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相信光嗎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玩？」

「平常你跳跳大神，裝神弄鬼糊弄糊弄別人也就算了，現在來真格的，你還以為自己是林正英？」

「那玩意在小說里叫白毛粽子，什麼白煞黑煞的，那是凡人能對付的嗎？」

「你這把老骨頭都不夠它一把掐的。」

青山只覺得頭腦一陣發脹，看著老冒擋在怪物和自己中間，又氣又急。

「你還擺出這麼個神奇的姿勢，奧特曼在我心中多年的形象算是被你這糟老頭子毀了。」

青山大腦飛速的轉了起來，自己這麼一跑，老冒孤立無援，真的死在這，以後誰給自己做三菜一湯，誰給自己買新版手機，誰給自己娶媳婦啊……

跑出不遠的青山，最後還是戰勝了心裡的恐懼，硬著頭皮回身奔了回來。

「你相信光嗎？」

「以後誰再這麼問我，我就抽他嘴巴，我只相信老冒坑我……」

「我的三菜一湯…」

青山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跑回老冒身邊，想要拉上他逃跑，可是這個時候怪物已經撲了上來，而且躍過老冒，整個撲在青山身上。

青山來不及躲避，就被撲倒在地。

怪物兩隻爪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長出了長長的指甲，在月光下寒光閃閃，令人心驚，利爪如刀，就要抓破青山的胸膛。

青山驚嚇中急忙抓住怪物的兩隻爪子，奮力的抵抗，全身在怪物的壓制下動彈不得。

怪物見抓不下去，隨即將那張恐怖的臉靠向青山，看架勢是要啃他一口。

看著怪物越來越近的獠牙，青山一陣噁心，心知若是被它咬一口，半張臉就沒了，以後女神就別想了，肯定沒戲。

危難之際，他看向一邊的老冒，這傢伙還保持剛才的姿勢，一副費力思考的表情，像是有什麼突然想不起來了，根本沒注意青山的情況。

「老冒…你要麼快跑，要麼喊人啊…你擺那個蹲著不拉屎的姿勢有個屁用啊…」

眼見青山滿臉通紅快要堅持不住了，老冒才緩緩的說，「我怎麼想不起來該用哪個法決對付它呢？」

一句話幾乎把青山氣到吐血。

心想老冒你真行，真是那個……

人的潛力總是會在一定程度下壓榨出來，此時的生死一線，青山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力量，猛的將膝蓋向上一頂，狠狠一腳將壓在身上的怪物踹出去老遠。

起身一把抓住老冒的后衣領，沒命的逃跑。

青山身高不低，雖然有些瘦削，此時卻不知哪來的力氣，而老冒又乾瘦矮小，提著他並沒有太過吃力，跑起來的速度也是不慢。

讓青山一陣氣血攻心的是，老冒在他手裡還保持那個蹲馬步的姿勢，依舊在思考。

背後一陣清晰可聞的破風聲，怪物速度更快，眨眼便到了青山身後，青山察覺到身後的異樣，回頭一看的剎那，怪物十指鋒利的指甲已經到了眼前，若是被戳一下，腦袋都得戳幾個窟窿。

「完蛋了……」

青山欲哭無淚，就在他準備閉眼等死的時候，突然抓著老冒的手腕一痛，鬆了開去。

老冒雙指點在青山手腕上，雙腳落地，兩隻手做了一個奇怪的手決，然後拍在怪物的胸前。

說來也奇怪，那怪物來勢兇猛，卻被老冒這看似並不重的一掌拍飛出去幾米遠，重重的砸在地上。

怪物也是異常兇狠，再次沖向老冒，老冒大喝一聲，

「破！」

雙手再次掐訣，狠狠地拍在怪物身上，怪物的身體如同撞在無形的彈簧之上，彈了回去，再次摔落在地上。

這次老冒沒有給它起身的機會，咬破右手中指，在另一隻手上畫幾下，然後快速的跳到怪物身邊，在其天靈蓋上猛的印了上去。

「還不給我老實呆著？！」

怪物在被老冒按住腦門后，嘴裡突然發出一聲奇怪的叫聲，像是風穿過石洞的嗚嗚響聲，然後就不再動彈了。

老冒抬起手，躺在地上的怪物整個身體抽搐幾下，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塌陷乾癟了很多，然後那恐怖的狐狸臉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褪去，變回了原本褶皺的人臉。

看著眼前一動不動死屍，青山有些驚疑不定的看看老冒，再看看死屍，來來回回幾次。

「這就完了？」

「就這麼簡單？」

確定這東西徹底沒動靜了，青山在死亡邊緣走一圈，現在似乎安全了。他長呼一口氣，癱坐在地上，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

「嚇死我了。」

此時他再看向老冒的眼神都變了，剛剛老冒在他面前風.騷的秀了一波操作，可謂親眼所見的神乎其神，原來這傢伙真有兩下子，頗有林正英的几絲風采，看樣子是自己小看他了。

「嘿嘿，這次相信我老傢伙不是裝神弄鬼了吧？」

「嗯嗯，看不出來，老冒你深藏不露啊。」

「這算什麼，小小的詐屍，就算九幽惡鬼，在老夫面前也不值一提。」

「你是真的假的？剛才你口中的小小詐屍差點秒了我，真有什麼惡鬼，你能靠的住？」

「呵呵，只是一個失誤，突然想不起自己會的手段了，哎，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

「所以說，你還是有些不靠譜，我以後離你遠些吧。」

「沒出息，這就把你嚇住了，人哪有不撞鬼的，以後即使不在我跟前，也保不住你不碰到這些東西。」

「呸呸呸…老冒，你可別咒我了…」

說到這，青山還想著再皮幾句，突然右眼的那條傷疤傳來一陣火辣辣的刺痛，鑽心一般，整個眼球也跟著脹痛起來，一下一下，如同脈搏跳動的節奏。

青山痛的捂住右眼，嘴裡嘶嘶吸著涼氣。

老冒也發現了青山的異常，剛要詢問，卻轉身對著身後的殘垣斷壁，猛的一揮手，一道紅光從其袖中飛出，刺向廢墟里一片黑暗中。

「果然是你這畜生！」

老冒怒喝一聲，右手捏指對著紅光一揮，紅光如電一般飛去。

「桀桀……」

一聲怪異的笑聲過後，黑暗中有個小小的影子快速的蠕動了一下，躲過疾飛而至的紅光，向著更遠的方向遁去。

紅光轉了一圈，又飛回老冒的袖中。

青山此時眼睛上的刺痛緩緩的褪去，他呼呼喘著氣站起來，不明所以的看著老冒。

「剛才那個……」

「嗯…！」老冒卻沒有多說，眼中有著青山不曾看到過的凝重。

他看了看青山的右眼，此時整個傷疤也從剛剛的暗紅色逐漸退回了本來的樣子，扒開眼皮，並沒有什麼異樣，才放下心來。

「我的眼睛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老冒若有所思，卻也不得其解，搖搖頭，「以後再說吧，現在我也不明白。」

青山見狀也不再多問，沒心的放在一邊。

老冒看了看地上的屍體，「你去叫醒她的家屬吧，我會跟他們說明事情的緣由，這屍體不能埋了，必須得燒了才行。」

「為什麼？」

「以後再說，你先去吧。」

青山在見識到老冒的威武后，心裡多了幾分信服，隨即不再多想，跑去通知死者家屬。

折騰這大半夜，東方已經見光，等到死者家屬哭嚎著趕到這裡時，已經大亮了。

「媽啊，你有什麼放不下的，你託夢跟兒說，可不能嚇唬孩子啊…」

「娘啊，想家了我們給你多燒紙錢，你安心的去吧，別回來折騰我們…」

……

家屬又燒紙又磕頭的忙了半天，才起身來到再次擺出仙風道骨的老冒這邊。

「先生，我媽這是怎麼了？」

「嗯…別急，昨晚令堂回魂，跟我談了很多生前的遺憾啊…」說著老冒意味深長的看了看眼前的孝子。

「啊，辛苦先生了，辛苦先生了…先生這次為我母親的後事操勞，事後我們做兒女的一定加倍感謝先生。」

老冒見狀做了個並不是這個意思的手勢，其實心裡很滿意，然後才說，「我已經勸令堂安心上路了，著實費了一番功夫，陽間的一切她也不會再留戀，這個你們都可以放心。另外她魂歸西天，這具起屍過的屍體就不能埋了，不宜子孫，就地火化，再盛殮骨灰吧，此後兒孫才能安穩興旺…」

聽著老冒越說越離譜，青山一撇嘴，心想這傢伙是真能編，火化的理由肯定不是如此。

家屬可能也嚇壞了，對老冒更是非常的信服，立刻張羅來足夠的燃料，著手火化屍體。

一具完整的屍體消失在熊熊的烈火中，變作一捧灰白的粉末。

人的一生，何嘗不是在生活的烈焰中苦苦掙扎，又有幾人能涅槃重生？不過都是被碾壓成數不清的碎片，甚至不能證明自己曾經來過……

看著焚燒完的骨灰，老冒輕輕嘆了一口氣，青山不知道他是因為感觸到歲月帶給生命的流逝，還是可憐這個死後都沒能安寧的老人，他太年輕，不懂老冒，只是這一刻青山發現老冒一夜之間似乎老了很多……

青山還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他，就在這一夜，他對這個世界有了新的認識，他想知道更多以前不信的，不了解的東西。

而這些，在老冒那裡，肯定有著精彩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