著某種方向一般。

常江以為是月光照射的原因，再將那石頭掉了個頭。

發現光線閃動的方向還是一樣。

原本就沒有困意的他，這下徹底睡不著了。

爬起來去廚房喝了口水，然後看看桶里的魚蝦有沒有死掉。

大概因為裡面塞了太多的魚蝦，此時有些魚甚至都有些翻肚子的傾向。

常江出於試一試的態度，將石頭放進了桶里。

結果不一會，那些魚蝦竟然像剛出水的樣子，都開始活蹦亂跳。

常江嚇了一跳。

這石頭真有這麼神嗎？

為了防止魚蝦死掉，他決定就把石頭放在桶里，然後找東西蓋起來。

想了想，還是擔心這寶貝被誰發現。

常江決定不睡了，就坐在廚房的黑暗裡，等到凌晨三四點的樣子，趁村子里的人沒起來，他就趕緊挑著魚蝦去市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