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生死之間

第六章:生死之間

牧回放下了一直懸停的手,之前堅定起來的信念難道只是因為殺了兩個人便動搖了嗎?

「不,不,絕無可能!」他掙扎著,一個踉蹌藏進了黑暗中。

他急促的呼吸著,耳邊傳來紅的抽泣聲。

一聲,兩聲,重疊著,恍恍惚惚的。

「回回,我好害怕......」稚嫩的女聲在耳邊傳來。

「嗚嗚~我差點以為我再也見不到爸爸媽媽了,還好回回你回來了。」

「哈,哈」牧回張著嘴,靈魂歇斯底里的吼著,試圖發出聲音。

「回回,洞里好黑好可怕啊,一片漆黑,什麼都沒有,又好像什麼都有......」

「回回,下次能不能不要離開我,我好怕黑啊......」

「誒,因為天黑了所以才要離開我?可是就是因為天黑了人家才怕啊!」

「回回,以後......以後,能不能不要丟下我,因為有回回在我才能不怕黑啊。」

「對了,那以後我們永遠都不要分開!」

......

「啊!滾出去,滾出去!」牧回猛地瞪大眼睛,惶恐的望著四周,身體做著戰鬥姿態。

就像是一場夢,一場噩夢。

良久,牧回方才冷靜下來。

他看著跪在地上,怔怔的看著自己的紅,顫抖著,聲音從凝固的喉嚨中迸了出來,沙啞的說道:「來的真快啊。」

「呼」,牧回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

「本來,我還想著殺了他們兩個以後慢慢找你們算賬的。」他平靜的看著著門口站著的幾人。

「不過,現在看來不用了啊。」他笑了笑,「所以,這一次,你們又找來了誰保護你們呢?」

「是我哦,牧~回~」聲音懶洋洋的自門外傳來,隨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他有著一頭與陽光一樣燦爛的金色短髮,眯著眼,和牧回一般高,劉海輕輕的瀉在眉毛上方,顯得人畜無害,精神無比,而此刻,他一隻手拿著一塊手帕,捂著鼻子。

「是嗎?」牧回無奈的搖搖頭,「那就很不妙了啊。」

「哦?是嗎,看來我出現的很不是時候呢,牧回是想再多跟自己的夥伴聊一會嗎?」

「不用了,頭兒,聊得再久,也對幹掉你沒有一點幫助啊。」

「哦?不打算解釋一下嗎,說不定我會相信你的話哦,被夥伴丟在那,獨自戰勝敵人,回來后發現林和木慘死在這裡之類的話,想說總還是有的吧,或許我們之間有些誤會呢?」

「真,真的嗎?頭兒你願意相信我嗎?」牧回貼著牆壁,融在黑暗中,不露聲的笑著,向著門口慢慢摸去。

「真的,畢竟牧回可一直是個乖孩子啊。」金髮青年笑了笑。「不過,乖孩子可不能亂動哦。」

「咻」的一聲,無形的東西貼著他的耳朵,刺進的牆裡,在黑堅石的牆上發出了一聲不大的聲響。

牧回渾身一顫,空著的手顫抖了摸了摸,牆上留著一道嶄新的切割的痕迹。

「乖孩子可不能趁著黑色,偷偷摸摸的幹壞事哦。」

牧回望著門外那一動不動的身影,沒有再亂動。

「這才對嗎,不要耍小動作哦,乖乖的走到光柱下面,讓我好好瞧瞧你,不要挑戰我的耐心哦,你身上那股腥臭的味道,真是不斷地在嘗試把我逼得暴躁起來啊,就是因為討厭這股味道才讓你去的,結果你沾了一身這股味道回來,真是傷腦筋啊。」青年微微歪頭,另一隻手摩挲著下巴,饒有興緻的打趣著。

牧回此時依舊站在原地,「可惡,又是那種怪物,真是該死,我怎麼可能打得過他,要是李夢在的話,以他能打敗冰老的實力,一定能......」

「不,不行」他輕輕搖頭,否定著自己,「不能依靠李夢,思考,思考,既然是同伴,我就應該強大到自己也能解決問題,只有這樣,我們之間,才是平等的。」

「剛才的攻擊,無聲無息,是音刃之類的東西嗎?」牧回的大腦飛速運轉的。

「氣味......」牧回抬頭看了看頭頂的通風口,陽光綿綿不絕的照進來。」他又回頭看了看門口,四人衣服正常的垂落。「風並不大,我身上的氣味又並不重,他為什麼會如此難以忍受。」

「至少,至少要瞧一瞧究竟是什麼在攻擊。」牧回下了決斷。

手悄悄的摸向連弩,悄悄的將它解了下來,片刻后,向著頭頂的光,猛地丟去。

下一刻,連弩在陽光中被無形的東西利落的切成了兩半。

「還是什麼都沒看到。」牧回一咬牙,飛快的看向門口。

這一看,便有了收穫,金髮少年的衣服和手帕輕輕的擺動著,與其他人截然不同。

「難道......」牧回若有所思的看著門口。

連弩在此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而後四分五裂,零件四散而出,落在屋內,恰好有一顆重重的砸在了紅的頭上。

腦袋吃痛,紅眨了眨眼,猛地回過神來。

「這弩,似乎是古夢的呢。」青年接著穿過通風口的光,看清了弩。

「怎麼,沒有問題想要問一問我嗎?你一直都是個好奇心很強的孩子啊。」

「不用了,反正也大概猜出來了。」牧回說道,「還有,不要一副你很了解我的樣子。」

「居然沒有嗎?我還以為會有很多問題呢?」青年一副苦惱的樣子,「放心,那些東西,絕對不是偷襲你用的。」

「至少,先試探一下吧。」牧回故意冷著臉,撿起腳邊的連弩碎片,一股腦的扔了過去。

青年什麼動作都沒有,碎片就像撞到了什麼東西一般,在青年身前掉了下來。

但牧回仍是眼尖的發現了,有一塊碎片因為投的力量太小,提前往下落去,並沒有被阻擋的落在了青年的腳上。

「還真是調皮啊,不過我的耐心可快被消磨完了哦,這樣吧,我再數三個數,你要是不乖乖聽話,我可就讓剛剛的攻擊,覆蓋到整個房間里咯。」青年的眼睛眯的更緊了,腳用力的踢開了碎片,顯得有些狂躁。

「整個房間的攻擊,怎麼可能......」牧回有些難以置信,「攻擊...攻擊...」

門口,倒計時已經開始,根本不給他思考的時間。

「三,二,一......」青年站在門口,一直眯著的眼睛稍稍睜開。

如果,如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樣的話。拼了,牧回一把將衣服脫了下來,站在了陽光下,他不敢賭,那種攻擊,恐怕挨3下,自己就喪失反抗的能力了吧。

「誒,真是可憐呢,成了大花臉呢。」青年看著牧回的臉,臉上滿是憐惜。

此刻的牧回,臉上混著血與淚乾涸后的的顏色,像是惡鬼的面具,猙獰的。他的內衣,沾著不知是誰的血,磨損的很厲害,依稀有幾處地方,布條黏在了傷口上,像一條條蜈蚣。這是他在爬哨塔時,為了追求速度而付出的代價,褲子亦是如此。

當然,這是在不談論外衣的情況下,牧回的外衣方才由於著急脫下來,被粗暴的扯爛,此刻像一堆破布一般,被他拿在手上,上面都是不知何時粘上的血,粘稠的。

此刻,牧回冷漠的望著朝夕相伴一年的同伴們。

「你是......牧回嗎?」少女的聲音怯生生的,與在軍隊時完全不同。

牧回眼神不變:「我是誰真的那麼重要嗎?」

「名字就和代號一樣,是什麼都無所謂吧,只要此時此刻能起到它的作用就夠了,人也是一樣,只要現在,照著自己認為對的道路前進就夠了。」牧回淡淡的說道:「我就是牧回。」

「不,你不是,牧回不是這樣的。」少女用力的搖著頭,彷彿這樣就可以將牧回的回答甩出去,「不,不,不,你不是,你是冒牌貨,你是冒牌貨,他不會這樣對我的,絕對不會的,把他還給我,把他還給我!」少女痛苦的捂著耳朵,吶喊著。

「誒呀呀,真是感人呢,牧回,你就這麼絕情嗎,短短的半天時間,你就把和你朝夕相處十年的小情人之間的感情全都忘掉了?還是說,你終於露出了你的本性了?」

「嗯?。」牧回看向青年的眼神驟然變得凌冽起來。

「喲,急了嗎?」青年不緊不慢的看著他,「關於你的事,不僅僅是我,很多人都知道呢。」

牧回暴露在陽光下的身體驟然一僵,被青年盡收眼底。

「明眼人不都看得出來嗎?你和紅之間,虧得你還故意和她拉開距離,真是奇怪啊,這麼好的女孩,為了你而參軍,換做是我啊,怕不是做夢都要笑醒啊。」青年笑著,「被你們的愛情感動,就去查了查,真是感人呢,從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馬,我也好像要啊,真是羨慕啊。」

青年看著身體鬆懈下去的牧回,笑容更盛,「這麼好的女孩,你要是不要,我可就搶走咯?你覺得呢,紅?」

青年望向紅,而紅此時蹲在地上,捂著耳朵,喃喃自語著,什麼都聽不進去。

「真是傷腦筋啊。」青年拍了拍站在身前,大氣都不敢喘的魏和黑,提醒道:「讓一讓,我要去叫醒紅小姐。」

兩人如夢初醒般的閃到一旁,青年剛走出一步,牧回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別過來。」

「哦,我不過來可以嗎?牧回,那要不你過來好了,正好也省的我進去,裡面這麼暗,我可不喜歡。」

青年用手帕捂著鼻子,一直不緊不慢的語氣突然一變,懶洋洋的面龐也隨之一緊:「啊呀,討厭的傢伙好像再往這邊趕啊。」

「快點過來吧,牧回,要回去咯,帶著那位紅小姐,立刻,馬上。」青年催促道,「我可不想粘上這些髒東西,你知道我討厭這些的,快點吧,乖孩子,相信我,這對你們兩個都好。」

會是李夢嗎?牧回心想著,一步未動。

青年看了牧回一眼,隨後又看了一眼遠方:「那就只好,幹掉你了,我最喜歡的寵物。」他沉聲到,顯得十分不舍。

也就是在他抬頭的那一刻,牧回動了。

先前的青年,哪怕一直表現的十分隨意,但他的眼睛卻卻一直沒有離開過暴露在光下的自己,而此刻,終於,牧回等到了一個機會。

他猛地將衣服向青年扔去,同時身體猛地橫向翻滾,匕首,一直被捏在手裡藏在衣服下面的匕首猛地飛了出去。

青年感到一股惡臭味襲來,本能的以為是牧回沖了過來,無形的風凝結成一道風刃,切了過去。

但那只是衣服罷了,只是起到遮擋視線的作用,此時風刃劃過,帶著風壓,衣服去勢一減,落在了青年不遠處的地上。

但這不重要,它已經盡到自己的職責了,匕首已經飛在半空中,這勢在必得的一擊,眼看就能刺穿青年的喉嚨了。

牧回蹲在一旁緊張的看著。但此刻,青年卻笑了。

匕首像是撞在了無形的一個點上,從而產生了微弱的偏移,那匕首不偏不倚的,擦著青年的臉,戳進了躲在青年身後的黑的喉嚨中。

黑一臉難以置信,無力的倒在了地上,方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疼痛,捂住自己的喉嚨,似乎不明白,死的為什麼是自己。

血珠悄然露出,青年的臉被劃了一條口子。

魏獃獃的站在一旁,一如半天前那般,嚇得六神無主。

這都能空嗎。牧回咬著牙,沒辦法了,硬著頭皮,也只能上了。

牧回邁著步子向前衝去,熟悉的腳步聲令紅抬起了頭。

牧回奔跑著,與他擦肩而過,越來越遠。

不知道是從哪一天開始啊,他與自己的距離開始拉遠,開始有了隔閡,是他參軍的那一天?還是他在軍隊里看見她的那一天。

似乎有什麼誤會沒有解開呢,可惜他後面基本就沒有耐心聽她說話了。

她也曾向著向著流星許願,曾經有著的燦爛星空,現在已經瞧不見了,美好如流星般,不可避免的轉瞬即逝,再難挽回,人們將自己的美好心愿傳遞給註定要消逝的東西,或許本就是個錯誤吧,終有一天,承載其上的東西,會隨之一起,消亡殆盡。

她明明那麼聽話,那麼努力的學著他的處事方法。

那個夜晚與這個中午,如出一轍的場景,如出一轍的結果,不能相互理解的兩人,究竟錯的是誰。

紅望著牧回的背影,「是啊,他就是牧回,只是自己始終不願相信。」

僅僅依靠祈求就想得到的東西,到最後,便莫名其妙的成了乞求了,真的就成了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東西了。

牧回拚命的往前衝去,「嗤」輕微的一聲響起,射歪了嗎?他想到。他不想死,如果近身的話,一定有機會的。

離得近了,牧回便感受到了風的流動了,風在朝著青年流動,在凝聚著,變成強大的風刃,無形的,難以捉摸的,從微弱到強烈。

青年往後退去,順帶著,一腳將身後的魏踹了過去,暫做抵擋。

魏稍胖的身軀撞在牧回身上,撞得他氣血翻湧。強提一口氣,牧回一把將其撞倒在地,身體俯下,拔出匕首,憑著直覺,用力一擲,同時飛快的像邊上跑去。

「切」,青年不情願的將積蓄的風刃發了出去,來阻擋匕首。咔擦,匕首瞬間斷裂,無形的刃去勢不減,按著匕首原來的軌跡,直直的將魏切成了兩半,血覆在風上,顯現了它的形狀,巨大的月牙重重的斬在黑堅石上,斬出了一道大拇指長的凹痕。

與此同時,青年身體像是乘著風一般,驟然加快了速度,仍在後退,與牧回拉開了一個極大的身位,想來能這麼快速的從斷崖來到哨塔,這份力量功不可沒。

「血」,牧回眼前一亮,這傢伙雖然有著能操縱風的力量,但似乎卻並不能一心二用,每次操縱風攻擊或者防禦都必須二選一。

牧回看了看顯然已經追不上的青年,轉身向哨塔跑去,他的攻擊似乎並不能打破哨塔,起碼短時間內是如此。

牧回狂奔回哨塔,他需要武器和血,而這些,哨塔中剛好都有。

而此時青年與牧回反倒因為自己主動拉開的距離,導致風刃凝聚的速度跟不上牧回的速度,一旦跟不上,就將導致威力與準頭無法操控,傷不到牧回。

「可惡啊。」青年摸著自己臉上的血,「想不到差點被自家的寵物弒主了,真是太過大意了呢。」

「有趣,真是有趣,青年看著躲進哨塔里的牧回,凝聚著風刃不緊不慢的向前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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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世尋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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