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章 你不科學

一旁觀看的徐丁倒吸一口涼氣。

遊刃有餘的動作，飛舞的道袍，飄散的黑髮。

簡直難以置信，這新人還有這種隱藏技能？

美，極致的美。

不像其他演員軟弱無力的做作，這分明是一場奢華無比的武術盛宴。

場中的陳晉被壓著打出火氣，怒火之下，手腕反轉長劍橫劈，出手后卻立馬慌張起來。

魔劍是劇本里的關鍵道具，為了突出劍的質感，由道具師專門製作，是實打實的鐵質銀劍。

這一橫刀下去，秦霄還不開腸破肚！

但出手的劍已經收不回，魔劍的重量在拖著陳晉的臂膀移動，嚇得他閉上了眼睛，周圍忽然響起一陣低呼。

「飛起來了！」

陳晉疑惑的睜眼，出現了令他畢生都無法忘懷的一幕。

只見一個青白色的身影兩步踏在地面揚起灰塵，而後腳尖一瞪，身體凌空躍起，沒有威亞卻似威亞一樣，重心后移，大鵬展翅，一躍凌駕在銀劍之上。

「仃——」

銀劍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那道身影以力借力，腳尖點在銀劍劍面，調整姿勢，身子往後躍開，穩穩噹噹站定在不遠處。

陳晉心跳驟然加速：「卧槽！牛頓的棺材板按不住了！」

剛剛什麼玩意？

陳晉揉揉眼睛，抬頭望正前方的秦霄，再低頭看了看手中的銀劍，以為自己眼花了，但銀劍上分明還殘留著泥沙，是秦霄踩過的痕迹。

陳晉：「什麼登西！？這也太絲滑了吧。」

他此刻滿臉黑人問號，小小的眼睛充滿大大的疑惑。

安踏不請你代言是他最大的損失。

唰——

徐丁忽然站起身，面色漲得通紅，導了這麼多年戲，看過無數武鬥畫面，他敢肯定秦霄絕對有真功夫在身：劍法凌冽，步伐靈動，躍身挪移間，端的是高手風範。

可惜，他暗嘆一聲，剛剛沒有打開攝像頭，不然絕對是一個經典的武打鏡頭。

「你...」

陳晉現在心緒大亂，滿腦子想著剛剛發生了什麼，卻見秦霄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重新將劍柄握緊，眼瞼低垂，喃喃自語：「魔劍需要親人的祭祀才會滿足，我會是你的親人嗎？」

我去，你都飛起來了還擱我這兒演戲呢？

陳晉很想叫暫停，剛剛受到了踏劍起舞的衝擊，他現在整個人都在齣戲狀態中，愣愣的站在原地，一瞬間不知道要做什麼。

求助似的望向徐丁，卻見徐丁此刻激動得抓緊了劇本，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示意他繼續演下去，咽了咽口水，只好強行打起精神繼續往下演。

這時，秦霄竟笑了起來，爽朗的笑聲將所有人拉進少年時師兄安撫花凡的場景，彷彿連這笑聲都透著當初陽光的味道，笑聲突然戛然而止，秦霄的眼神從糾結和心疼剎那間化作淡然：

「小凡，可別讓師兄失望。」

話畢，手中的長劍飛舞在天空，旋轉幾圈倒插進泥土深處，沒掉冰冷的劍鋒。

接下來該陳晉了，他趕緊調整自己的狀態，可是，不管怎麼調整總覺得沒了入戲的感覺。

於是原本應該猙獰、掙扎、痛苦的花凡，此刻卻像一個半成品的機器人，一步一步機械的走向師兄。

「刺喇——」

陳晉手中的利劍穿透秦霄的胸膛，粘稠的鮮血懸挂在銀色的劍刃上，一滴一滴沒入黑黃色的泥土中。

「師兄！！」

「我…我做了什麼！」

陳晉刻意瞪大了眼睛，驚恐的表情導致表演痕迹過重，讓人忍不住齣戲。

可目光轉移到秦霄身上時，那掙扎著想要再次安撫師弟，卻即將死亡的師兄又再次將人拉回劇情之中。

秦霄因為失血過多，身體不自然的顫抖，努力往前一步，沾滿猩紅的手掌輕輕撫摸在陳晉的腦袋上，但軀體逐漸乏力，撐不起舉起的臂膀。

指尖順著陳晉的臉頰往下滑落，在潔白的臉上留到一道生命里最後的色彩。

「我很開心，我是小凡的親人啊。」

陳晉如被雷劈中，他被秦霄的眼神震撼住了，突然有些明白師兄死去后，花凡為何會哭得如此撕心裂肺。

腦袋嗡的一聲，被這一個眼神，瞬間拉回戲里。

面前膚白勝雪，眉眼帶笑的男子正在凄美的流失生命，胸口的利劍扎眼得讓人想幫他拔出來，陽光從他的後方照耀過來，映照著頭髮都灑滿金色。

剎那間，陳晉突然感到揪心的疼痛。

那是真實的疼痛。

面前的人是他在冰涼世界里的溫暖，不管自己做什麼，永遠以最大的包容寵溺自己，在他身邊，永遠不用擔心這個世界會對自己抱有惡意。

而現在…自己親手殺了他！

花凡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手，忍不住向前一步想要拉住正在直直往後倒的師兄。

隨後愣愣的看著地上一動不動的屍體，內心如潮水般翻湧，臉上失去了光彩，眼神渙散。

足足過去好幾秒，一顆顆豆大的淚珠才從眼角湧出。

「不…不是的，不是的！」

纖細的身體在此刻顯得更加渺小，彷彿天地之間，只有他孤單一人。

「啊！」

無力的吼叫最後化作無聲的抽泣，花凡跪在地上，就像一座石雕，沒了生氣。

他想到師兄曾經說的話：

生在陽間有散場，死歸地府也何妨？

陽間地府俱相似，只當漂流在異鄉。

…

所有人都彷彿按下了暫停鍵，生怕打擾眼前的少年和師兄最後的相遇。

徐丁全身雞皮疙瘩冒氣，攸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好！」

突兀的叫好聲，打破了片場落針可聞的安靜，人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鼓掌。

「啪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

越來越多的掌聲逐漸匯聚成喝彩。

這一場的表演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們居然看到了異常精彩的表演。

不管是精彩絕倫的打戲還是最後坦然赴死的釋然，秦霄將師兄這個角色完完全全的演活了，在他們心中打上了人物專屬的形象烙印。

甚至最後秦霄躺在地上，他們一度以為秦霄真死了，因為秦霄僵硬的身體和完全沒有起伏的胸膛，讓人懷疑這就是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