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少年

第四章:少年

「冰,是啊,如果是冰把一切都凍住了,然後再由陽光融化,難怪沒有凝固,難怪地面會有些滑,那是底部的冰還沒有融化徹底啊。」牧回大笑著,混著淚,「這是,何種的力量啊......」

「為什麼,為什麼會有這麼這麼長的斬擊,會有能製造冰的老人......為什麼,這不是太不公平了嗎,像我這樣的人的努力,豈不是完完全全沒有必要嗎,復國?哈哈哈,和這樣的怪物做鬥爭?真是可笑啊,牧回,更可笑的是,你明明都知道,卻一直不肯接受,只能像個廢物一樣,錘著已經死去的,似乎是和那些怪物是一類人的人是屍體?」

一直以來,一直自我欺騙著,逃避著的牧回,他那顆脆弱的,藕斷絲連的心,在這一刻,在死亡的壓迫下,在不甘的怒號中,終是破碎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牧回的笑聲尖銳的,但卻緩緩弱了下去,沙啞著:「憑什麼,憑什麼,已經是這樣的廢物了,卻還要給你這樣的怪物陪葬啊?憑什麼?」

他累了了,不想再欺騙自己了,他認命了。

一直以來,用一個又一個謊言支撐起的活下去的信念,再也撐不下去了。

牧回無力的趴在古夢的屍體上,流著似乎已經很久沒流過的淚,久久沒有言語

忽然,牧回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猛地抬頭。

「至少,生命的最後一刻......」

村外已經沒有人影了。林他們走的悄無聲息,完完全全的,將他拋棄了,最後的短暫的希望也落空了。

「為什麼?明明,明明是為了照顧你們,我才自己進來的,你們卻連走了都不喊我一聲?明明,明明還什麼都沒做,明明......明明.......」牧回獃獃的望著村口,淚水劃過沾了血的面龐。

不想,死。還沒,為了自己,好好地活著。好想,好想......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因為將死的恐懼,還是被拋棄了,而落淚,或許兩者都有吧。

「真是可憐呢。」聲音陰惻惻的響起。

牧回沒有理來者,他閉著眼,整個面部都用力到扭曲了。

「感到憤怒?人之常情嘛,那群不講義氣的傢伙,可是頭都沒回,就走了哦。」聲音的主人輕笑著。「至於恐懼?那大可不必,我什麼時候說過要殺你啊。」

牧回一怔。

聲音繼續響起,似乎有著某種魔力,令牧回不由自主的聽著。

「至於與我殊死一戰?我啊,也和你一樣,仇恨著這個國家,不過,我只殺鍊氣師,並不殺普通人,你不必害怕我,敵視我。」聲音的主人將手放在了牧回的腦袋上,那手溫暖的,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親近。

「你的痛苦,我理解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還願意幫助你,去殺了那幾個人吧,那種背棄戰友的人的生命,與你的痛苦相比,根本不值一提吧,但我還是覺得要是能讓你的痛苦哪怕減輕一點,也算是他們死得其所了。」

「要不要聯手?你的努力並不是徒勞,我需要你,牧回,是叫這個名字吧,我需要你的力量,你應該戰鬥的,敵視的,是這個腐朽的國家,和那些軟弱的人,而不是我。」聲音的主人將牧回拉了起來,抱在了懷裡,輕聲安慰著。

「聯手......」牧回感受著貼著的身軀,健壯的,溫暖的,令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依靠的。

「證明,證明錯的,是這個國家,這個世界。」聲音輕聲的在耳邊傳來,「而你我,只是這個世界的受害者罷了。」

「你的心,一定很疼吧,被那樣的傷害,都是他們的錯啊。」

「受害者,是這樣嗎......」牧回的腦海中,小狼躲在大狼後面,而大狼沖他露出了獠牙。

「好想殺了他們。」牧回十指緊抓腦袋,長久以來一直的壓抑的痛苦,難以抑制的迸發出來,憤怒,仇恨,於毀滅,絕望中誕生,那份一直以來都沒有真正落到實處,沒有得到他認可的仇恨感,終於在這一刻順理成章的挪移到了林他們身上,而後順著他們,導向了國家。

從古至今,弱者便只配跪在地上,引頸受戮,所以要變強大。一直以來都被灌輸這樣的思想的人,居然還有空同情弱者?真是可笑啊......

風汛將至,最沿海的礁崖,風冷的像秋季的第一陣風,它不像城內的風,它只有冷,吹得牧回渾身冰冷,卻又無比舒暢。

我不是兔子,不是綿羊,我只是一匹沒有親人的獨狼啊......

牧回抬起了頭,眼前青年的眼神真摯而溫柔,就像一潭映著驕陽的湖水。

「我們,為什麼要為了完成別人的期望而活?」青年問道。

牧回抽泣著,心的位置,很難受,從來沒有這麼難受過,難受到他什麼都不願意多想,只想溺在那雙眼眸中。

「我,能夠做到嗎?」牧回問道,「為自己而活?」牧回看著自己的雙手,滿是懷疑。

「那群嚇到路都走不穩的人,只要你想,用不了多久就能追上的。」青年笑了笑,將牧回輕輕推開,「來吧,先斬斷過去,斬斷那些不堪的人。」

「你似乎並沒有帶武器呢,我呆的屋子裡,有倒在地上的那個人的武器。」青年笑著說道。「真是奇怪啊,為什麼他帶了武器呢,不知道是用來做什麼的,我就順帶著收走了。」

這番話語似乎是壓垮牧回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終於不再猶豫了。

「認識一下,我叫李夢,木子李,林夕夢,今後請多指教。」青年始終淡然的笑著,令人不由自主的對他產生信任,同樣的,也認為他對別人也是無條件的信任。

牧回看著李夢的眼睛,那眼中,似乎有著過去見過的星辰,閃爍著,便也點綴了牧回的眼睛。

是啊,我也扮演膩了隊長這樣的角色了吧,兩邊,兩邊都去不得的情況下,或許眼前這個青年說的,開創出的世界,才是自己最終的歸宿。

「嗯,還有,謝謝。」牧回說道,隨後逃跑似得向先前古夢說過的屋子跑去。

掀開布,屋裡和外面比起來十分整潔,屋子的地板上丟著一把匕首和一把弩,十支箭,牆角還靠著一個人。

是冰老,但此時的他是蒼白的,就像一塊布滿雜質的冰,看起來已經沒有了生命跡象。他的胸口和古夢一樣有個大洞,沒有一滴血的洞。

牧回彎腰撿起武器,昏暗的屋內除了這些,便再無任何了。

他向門走去,離開前,看了冰老一眼,他的眼是睜著的,滿臉的恐懼。

出去時,李夢站在門口,與他道別,說是要將那些屍體安葬以後再去找他。

他點了點頭,便向著斷崖跑去。

他回憶起臨行前,與頭兒,一個叫薩卡的人的對話。

「牧回,這次的行動,不準帶武器。」

「為什麼?」

「沒有為什麼,還有,這是你這次行動的新成員,你會用的到他的。」

......

李夢看著他的背影笑著:「何等的悲哀啊,看來我被他給信賴了呢,劊。」

「李夢,為什麼會產生信賴,還有,為什麼不把他們也殺了?」在牧回走遠以後,一個空靈的聲音響起,「雖然不是練氣師,但那個叫牧回的人體內的血氣也比一般人濃郁的多。」

「劊,你不覺得看他們自相殘殺,很有趣嗎?你要是想要,等過一會他們打完再吸收也不遲。」李夢的面龐沉著,嘴角輕咧,與方才判若兩人,滿是邪氣。

「我覺得啊,牧回這個人很有意思,我想看看他這樣的人,連續遭受打擊,那千瘡百孔的靈魂會碎成什麼樣子,又會誕生出怎樣的畸形,會是和剛剛那個人那樣,還是和那個老頭那樣,劊,你覺得是什麼樣的。」李夢嗤笑著,「有趣,真是有趣。」

「我不知道,我不覺得有趣,李夢,我想要更多的血......」劊的聲音傳來,「血氣吸收完了,我要睡了。」

「真是的,劊。」李夢伸了個懶腰:「好吧,那麼,我也該出發了。」

李夢回到了屋內,他轉頭看向一旁的老人,他的眼睛閉著,十分安詳。

「喂,你覺得,他會像你一樣,變成一個苟且偷生的傢伙嗎?」李夢突然來了興緻,蹲在老人身前笑咪咪的問道。

沒有人回應他。

「別不說話嘛,再不說話,我可就真的把你當做死人咯?」李夢站起了身。

依舊沒有回應。

「真是沒辦法啊,那就只好走了。」他轉過身像門前走去。

啪嗒,他向前走了一步,隨後突然又轉過身,一把藍色的的劍憑空出現,被握在李夢手中,劍猛地斬向冰老,沒有任何阻擋的,便砍下了老人的頭顱。

「真是個奇怪的孩子啊,牧回。」李夢笑容久久沒有散去,憑空出現的劍緩緩散去,他轉身,也向著斷崖鎮的方向趕去。

「不知道那幾批鹽到了沒有,真是麻煩的城牆啊。」

「已經都到了,李夢也遇到你讓我弄傷了兩兄弟了,一直走,那座哨塔里。」空靈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劊,你不是睡了嗎?」

「睡不著,我還想要更多......好餓,李夢。」

「馬上,馬上就能好好的飽餐一頓了。」李夢說道。

「那就......好,這次我真睡了。」

......

太陽向西邊落去,「那群傢伙走了快兩個小時,也該把援兵叫來了吧?」李夢想著。

兩個聲音從李夢的身體裡面發出,沒有旁人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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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尋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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