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章 開演

故事的起承轉合設計得很巧妙，整部作品的敘事邏輯跟隨著警察破案的進度展現。

觀眾會情不自禁跟著警察的推理一起思考如何找到關鍵性證據鎖定真兇。

若沒有看到故事內容，很難推導出狸貓換太子的作案手法。

因此第一場戲拍攝的內容看似可有可無，但其實是隱藏在眾多線索中最巧妙的一幕。

數學老師的竭力隱藏，與警察的步步緊逼，將在此後拉開帷幕。

鏡頭逐步后移，慢慢掠過人群轉到秦霄面前，此時秦霄端坐在群演中央，蓬頭垢面，衣服襤褸不堪，滿是塵土和泥垢，看上去非常落魄，皮膚暴露在陽光下，看起來灰暗而蒼白。

興許是化妝加上戲服的因素，整個人的靈魂如同黯淡無光，好像失去了生命的意義，又好像遭遇過無盡磨難，卻守候在黑暗裡，以期待一絲微光。

明明沒人有說話，可讓人感覺倘若他開口，必定是沙啞至極。

「對，就是這樣，保持住狀態。」

安楓在監視器前滿意的點點頭。

雖然秦霄是蘇寧群推薦的，但他並沒有看過秦霄的現場表演，哪怕有老友做擔保，他對秦霄的期望值也沒有放得太高。

畢竟秦霄才二十歲左右的小年輕，讓他飾演三十多歲飽經風霜的成年男子還是有些難度。

有些閱歷和經驗，是單憑一個眼神、一些細小的動作就能反映出來的。

演員演員，重要的就在一個「演」字上，它需要長久的對生活細節觀察，以及銘記住所有情緒產生時的動作神態。

作為演員，哪怕是群演，也沒有人真正意義上在街邊流浪過，因此大家的演技都是憑藉著想象和經驗，揣摩出來的「假動作」。

就看誰能演得更逼真一點。

安楓打量著秦霄的神情變換，連連驚嘆，這麻木的眼神哪像一個二十歲的人。

如果在場的所有人都在演，那麼秦霄給他的感覺只是在做自己。

「這少年不會真的是流浪長大的吧？」

早在開拍之前，安楓就看見秦霄自顧自地將地上當作場景道具的草繩撿起，熟練的將草線抽取出來，然後纏繞、編織、打結，很快便出現了草鞋的輪廓。

然後套在自己烏漆嘛黑的赤腳上，算是給自己做了一個簡易鞋子，不過更像是赤腳上裹了一層草襪。

本來演員擅自改造型是大忌，可安楓看著四面漏風的鞋子，就像流浪漢掙扎著，不甘著，潦草的生存著，卻又不認命、認真生活的樣子。

一個陷入生活低谷，完全看不到光明的人，卻又奮力給自己一絲慰藉，更讓人心酸動容。

結合劇情，這樣可憐卻努力發著光的人，生命卻早已成了故事發展的工具。

從頭到尾，無人為他吶喊、為人為他伸張，他就這樣靜靜消失在了世界中，彷彿從沒來過。

人物身上的衝突感和註定悲劇的戲劇感更加鮮明起來。

於是，他沒有出聲阻止，同樣，這一幕也沒有被鏡頭捕捉，哪怕開機了，秦霄也沒在意過鏡頭的位置，好像現在不是拍攝現場，而是在還原自己的生活而已。

一直關注著秦霄的何鋒帆忍不住發出一聲冷笑：

「就這？」

「就這水平還好意思說比我專業？」

「怎麼敢的呀？」

何鋒帆撇撇嘴，秦霄不僅全程無視鏡頭的位置，甚至誇亮眼一點的動作都沒有。

比起那些搶鏡的群演，哪怕導演給了秦霄幾秒鐘的重點鏡頭，觀眾都會下意識忽略掉秦霄的存在。

明明是一個重要角色，卻毫無存在感。

如果換自己來演，絕對比秦霄好。

之前還小有介懷的心緒在看過秦霄表演后驟然消失不見，若對方真比自己強，坐實了他何鋒帆是實力不足被淘汰掉的，可能還有些怨氣。

可今日一看，秦霄明顯是因為自己罷演而被拉來湊數的臨時演員而已。

不值一提。

何鋒帆藏在骨子裡的傲氣轉移在了臉上，不耐煩的等待第一場戲結束，要不是被範文標壓著，他恨不得立刻甩手走人。

這樣看來，大導演大製作的眼光也不咋樣。他有些慶幸，當初自己辭演是正確的選擇。

很快，不超過十分鐘，場景表現的鏡頭就拍攝完畢。

沒有NG，一次性過。

全場發出歡呼。

開機第一條一遍過，非常好的兆頭。

每個崗位的人都忍不住露出笑意，沒人反覆出錯，沒有一直重複工作，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