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尾聲

五 尾聲

為什麼,為什麼他是右撇子!就連剛剛關車門的動作也是右手,究竟是哪裡出了亂子,還有哪裡的細節沒有注意到!佐里暗暗地想著。

「純優!你仔細想一想,你有沒有與長谷川老師獨處過?」佐里剛打通電話就即刻問道。

電話里沉默許久,「有。」

「是什麼時候?當時的場景是怎樣的?」

「就是在那天,是的,我潛進凌子家的那天。下課後,其他同學都走了,只有我一個人還在位置上整理筆記。當時長谷川老師鑒識出了我記筆記的方式是康奈爾筆記法,只是與我搭了幾句話而已。」純優說話有條不紊。

「那你還記得當時你的桌上都放了哪些東西嗎?」佐里繼續追問。

「大概是筆記本,一支黑水筆,水杯和公文包。」

「等等!水杯?」

「嗯。」

「當時杯蓋是開著的嗎?」

「畢竟是保溫杯,當然是開著的了。不會是!……」純優好像知道了什麼。

「不錯,你也說過劑量不過是100微克,足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放進你的茶水中。另外,我還懷疑為什麼當時長谷川老師會喊你上台講題,他之前講課從未有這樣的習慣。」

「說說你的看法。」純優安靜地聽著。

「第一,他在看過你的筆記後知道你是非常擅長數學的,所以他敢斷定你一定會解出難度適中的數學題。第二,偏偏在此時你出現了幻覺,並且,最重要的一點是,這次的幻覺明顯使你的恐懼增倍。第三,順水推舟給你預約心理老師並且將時間定在接近於晚上,以方便給他機會動手。」

「不錯,但是更重要的是長谷川平很明顯是個右撇子,而兇手是左撇子,另外你目前有證據了嗎?」純優犀利一問。

「證據?這個目前還沒有。」佐里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重要的線索,停止了對話。

「喂?怎麼了?」

「哼,我找到漏洞了。先掛了。」

「喂!真是的,隨便掛人電話。」純優埋怨著翻找著電話聯繫人。

「hello?Haley?」純優試探性問道。

「是我,Jolene,什麼事?」

「最近有什麼任務嗎?」

「目前倒還是挺放鬆的。」

「你知不知道有專門販賣人口的組織?據我猜測應該活躍於亞洲。」純優盡量放低音量。

「OK,我爭取幫你拿到情報。」

「Thanksforyourhelp.」

「You』rewelcome.」

臨近中午,老師學生要麼聚集在食堂吃飯,要麼看書過於著迷安靜地待在圖書館。佐里趁著教室里沒有學生,抓緊時間開始調查。「A08教室,A08教室,找到了!」佐里自然地四處張望,看看後面有沒有什麼人跟來。

昨天的粉筆應該還沒扔吧?佐裡邊想著邊在講台上用手帕搜集白色粉筆,無論短的還是長的,統統收入囊中。同學們陸陸續續地吃完了中飯,佐里迅速把包著粉筆的手帕放入衣服口袋中。

看到有同學進教室,佐里上前詢問:「同學你好,你知道這間教室上午有哪些老師上課嗎?」

「呃,好像沒有吧,就是因為這間教室目前不需要上課我才過來借教室寫論文的。對了,伊藤偵探,兇手找到了嗎?」同學好奇道。

「只差證據了。」

「不愧是伊藤偵探,我們同學都很看好你哦。」同學誇讚道。

「謝謝,還有事,我得先走了。」說完佐里就跑了出去。

「偵探是真的累啊,跑東跑西的。」同學望著佐里離去的身影不禁讚歎。

「酒井警部!麻煩您讓鑒識人員化驗一下這個粉筆里的成分。」佐里氣喘吁吁地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哦,對了,在這之前先把粉筆上的指紋複製分析。」

紗嘉將手帕遞給鑒識人員,見佐里有些累的樣子,關心道:「佐里,你先回去歇息吧,剩餘的我們警察會做的,可別因為案件把身體搞垮了。」

「沒事,要知道,整天躺在椅子上足不出戶解決案件的偵探,都不是真正的偵探。當然,這種偵探只會出現在小說里,在現實中是不可能的。」佐里稍稍壓下棒球帽。

回想案件,不知不覺走到了長谷川平的辦公室。

敲門。

請進。

「伊藤同學,你還想與我聊些什麼嗎?請隨意。」長谷川平自信懶散地躺在椅背上。

佐里視線環繞這間獨立辦公室,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最終,視線落在長谷川平的雙手上:「您的手。」

長谷川平下意識地攤開雙手,臉色漸漸凝固:「有什麼不對嗎?」

「右手上的繭是新繭,左手上的繭是老繭,您說有什麼不對?」

「哼,玩笑至極!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左手上面有什麼繭!」長谷川平愈來愈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的確,但您再仔細看看,左手掌心有明顯的新陳代謝現象,這恐怕是您臨時去皮所遺留下來的問題吧。請您不要再找什麼理由了,只要稍稍按壓您右手掌的繭就能根據硬度判定這是兩三年的繭而不是幾十年的老繭。」

長谷川平不語。

「我想您是很有先見之明的,為了能在犯案后快速洗脫嫌疑,在近幾年您開始使用先前不慣用的右手,很快您就適應了,但您不要忘了,您本就是左利手,況且左手慣用幾十年,所以準確的來說您還是左利手,只是右手用起來已經可以說不那麼生疏了。您在犯案的時候曾與安藤純優打了一架,而在完全不知道對方會出什麼招式,更不知道接下來的招式自己如何應對,在不經過大腦思考下,您直接暴露了自己是左利手的事實。當然,這正符合您意不是嗎?犯案后,您為了不讓自己左手的老繭暴露,您用最快的速度去繭,我想應該是用溫水泡等手法吧?」

「名偵探,別怪老師沒提醒你,這些都不可能當作判我為兇手的證據,所以你剛剛不過是在浪費你自己的時間。」

「是嗎?那我們就來賭一賭!我想LSD這種禁賣藥品不是正常人能買到的吧?您有您的非法渠道,真可惜,因為你的失誤,你背後那個骯髒令人作嘔的販賣人口的組織就要被一鍋端了。」

「從小在溫室中長大,你可能還不知道什麼是勢力。」

「那我們拭目以待。」話音剛落,佐里重重地摔門而出。

夜晚,伊藤佐里家。

「Haley告訴我你被綁架了。」深沉的嗓音。

「別廢話,說正事。」純優的語氣瞬間變得凝重。

「那種噁心的組織也不過是雞毛蒜皮,Haley很快就已經掌握了情報,目前我已經派殺手去剿滅了。」

「哦,我這還有事,先掛了。」

「等一下。」

「還有什麼事。」

「關於他。」

「最近人不在東都,說是有事派出,但根據調查,處於美國。」

「我知道了,對了,那個偵探怎麼了。」

「他什麼也沒察覺,有重要情報我會自動告訴你的,如果你頻繁打電話,反倒會引起其懷疑。」

「別給我惹什麼麻煩。」

「知道了。」

放下手機,沉重地舒緩一口氣。

坐在筆記本電腦面前,專心地打開不為人知的軟體程序。

「純優。」佐里敲門而入。

「怎麼了?」純優起身且合上了筆記本電腦。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們組織做些什麼交易,我想如果了解一些,對覆滅組織應該會有一定的幫助。」佐里情不自禁地看了電腦一眼。

「除掉地下那些卑劣的組織,非法交易,只限於物質與資金,另外還有科研技術。」

「科研技術?」佐里好奇地質疑道。

「世界頂尖的科學家有大部分都隸屬於組織,但幾乎都不會拋頭露面,所有的科研項目都會將專利賣給其他科學家。」純優耐心解釋。

「還涉及其他領域嗎?」佐里害怕純優有所隱瞞,尤其是純優不自覺地合上電腦。

短暫時間,純優憶起黑色的記憶:

深沉的墨色眼睛,陰翳猶如幽黑的深淵,泛著刺骨的冷意。男人悶笑一聲,神色冷了下去,森然道:「四維時空觀,就是我們所追求的。愛因斯坦為我們提出相對論,我們怎能將它浪費。突破四維時空觀,掌控時間,穿梭未來與過去。」

「Joe,你再胡亂說什麼?人類不可能逆轉時間!我不可以,你也不可以,我們不能掌握時間流逝,時間悖論會給你違禁的懲罰!」純優惶恐不安地望著Joe,渾身冷徹骨髓。

「是嗎?你認為的就一定是對的嗎?記住,我們要逆轉時間的洪流,或許我們不是上帝,但我們一定是撒旦。」

憶醒,盯著窗外發獃的純優在佐里的呼喊下一怔。

「Space.」純優淡淡一說。

「空間?」

「不好意思,我只能透露這麼多給你。」

「純優,有很多時候我都在懷疑你到底站在哪一邊。」

「我沒有背叛你的意思,只是為了你的人身安全著想包括周邊與你有聯繫的人。你不能因為我的自私被我拖下水。」

見純優的隱瞞,佐里也不想再繼續刺探,道了晚安就回房睡覺了。

黑,漸漸布滿天空,迷茫的星掙破夜幕的束縛探出,夜的潮氣在空氣中瀰漫浸潤。深情,仰望繁星。

有些事情,你不能知曉,不是我的刻意隱瞞,而是組織的恐怖你一無所知……

最近異常忙碌的東都大學,佐里疲憊地打著哈欠,揉揉雙眼:「酒井警部早啊。」紗嘉以笑回應:「早啊,佐里,你看看你,比我們警察還要累,等這件案子辦完,你就可以好好歇息了吧?」

「說的也是。」佐里尷尬而不失禮節地笑著。

紗嘉拿出化驗單給佐里,道:「這是昨天化驗粉筆成分的結果,有一件非常令人想不通的事,那就是其中一支粉筆里竟然有大量的麥角酸二乙醯胺!我已經派人前往調查。」

佐里會心一笑:「這就是所謂的決定性證據。那指紋呢?」

「仔細勘察那支特殊粉筆后,發現上面只留有兩個人的指紋。」

「純優以及長谷川老師的,對吧?」

「不錯。」紗嘉真心佩服佐里的思維能力。

「那現在就立即將其逮捕歸案。」佐里義正辭嚴道。

「等一下,當時根據排查,長谷川平是有不在場證明的,我想警察應該不會疏漏的。」紗嘉提醒著。

「那就把不在場證明推翻。」

幾分鐘后,長谷川平被叫來審訊。

「我已經說得很明白了!我當時就在辦公室內排查試卷題目,更何況我有人證!」在三番五次的逼迫下,長谷川平的真實性格逐漸暴露無遺。

「人證是誰?」佐里隨意地坐在桌角。

「林原助教。」不假思索道。

很快,林原助教也被傳來對證詞。

「當時我準時過來送咖啡,的的確確是看見長谷川教授坐在電腦前工作。」林原助教有些膽怯。

佐里想也沒想就說:「我猜您應該是把咖啡直接放在剛進門的桌上了吧?」

「嗯,是的。」

「那你為什麼不直接端給長谷川平?」紗嘉犀利一問。

「那是因為每次我進來送咖啡的時候長谷川教授都在忙碌,他幾乎每次都讓我把咖啡直接放在靠近門口的桌子上就可以了,教授還說希望我不要打擾他的工作。」林原助教一絲不落道。

「那您能否再把那晚您看到的情景說說呢?」

「好的,我隔著半掩著的門看到教授背對著坐著,所以我只是輕輕把咖啡放在桌上然後就出去了。」

「聽到了嗎?長谷川老師。細細分解就可以發現這個不在場證明是可以不存在的。首先您每天讓林原助教給您每晚在固定時間段送咖啡,並告誡其不要打擾自己工作。作為助教是不會冒犯教授的意思,當您覺得習慣形成的差不多且不會出偏差時,您就要準備犯案了,是嗎?我看過您辦公室的構造,正如林原助教所說,我想林原助教所看到的並不是您本人,而是一個人偶穿著您的衣服代替您坐在那裡吧。」佐里瞬間揭穿了長谷川平所有的陰謀。

「能夠逮捕您的決定性證據也已經找到了,就是您遞給純優的那支粉筆。粉筆長時間在黑板上書寫會有粉筆灰落下來,因體積質量小會在空中飄灑,人很容易在不經意之間吸入極其少量的粉筆灰,我只強調微乎其微。不過因為麥角酸二乙醯胺的成分很高,所以能夠直接倍增人的幻覺,後面您就可以順水推舟了。」佐里單手轉正黑色棒球帽:「案件結束。」

長谷川平扭曲的面容根本就沒有半點老師的樣子:「你以為你抓到三個人案件就結束啦?我告訴你,不可能!」

佐里真心覺得面前這個人不知好歹無聊透頂,見手機鈴聲響就順手接起電話:「喂,純優?」

「嗯,那個什麼破組織已經被徹底清理了,據點在越南。哼,也真夠窮的。哦,此處人員名單我一會兒以信息傳給你,你交給警察去搜查抓捕吧。」

「OK,真是謝謝你了。」

「謝我幹嗎,我不過是幫你傳個話,要謝就去謝Haley。」

「那就算吧,只能你幫忙代替了。」佐里從容地收起手機:「聽到了嗎?這就是您所謂的勢力。」佐里對長谷川平說的最後一句話依然是以敬稱,實際暗暗諷刺其為人骯髒,就如同待在陰森角落裡的老鼠一樣。

「酒井警部,我已經把信息發送給您了,至於剩餘的就交給您了。」

「好的,我會通知組織犯罪對策第四課。」

藤峰凌子家。

「老公,回來啦!」里奈還沒來得及放下鍋鏟就去迎接茶作。「才幾天啊,真是的。」茶作換著鞋道。

「什麼嘛,我就是想你,不行啊。」

「行行行。嗯,虧我還趕回來吃你煮的午飯,否則我就定下午的機票了。」茶作說著輕輕地推著里奈進了廚房。

飯桌上。

「老公,你不覺得很奇怪嗎?都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沒升為警視長啊。」里奈咬著筷子抱怨道:「唉,我也42歲了,你說我息影來當一個家庭主婦怎麼樣?」

「看你自己的想法嘍,我又不會逼迫你怎麼樣或者是阻攔你曾經的夢想。」茶作調侃道。

望著這對恩愛的夫婦,純優回憶著,她曾經也有著溫馨的家庭。

突然,她逼迫自己回到現實,她知道,現實是殘酷的,過去不會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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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佐里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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