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帝的眼睛
滴答滴答地水聲產生的回聲傳出很遠就再無回應,顯示著此地的空洞,那漆黑的空洞彷彿一張巨口將一切吞下。
一個小腦袋從石縫中探出來又縮回去,躊躇了一會,似乎察覺到那個東西已經消失了,才肯將剩下的部分露出來,一個類似蜥蜴的小東西,只是相比蜥蜴,他更有特色,一個一個黑色的膿包凸出來,那個長長的尾巴在最後偏偏分為一個兩叉,然後豎起來左右晃動,像活的一樣,再配上頭上頂著的那個大眼睛,顯得怪異。
只是與這樣的環境又顯得那麼契合,漫無目的地爬著,只是一抹光吸引了他的注意,他開始後退,因為那個東西的身上就有這東西,只是他還是選擇了前進,一個本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感覺牽引著他前進。
悄悄地探出頭,那是什麼?那是一個散發出耀目光芒的圓形建築,他的存在像是存在地下的太陽,更像是上帝的眼睛。
眼睛被其他建築環繞,密密麻麻地排布,井然有序,像是一個永遠不會停下的機器。
這只是小傢伙眼裡的,但在少年眼裡卻並不相同,少年奔跑於縱橫交錯的街道上,身上披著一個綠色的披風,在人群中穿梭。懷裡緊緊地抱著一個東西。
一個憤怒地女聲傳來:「小路!你要是還這樣凱倫神父絕對不會再饒過你。」一個身穿黑白修女服的年輕姑娘,在身後追著,只是寬大的修女服成了她的累贅。這幅場景倒是為旁人枯燥的生活提供一些色彩。
少年沒回復只是埋頭跑,直到徹底將姑娘甩掉,少年一躍翻身進了矮牆內,這才靠著矮牆,喘了半天,掀開披風,這才看清少年的樣貌,十五六歲的樣子,面容有些瘦削,呈小麥色,很健康,尤其是那雙眼睛很大很乾凈,像有光一樣,和灰僕僕的小臉一比更明顯了,是一雙很漂亮的眼。
少年從懷裡掏了掏,掏出了一本破舊的筆記,眼睛更亮了,筆記本布滿划痕與缺口,少年朝聖般翻開第一頁,貪婪地看著,彷彿害怕錯過每一個字。
這本筆記來自於他那個父親,他曾去過外面,但他從來都沒有對家裡人說過外面的事,母親也總是對他說,不要向父親詢問外面的事,不然他會生氣的。
「斯格蘭之目」就是那巨大建築的名字,也是這群生存於地下的逃難者的名字。
時間太長了,長到甚至斯格蘭人自己都忘了他們為什麼要躲在地下,只知道他們一出生就生活在這,一生也將生活在這,耳中聽到的是那位撒切斯大神父所說的,「外面的世界是地獄,存在魔鬼,是偉大的斯格蘭爾指引我們來到這,來到這個沒有危險的樂土。」
只是路易對此並不感冒,相比起那位帶領他們來到地下的斯格蘭爾,他更嚮往外面的世界,輕輕地翻開書頁,裡面記錄了一個故事,路易並不懂,只是照著自己的想法來想象那樣的畫面。
「曾經堅實的大地有一個榮光的王國,子民們享受著天空與大地,生活在王國內,但卻被高大的城牆分隔開,王國中流傳著與地下一樣的傳說,外面存在怪物,外面是危險的,但有一天,平靜的生活被打破,國王的弟弟背叛了國王,戰爭開始了,戰爭持續了很久,最後哥哥勝利了,弟弟逃出了王國,但那似乎永遠不會倒下的城牆坍塌了,怪物進來了......」
故事結束了,單純的少年並不知道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這只是少年想象中的,但少年並不想知道,他已經被其中的一個東西吸引到了,
「怪物」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筆記對他的介紹並不多,他不敢去詢問父親,父親對於外面的事情很抵觸,筆記中只有一首歌謠。
「憐人生出惡念變得漆黑,
神流下了眼淚變成了魔鬼,
人生出了囚禁自身的枷鎖,
迷茫的人吶!請看清這天穹!
.......」
少年輕輕吟唱著,無意間瞟見在這一頁的左下角有一行小字:「高大的城牆阻擋不了怪物的前進,只有人。」句子戛然而止,少年有點著急,仔細地尋找著,只是那半句卻怎麼也看不清。
少年的疑惑更深了,既然城牆不能阻擋怪物,那麼在城牆沒有坍塌前怪物為什麼沒有闖進來?路易撓了撓頭,本打算繼續看下去。
只是不遠處的門外出現了一個人影,隨之而來的是一道女聲:「小路,你果然在這,跟我回去吧,不然母親會擔心的。」
路易沒有說什麼,只是將筆記藏進懷裡,默默地跟上女人,路易全程低著頭,沒說一句話,對於他這個姐姐,他很怕她,那雙一直很平靜的眸子讓路易很不舒服。
這時女人平靜地開口:「你還拿著那本書?」不等路易開口,她接著說:「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想像父親一樣去外面,但小路你要明白....」,路易這次難得鼓足了勇氣,打斷了女人的話,向她說道:「難道你不想去外面?你還記得吧,筆記原本是你的,那是你第一次對父親說謊,是你讓我知道外面有自由的飛鳥,有數不清的紫羅蘭,有爬不到頂的山巔,有望不到頭的大海,現在你說讓我該放下了,你從一開始就不應該讓我知道這些,但我已經知道了又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當年父親對你說了什麼?」路易將埋在心裡的話都一口氣說完,閉上眼睛等著女人的訓斥。
聽完女人突然停下,身子顫了顫,似乎想到什麼不好的事,她轉過身,女人那看起來帶著青澀的美麗面龐,卻有著這個年紀不該有的冷漠,此時蹲下來伸出手摸著少年那因過於激動有些發紅的臉,「小路,你根本不明白,外面沒你想象的那麼好,大主教說的是對的,外面存在魔鬼。」
少年就像是被澆了一盆冷水一樣,接下來,少年沒有再說話,默默地跟在女人身後......。
此時在那錯落有序的房屋群中,在一個角落有一間並不起眼的小屋蓬,但所有斯格蘭人都知道,那位和藹的撒切斯大神父就住在這,沒有人覺得這有什麼不對,畢竟這個地下世界的領袖以及斯卡格黨派的核心就住在DC區的一間小房子里,只是稍大一些用來辦公。
屋內坐著兩個人,一個面容堅毅的中年人和一個慈祥的老人此時對坐著,老人先開口:「你對那個路庭怎麼看?」「當年他說想要出去看看,我同意了,如今他回來了,就還是斯格蘭的子民。」中年人面無表情地說。「其實我一直挺擔心的,他會成為一個隱患。」「但他不是很正常嗎都這麼多年了,也該過去了。」「或許吧,康森,你我都老了,熬到如今已經很好了。」「或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