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突發命案

二 突發命案

防衛大學校,游泳館。

清晨,有空閑時間的大學生們開始陸陸續續前往游泳館游泳,換衣間內,還是比較清冷。三池雅美不愛睡懶覺,一早就來了,換好泳裝的她獨自走進泳池區。

「擋板還沒開啊,看來我是第一個下水的了。」說著,雅美按下了牆壁上的按鈕,隨之,擋板自動從中央向兩邊打開。雅美在岸上隨隨便便地做著準備活動,拉伸筋骨。

泳池的視野愈來愈開闊,泳池中央竟漂浮著一個女人的身影,望著眼前突如其來的恐怖景象,三池雅美忍不住放聲大叫。

「啊——啊!」驚悚的叫聲響徹整個游泳館,換衣間的學生們皆聞聲迅速趕來:「出什麼事了!」

三池雅美不敢睜眼地指了指泳池內,男生們一怔,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警視廳。

急促的敲門聲引來了旗木井一的埋怨,他趴在桌子上好不容易小憩一會兒,不情願地抬起頭,拖著長音說道:「有急事還敲什麼門啊,進來!」

「警部,防衛大學校突發殺人事件!」久明擦了擦臉上的汗彙報道。

「什麼!那還不趕快出警。」

「好的。」久明剛要出去又被井一叫住。

「我問你,要是哪天我睡死過去,你就一直這樣敲門啊?你不能死板教條,得看具體情況啊。呼,快走。」井一拿起椅背上的西裝外套,穿著就跑了出去。

防衛大學校,游泳館。

剛剛被打撈上來的屍體濕漉漉地躺在岸邊。

「所有不相關人員全部離場,風見,封鎖現場。坂井,帶人封閉學校所有出口,所有人不得離校。」

「是!」

井一蹲在地上仔細觀察屍體,全身乏氧發白,口唇青紫,浮腫現象嚴重,臉色慘白。

「如果我不是警察,就不會管你了,平時惹的人太多了,石原孜涵。」井一不禁搖搖頭。

「通知家屬了嗎?」井一回過神來問道。

「嗯。」旁邊的警察回答道。

「估計,呵,又要鬧事了吧。」井一自嘲道。

「鬧事?警部,別開玩笑了,您沒看今早的新聞嗎?」坂井泉之剛辦完事就聽到井一的自言自語。

「睡覺呢,怎麼,出什麼事了?」井一懶懶地伸了個懶腰。

「石原浩私被撤職了。公務員濫用職權,使他人行無義務之事或妨害他人行使權利者,處3年以下懲役或禁錮。」

「呵,這家子是遭什麼報應了,我看啊,他們家平時幹了不少壞事吧。」

泉之噓聲道:「噓——噓!警部,小聲點。」

「好吧好吧。」

「早!旗木警部!」茶作在遠處打招呼道。

井一稍稍鞠一躬:「早,藤峰警視正。」

「早上好,旗木警部。」佐里和純優異口同聲地打了聲招呼。

佐里大略地瞧著屍體,道:「溺水死亡啊。警部,有沒有開始對胃部殘留進行分析?」

「嗯,中午應該就能出結果了。」

佐里蹲在地上,開始仔細觀察屍體。口中稍帶水漬,瞳孔放大,且有出血現象在黏膜上,耳膜因水壓造成破裂出血。這些都是一般溺水造成的死亡特徵,有沒有其他突破口?佐里在心中自問。

「不去調查嫌疑人嗎?」井一不忍打擾道。

「屍體是第一線索,也是最重要的線索,調查嫌疑人的事情就交給警部您了。」佐里有些心不在焉。

「好。」井一也不想妨礙佐里辦案,他走出泳池區。

「這食指的指甲為什麼會有一個缺口,而且奇怪的是這缺口的稜角還很平滑,不可能是指甲的造型吧?」佐里從口袋裡拿出手帕,墊在屍體的手下面輕輕托起,近距離觀察。

「不可能的,你看,其他手指指甲都是完好無損,而且可以看出,經常保養的。」凌子為佐里的疑惑解了答。

「你怎麼知道?」

「廢話,我是女生啊。」凌子有些得意。

游泳館大廳。

「今天早上在換衣間的同學麻煩你們出列,據我私下了解,死者與男生沒有什麼交集,所以男生可以先回去,如果有特殊情況還會麻煩大家。」井一雙手示意安靜,扯著嗓子喊道。

「你們當中有沒有與死者石原孜涵有過什麼糾紛?一定要毫不保留地說出來,否則會影響我們的判斷。同學們不要擔心,我們是不會無緣無故認定你就是兇手的。另外,我提倡各位相互檢舉揭發,這樣信息面會比較廣泛。」

審訊。

「我叫小川美惠子,我與石原孜涵不常碰面,因為我也知道她的為人,所以常常是避著她走。但她也曾因為我期末考失誤而來嘲諷過我,說我以前的成績都是抄出來的,可我也只是忍氣吞聲,沒有與她大吵大鬧。」美惠子雙手合十在胸前,不知道是不是平時的習慣。

松井芝羽單手托腮,眼神無光地看著井一,說:「我還需要說什麼嗎?」

「配合調查,萬一兇手就是你呢?」井一開玩笑道。

「切,我跟她有仇,但兇手不是我,至於跟她是什麼仇,相信大家有目共睹,對吧?旗木警部。」

「我叫三池雅美,是芝羽的閨蜜。今天我是第一個來到游泳池,所以照常按下開關,等到擋板打開的時候,無意發現了死者,那個樣子真的是把我嚇著了。石原孜涵倒是沒怎麼羞辱過我,但她有時候會諷刺芝羽,所以我總會幫芝羽回她幾句,畢竟芝羽太過於能忍了。」雅美一點也不拘束地講道。

「我叫小倉媛子。由於我家境平凡,的確是受了她不少氣,但幸好,她還從未找人傷害過我。」媛子低著頭,不難看出她還是很害羞的。

「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井一問道。

「沒了。」

「我叫梅澤悠,我曾經被石原孜涵帶來的人毆打過,辛運的是,恰巧被剛經過的小倉同學看見,她立刻大喊『警察!快!這裡!』雖然是臨時反應的虛驚,但還是把他們都嚇跑了。」

「小倉媛子,是嗎?」井一回過頭問道。

「是的。也是因為此事,石原孜涵對我的意見非常大。」

「坂井泉之,詳細記錄好了嗎?」

「好了。」泉之擺出了OK的手勢。

「警部,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幾個一會還有課要上,能先回去嗎?」美惠子小心翼翼地提議。

「好吧,那同學們都先回去吧,有事會去通告你們的。」井一同意道。

「赤木先生,請問這裡有監控嗎?」佐里友好地向游泳館負責人打了聲招呼。

赤木先生點點頭,隨後手指向佐里斜後方:「就只有這一個,能拍到游泳館進出的人。但不巧,從今天早上六點就關閉了。」赤木先生遺憾地搖搖頭。

佐里仰頭望著攝像頭,問道:「為什麼關閉?有事先通知或是張貼公告嗎?」

「這裡的監控原本是設置三天自動覆蓋,但校方認為不合理,所以早在一個星期前就張貼公告要把監控改成七天自動覆蓋。」

佐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能否把監控調出來讓我看一下,我想旗木警部也是這麼想的吧?」

井一應和道:「赤木先生,麻煩了。」

「不打緊。」

監控室。

「從監控的最早記憶開始播放,放到大屏上,麻煩了。」佐里提醒道。

「好的。」赤木先生在電腦上認真操作著,「可以了。」

佐里目不轉睛地盯著屏幕:「32倍。」

監控里,學生們人來人往,常人根本看不清有誰進,有誰出,速度太快,令人眼花繚亂。可這些實實在在的人影,卻一個一個被佐里記在腦海里。

「藤峰警視正,伊藤佐里真有本事看清嗎?」井一半開玩笑地狐疑道。

茶作笑著搖搖頭:「他還有這個本事,只是,不做警察,可惜了。」

「這有什麼可惜的,當個偵探或者律師,像他爸爸那樣,我們啊,可以提早退休了。」井一拍了拍茶作的肩膀。

十分鐘后,監控內容結束,佐里閉上眼稍作休息。

「還好吧,佐里?」凌子悉心呵護著。

「沒事啊。」

井一瞧著佐里那自信的笑容,走上前問道:「有什麼疑點?」

「好奇怪,不過我還需要深入調查一下。」佐里故作神秘道。

坂井泉之遞過筆記本給佐里:「伊藤,這是剛剛審查的結果。」

「哦,好的,謝謝。」佐里迅速翻過每一頁查看,不禁點點頭。

此時,調查人員走了過來,說道:「警部,死者死亡時間是今天凌晨兩點到三點之間,而且胃部有三唑侖成分,據推測,死者生前曾服用過此類安眠藥。」

「好的,我知道了。」

「三唑侖的特點是吸收快,起效快,這屬於第二代安眠藥,看來這個兇手對藥物的效果很清楚。那麼死者就是溺水死亡,而不是在某處被殺害後轉移地點。我現在一直在想一個問題,其實很容易看出兇手是利用了今天早上沒有監控這個漏洞作案,但您難道不覺得奇怪嗎?」佐里扶著頭冥思苦想。

「的確,兇手是在昨天晚上下的手,那與今天早上又有什麼關係?我們只需要通過監控排查昨晚來往學生不就行了。佐里,這會不會只是兇手故布疑陣?」

佐里直截了當地搖搖頭:「不可能。從種種跡象來看,這名兇手非常細心。就比如藥物,市場上的第三代安眠藥是很容易買到的,但他卻費盡心機買到了第二代安眠藥,一定是看中了三唑侖的優點,所以,今早的監控,一定有兇手不想讓我們看到的。」

說著,佐里走到了換衣間,觀察格局:「這柜子挺多的,是在校學生每人一個嗎?」佐里順口一問。

「是的。」井一回答道。

每人一個?佐里躊躇不前,望著四周的衣櫃。兇手,不想讓我們看到的,不想讓我們看到的。中森書新,因故意殺人罪被捕入獄,宣判有期徒刑30年,並剝奪一生政治權利。我向我的妻女懺悔,我向憐子懺悔,但對於我所殺的人,我向他們宣判。

記憶片段不斷浮現。

「佐里,佐里,佐里?」井一喊著出神的佐里。

「啊?我知道了。」佐里突然醒悟。

「知道什麼了?」

「兇手到底不想讓我們看到什麼!仔細想想,在排查監控的時候,唯獨有一個人在這三天內都沒有進出過游泳館。」佐里漸漸嚴肅起來。

「這不很正常嗎?總不會有人天天來游泳啊,況且也有可能是事情耽擱了。如果以此來判定兇手也實在過於牽強了。」井一托著下巴分析道。

「的確,但是據我來之前了解,那個人兩天都會來游一次泳,而且還是在晚上。當然,是否真有事情耽擱,我也不知道。但我能肯定,兇手就是他!在沒有證據之前下結論是非常不合理的,但是我看穿了他的行兇過程。」

「說來聽聽。」井一表現得洗耳恭聽。

「進和出是一個整體,如果監控只拍到進會令人生疑,相反,只拍到出,也會令人生疑,那麼,有什麼樣的辦法能夠兩全其美呢?」佐里反問道。

提醒到這,井一恍然大悟:「在監控內容覆蓋前進,利用今早出,神不知鬼不覺。」

「Bingo!」佐里打了個響指。

「如果不是想到中森警部,我也不可能迅速想到這種作案方式的。我曾經讀過一部小說,兇手為了犯案在床下呆了整整十天,也就是說躲在自己的柜子里三天也是非常容易的。既然兇手就是在場嫌疑人,那就容易得多。旗木警部,我這裡掌握了一條線索,有興趣研究?」佐里邀請著。

「當然。」

走到屍體面前蹲下,佐里再一次用手帕扶起死者的右手:「警部,看到了嗎?長期保養的指甲竟會在右手大拇指上出現明顯的缺口,而稜角卻又趨於平緩,我一開始在想到底是為什麼,現在我倒是有些自信了。死者生前一定看到了兇手是誰,但由於被下了葯,渾身乏力不得自救,在泳池封閉的情況下,她終於想到了一個辦法來告知警察兇手是誰。」

「刻字!」井一接話接得如魚得水,換句話說,思維敏捷。

「有水的地方難以留下印記,四周擋板太低難以生存,也就是說,最有可能刻字的地方是擋板中央底部。」佐里分析得頭頭是道,僅僅是一個指甲缺口,竟能想出如此多的線索,令人佩服。

「現在沒有空閑的警察,這樣,你在上面幫我看著,我下水去找。」說完,井一就準備脫下鞋子。

佐里攔住了井一說:「警部,我是偵探,偵探的本性就是自己尋求真相。從另一個角度去想,您是警部,外面的警察需要您,對吧?」

「算了,我理解你。喏,這是透明封閉袋,防水用的。記住,在水下如果出現意外,不要耗費力氣大呼小叫,保持鎮定和氧氣的充足,用手機簡略地給我發信息,聽到沒?」井一從口袋裡拿出封閉袋交給佐里。

「好。」說著,佐里把手機的燈光模式打開放進封閉袋中,深吸了幾口氣,跳入水中。井一瞧著佐里已經準備就緒,按下開關,擋板關閉。

誰也不知,落地玻璃中,有一神秘人影在注視著兩人交談。

水下,黑暗與寧靜,靜得只能聽見水的流動聲,還有佐里的呼吸聲。手機斜向上夾角近四十五度,左手持手機,右手頂著擋板頂部,慢慢前行。一束光照過去,佐里關注何處有光的反射。

漸漸地,佐里呼吸有些困難,他稍有小憩,均勻呼吸,才勉強緩過來一會兒。此時,佐里體驗到石原孜涵死前那麼久是多麼的痛苦。

微弱的反光引起了佐里的注意,尋光而去,估摸了一下自身位置大概是在泳池中央,這倒是與自己的推斷符合。

佐里仔細觸碰撫摸不太明顯的划痕,似如盲人摸點一般感知。在強光照射下,佐里終於讀出了划痕的意義:えん。

「是平假名。死者一定是選擇最簡單的記號,可能是名字中的一個字,媛!看來先前的推理沒有錯,就是她!」佐里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

佐里打開信息,立即通知兇手是誰,水裡,佐里逐漸感到不對勁,泳池底部似乎有咕嚕咕嚕的聲音。當他感知不對勁時,發覺四周水位在不斷勻速上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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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佐里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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