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毒蠍（一）
七月末的C市出奇的熱，走個兩三步身上便黏糊糊，汗一層一層的往外冒，然而楊文雪卻奈它不得，只能加快腳下的步伐，讓店內的空調拯救她。
上周楊媽幫她在婚戀網預約好一位優質男士，花了她老媽一萬介紹費，因此威脅她必須過來見一面。
所以這麼熱的天，楊文雪才頂著中暑的風險，穿著上周在商場買的白色雪紡連衣裙，搭配一雙黑色的馬皮靴，整個人淑女氣質直線上升，但也不失帥氣。
臉上精緻的妝容也是拜託閨蜜幫忙化的，一想到楊媽給她看的照片，心裡小鹿亂撞，兩朵紅霞映於臉側。
她走到約好的那家咖啡廳，抬頭確認了下店名，「緣來是你」，這名字寓意還挺好，心裡暗暗贊道。
她推開店門，門口風鈴碰撞聲隨之響起，清脆悅耳。
吧台里的男人頭也沒抬，低沉磁性的聲音自對方口中傳來，「歡迎光臨，女士，裡面有位子，您隨便做坐，」
「好，謝謝。」她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見門口過往的人流。
一位娃娃臉服務員走到她跟前，「美麗的女士，請問需要喝點什麼？這是我們的菜單。」說完，他將手中的手繪菜單遞給楊文雪。
楊文雪看了眼菜單，「給我來杯冰美式吧。謝謝。」
「好，您稍等片刻。」只見服務員轉身向吧台走去，低聲交流者，她看著吧台里為自己製作飲品的男人。她閑暇時喜歡觀察周遭的人，這也許是職業習慣使然。
很難想象肌肉猛男在線製作咖啡的場景，但她今天有幸得以一見。
在常人印象里一般咖啡店的老闆，基本上是溫柔的女孩或者文弱秀氣的男生，如此硬朗，肌肉發達的男老闆還真是不多見，他的每一個動作都在散發著屬於成熟男人的魅力。
程偉自然注意到剛進店的女顧客那炙熱的眼光，來他家咖啡廳消費過的女客人都會被他的好身材吸引，成為他的老顧客。
楊文雪在腦內已經將程偉的身材與刑警隊那些糙老爺們兒的身材一一進行對比，果然還是這個店主的更有看頭。
本沉浸在美色中的楊文雪，視線突然被銀色西裝遮擋。她這才驚覺她要等的人已經到了，這才趕緊回過神，起身同周樹良打招呼。「您好，您就是張姨介紹過來的周先生吧？很高興見到你，喝點什麼？」
她招手示意，「服務員，點單。」
「您好，楊小姐，我也很榮幸見到您。」周樹良看向旁邊的服務員，「給我來一杯和楊女士一樣的。」
「你也喜歡冰美式？」她看向對面始終帶笑的人，和照片一樣，給人眼前一亮，如沐春風的感覺。只是她湊近了看，那笑容卻讓人覺得失了真。
周樹良打量著對面的女人，雖然她化著精緻的妝容，但行為做派上卻很隨性。一頭利落的短髮，讓她看起來更是洒脫，要不是天生麗質，這身雪紡裙穿在身上就是災難現場。
「不討厭，看來楊女士很喜歡冰美式。」周樹良回答得滴水不漏，沒有表現出自己的好惡。
「這麼熱的天，喝冰美式提神醒腦。」她看著對面男人，金絲框眼鏡襯托的男人些許禁慾，整個人文質彬彬，卻給她一種這人典型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直覺。
「冒昧問下，楊小姐從事什麼職業？」
「張姨沒跟你提過嗎？我在我們那片當片兒警。」楊文雪也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半遮半掩的說出自己的工作。
「曾聽過一個梗，說帥哥美女都被上交給了國|家，今天一見，果真如此。」周樹良笑著調侃。
「周先生謬讚了。不知道周先生是從事什麼職業？沒想到周先生這麼優質的人還需要來相親。」
「我目前就職於一家建築公司，華辰集團聽說過嗎？我們公司是華辰集團旗下的子公司。我是一名建築工程師，平時工作太忙，沒有空餘的時間來做交際。不怕您笑話，一把年紀了，還沒談過正經對象。對於我這種人來說，相親是最高效的方法。它能提前為我過濾掉一些不必要的選項，避免一些無效社交，這樣大家都節約了彼此的時間成本。」周樹良直白說道。
「工作忙確實沒撤。」楊文雪似乎終於找到共同語言般，「我們這個工作也一樣，每天為了街坊鄰居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兒四處奔波。要是遇上了命案，還得協助刑警隊進行抓捕行動，哪來的時間找對象。這不我一把年紀了，至今還是單身。」
「呵呵…楊小姐您真可愛。」周樹良笑道，「您這麼優秀，只是良緣未到。今天咱們聊的這麼投緣，不知道能不能擁有和楊小姐下次約會的機會？」
「自然可以，周先生相處起來也很舒服。」楊文雪打開手機，遞上微信二維碼。
「今天的約會很愉快，期待下次見面。我們下次……」周樹良還想再聊幾句，只是他的電話不太識趣，從進門到現在一直沒停過。
「您要是有事先去忙，我今天休假，再繼續坐會兒。」楊文雪看著他。
「好，咱們微信聯繫。」周樹良不再多言，起身離開。門口的風鈴聲「叮噹」響起，似是在歡送遠去的顧客。
落單的楊文雪望著遠處的廣場發獃，不知不覺間，杯中的咖啡見底。
程偉從吧台走出，踱步至楊文雪身邊，「女士，您的咖啡需要續杯嗎？咱們家可以免費續費哦。」低沉的嗓音如琵琶般私語，在她耳邊跳舞。
「謝謝您的好意，不續了。買單吧。」楊文雪轉過頭，這個男人近距離散發的荷爾蒙簡直太要命了，暗暗地深呼幾口氣。
「今天您點的冰美式免單，人民警察為人民服務，我為人民警察服務。」楊文雪抬頭看向正在低著身子在她耳邊說話的男人。
「不拿人民群眾的一針一線也是我們的宗旨。」說完，她從錢包里掏出兩張百元大鈔放在桌上，便起身離開了咖啡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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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楊大美女，昨兒情況不錯啊~」汪東來朝著楊文雪擠眉弄眼道。「我不過出差幾天，咱大美女的行情越發高漲啊。」
「你在說什麼？」楊文雪一頭霧水。
「你看還藏著掖著，傳達室老譚那裡今天擺了一束紅玫瑰，不是你？咱們警隊唯一的一支大喇叭花，不是你還能是我們這群糙老爺們兒？惡不噁心？」說完，汪東來打了個哆嗦。
這話正巧被進門的李華聽見，原本還不錯的心情瞬間晴轉多雲，默不作聲地朝著自己座位走去。
「華子，你來了？我跟你說，咱們楊大美女的春天到咯~」汪東來賤嗖嗖地湊上去說道。
「哦，那不挺好。」李華氣呼呼。
辦公室氣氛一下微妙起來。這時劉元抱著那束火紅的玫瑰走進他們視線，「劉副隊！我們剛還在討論這花是誰的呢？哈哈哈哈~」
「剛老譚交給我的，我還沒打開看呢。」說完，他把花放在一旁的辦公桌上。
汪東來立馬一把抱到楊文雪面前，「來吧，楊美女，打開看看吧，讓我們認識認識。」
楊文雪腦中浮現周樹良的面龐，但他們還沒發展到這步吧。儘管她不確定，但收到花的喜悅還是溢於言表。
她拿起卡片，只見上面寫道：「要有機會，我想和你一起喝咖啡，一起聽音樂，一起吹著晚風回家，一起走餘生剩下的路。」
落款：X
「X？神秘的X先生。還整挺浪漫。」
「什麼浪漫？」段連祁推門進來，開口問道。
「這不小楊收到愛慕者的花，我們大家恭喜一番。你可不知道咱們隊可一直被別人叫「光棍」隊呢。」甄佳佳插嘴說道。
甄佳佳這小姑娘是全隊上下的小靈通，更是整個警局的大喇叭，不出一小時，楊文雪收到花的消息保准傳遍整個警察局。
「干正事沒見你們這麼積極，八卦起來倒是不輸娛樂狗仔。最近還有什麼其他沒結的案子嗎？」段連祁說著走向自己辦公室。
「老大，咱們這小城市犯罪率本來就不高，咱們閑著是好事啊，說明沒人出事呀~」汪東來笑道。
「呸，老汪，你這烏鴉嘴快停停，每次你一說就來事。」甄佳佳來不及阻止汪東來說出口的話。
「你？你什麼意思！甄圓圓。」汪東來氣得直接叫甄佳佳的外號。
「叮鈴鈴~」電話鈴聲在喧鬧的辦公室響起。
「嘿，說了你烏鴉嘴，還反駁我。老汪！你看看，你這嘴真的開過光吧。」甄佳佳不服氣嚷道。「待會兒要是有案子，以後我直接叫你烏鴉嘴，看你還給我取外號。哼。」
「好了，肅靜。小楊接電話。」段連祁看向楊文雪。
「您好，刑偵總隊。」楊文雪點頭，打開免提。
「您好，警官。我們是德華小區的物業，我們小區發現一具屍體，也不知在浴缸里泡了多久。你們快來人處理下吧。」
楊文雪抬頭看向段連祁，等待著他發號施令。「剛剛的對話大家都聽見了，德華小區發生命案，李華、汪東來、劉元跟我走，楊文雪通知技術組儘快趕過去，其他人呆在這裡隨時待命。」
「是。」大家各自著手本職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