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化學藥劑

一 化學藥劑

工藤家。

「請問,工藤先生在家嗎?」佐里輕輕敲了三下門,試探性問道。

大概是過了一兩分鐘也沒有人前來開門,佐里失望地說道:「可能沒有人在家吧,唉,白跑了一趟。」鑒於禮貌,佐里沒有再敲門。井一靠在牆上有些幸災樂禍:「偶爾能看到名偵探失落的表情也是很有趣的。」

正當二人準備離開時,門卻意外地開了。

「對不起,失禮了,請問兩位有什麼事嗎?」工藤千鶴扶著門弱弱問道。

工藤夫人秀髮散亂,眼眶濕潤,血絲滿布,眼眸中沒有一點希望。佐里不禁心生憐惜,甚至沒了想要詢問她的念頭。

「您好,我是警視廳搜查一課警部旗木井一。關於您女兒的不幸,我們深感悲痛。為了查詢事情的真相,我們能否向您了解一些有關您女兒的事情?」井一嫻熟地從內袋裡亮出警察手冊。

千鶴遲疑了一小會兒,痛心地閉上雙眼,小聲道:「可以的,請進。」

「您先生呢?是在上班嗎?」佐里隨口一問。

「我們的感情不是很好,分居大概有兩年多了。」千鶴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您先生與您女兒的關係怎麼樣?」

「他們的感情很好,我與我丈夫只不過是在某些方面不合,並沒有發生任何衝突。」千鶴的目光注視著茶几上的照片,透露出不舍的眼神。

「嗯,那就回到正題吧,最近有關注新聞嗎?工藤夫人。」

「我知道,有兩位我女兒的校友發生意外死亡,好像,好像還是同班同學。」說著,千鶴的眼眸泛著微微的淚光,嗓音也是愈來愈低。

佐里很快發現了不對勁,沒敢再繼續問下去。

稍短時間的沉默后,千鶴揉了揉雙眼:「對不起。」

井一細心地遞了張紙巾:「人之常情,讓您回憶痛苦本就是我們的失職,我向您道歉。是這樣的,據警方了解,意外死亡的兩位學生都是您女兒的同學,所以我們猜測這其中會不會與您的女兒有著某種聯繫。但從您剛才的反應來看,您對兩位死者是不熟悉的,對嗎?」

「是的,我平時工作比較忙,不像其他媽媽,我沒有太多的時間顧及到她,以後,是真的沒有機會了。但如果您想深入了解的話,可以去問一問我女兒的閨蜜小林伊織,她可能是我唯一認識的我女兒的同學。」

「小林伊織啊,我記下了,謝謝。對了,您說您工作忙,您是做什麼工作的?」佐里若有所思地問著。

「我在京都大學任教授一職。」

「啊,那的確很忙。」

「您對您女兒的自殺行為有沒有發覺什麼異樣?」井一追問道。

「具體是什麼原因我也不能肯定。我猜想,可能是因為最近一次考試的失利打擊太大。這都怪我,從小就給她施加這麼大的壓力,否則……」說著,竟是泣不成聲。

「對不起,給您帶來不便。我想我們今天就到這吧,感謝您的配合。能麻煩您提供您丈夫的住址及電話號碼嗎?」佐里起身問道。

「好的,他居住在……」

「好的,我知道了,再次感謝您的配合。」佐里向前鞠了一躬,與井一一起離開了。

公寓走廊上,井一忍不住問道:「好不容易找到這兒來,為什麼不把一些事情問問清楚?」

「我怕再這麼問下去,工藤夫人遲早會崩潰的。而且,我最害怕女孩子哭了。」

「也是。」

就在兩人對話的功夫。一位中年男子從佐里身邊擦肩而過,不知是否是佐里敏銳的洞察力,佐里回頭不確定一問:「工藤先生?」

果不其然,男子停下了腳步,躊躇不前:「你是?」

佐里快步上前,頷首道:「我叫伊藤佐里,協助警方調查賦氏高中意外事件。不知道現在是否方便問您幾個問題?」

工藤悻一與佐里對視了一小會兒才反應過來:「可以,到我家坐坐吧?」悻一側身讓出了一條道。

佐里慌忙擺擺手,推辭道:「不,不用了,就在這吧。」

悻一似乎明白了緣由,只得同意。

「我此次來這裡是為了陪伴我妻子,雖然感情不和,但在大是大非的面前還是理得清的。學校告訴我我妻子提出休假一個月,我就知道她是真的撐不住了,我必須過來安撫她。雖說我很愛我女兒,但我畢竟是爸爸,丈夫,現實不允許我把一切心裡想法表露在臉上。」悻一煩惱地吸了口香煙。

佐里率真地問道:「如果說,您女兒不是意外死亡,那您會怎麼做?」

悻一冷笑了一聲:「那隻能讓你旁邊的這位警察逮捕我了。」

「就您所知,您女兒生前是否有異樣?」佐里逼迫自己無視剛才的回答重新提問。

「對不起,這我不清楚。」悻一搖搖頭。

「好的,耽誤您時間了,對不起。」

「沒事的。」

東都大學。

「真是的,又翹課!我倒要看看他期中考怎麼過!」凌子收拾著課本向一旁的純優抱怨。

「伊藤的記憶力不錯的,不過是翹了一節民法課和一節刑法課,回去背背就好了。」純優無精打采地打了個哈欠。

「不管他。純優,餓了嗎?我們去吃拉麵吧。」

「拉麵啊?可以啊,但其實我更喜歡吃烏冬面的,走吧。」純優拎著公文包就要起身卻被手機鈴聲打斷。煩躁之下,純優還沒仔細看對方是誰就接通了電話:「喂,我是安藤純優,您是?」

「還認得出我的聲音嗎?」

磁性而又虛無縹緲的嗓音縈繞在純優的耳畔,純優面無表情地放下手機,轉身對凌子表示歉意:「凌子,對不起,我這裡突然有些事情。」

凌子雖然為人單純但也是明白事理的,她輕而易舉地看出了純優的難處,敏感地回道:「沒事的,我都忘了今天下午與柰子有約呢,那我先走了,拜拜。」

純優點點頭,望著凌子匆匆跑出教室的身影,悄悄地再次接起電話:「怎麼會忘啊,Sharon。」

那熟悉卻給人以神秘感的名字回蕩在空蕩蕩的教室里,久久未散。

「半小時后,AlwaysBar見。」

「喂!」純優冷漠地看了一眼手機黑屏,再沒了剛才與凌子對話的神情。

就算是慌了,也絲毫不亂分寸,不愧是……

純優想著,把手機放回口袋,表情略顯複雜。

賦氏高中。

隨著下課鈴聲響起,佐里也迅速趕到了高二(3)班的教室門口,他隨手拉住了一位男同學,氣喘吁吁卻也不失禮儀地請求道:「您好,我有急事要找小林伊織同學,能方便幫我喊一聲?」

「好的,您等一下。」

沒過多久,伊織半低著頭跑了過來,捋著額前的劉海:「您好,我是小林伊織,請問有什麼事?」

「我是想與你了解一下有關工藤賀玲同學。」

「賀玲,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也沒想到她會跳樓自殺。」

「你是說工藤賀玲是不可能會跳樓自殺的?」佐里似乎很快卡住了關鍵。

「我是這麼想的,因為畢竟賀玲是個很樂觀的高中生。」

「就前幾天的考試成績,工藤同學是用什麼態度看待的?消極嗎?」

「是有點,但也沒有到會因為一次考試失利而跳樓的程度,只不過有時會偶爾在我旁邊抱怨幾句。賀玲成績一直很好,突然考差了而傷心也是很正常的。」

「那工藤同學平時與班上同學相處怎麼樣?有什麼特殊關係嗎?」

「關係都挺好的,賀玲學習很專心,所以沒有男朋友。」

「服部右一,松井菜櫻子,他們和工藤同學之間的關係怎麼樣?」佐里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不浪費時間地問道。

「哦,大家下課有時會在一起聊天,賀玲也是。要說唯一的不同就是當眾人在一起交談的時候,賀玲不太會主動發言,因為賀玲性格很害羞。」

「謝謝。那除此之外,你是否還知道工藤同學的愛好特長等等?」

伊織點點頭:「賀玲喜歡看推理小說,而且自己也會寫。」

「自己寫推理小說?」佐里反問。

「是的。我記得有節下課,賀玲獨自一人在座位上寫文章,我一開始以為是在補充筆記,可當我靠近的時候,賀玲敏感地把本子合上了。我就覺得奇怪,所以追問賀玲,賀玲說那是她寫的推理小說,那我就好奇心更重了,於是想借來看看。但賀玲卻把筆記本放進了公文包,還說寫得不太好,等以後寫好了一定給我看,現在看太丟臉了。」伊織努力回憶著當時的場景。

「什麼顏色的本子?」

「嘶,呃,是天藍色的。」

剛說完上課鈴就不約而至,佐里向伊織鞠躬道謝匆忙離開了。

AlwaysBar.

「一杯黑色露西亞,謝謝。」純優坐上吧台的椅子,目視前方,看著調酒師頗有情趣的調酒過程。

「好久不見,Jolene。」洵秋的纖纖玉手不斷摩擦著,滑若凝脂。

「你的目的。」純優手背輕輕地扶著後頸,懶散相問。

「我也不想與你多說什麼廢話了,那天,你到底什麼意思?」

「我已經解釋過了,不是你想的那層意思。」

「你是當我智商為零嗎?」洵秋有那麼些反諷的意味。

「智商為零的人會有成就嗎?」純優兩指接過酒杯。

「什麼?」

「TK-48,SharonChloe十四個月前的優秀成績。雖然那個時候你還在英國,但是你可能不知道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和你合作過了。由於英國方面缺少IT數學家,所以就指定由我來編寫方程式,排列計數。不過我很好奇此藥劑的原理。Joe對此藥劑非常看重。」

「TK-48,令人致死的化學藥劑。人體細胞膜有選擇透過性,其內部成分剛好與細胞膜相適應,並與細胞核發生破壞性反應,即細胞毀壞方程式。人的腦神經中樞會立即癱瘓死亡,而在吞噬細胞核後會與周圍細胞質發生化學反應,迅速形成假核,給法醫以模糊的視線。簡單來說就是這樣,我的確是生物工程學家,但生物工程下又有許多分類,而我所精通的就是醫學。」洵秋優雅地端起面前的馬丁尼,在嘴邊抿了一小口。

「不愧是Sharon啊。但是,我想藉此告訴你,我對你的背景,是了解的。」純優漸漸放緩了語氣,給洵秋蒙上了一層神秘未知的紗。

「Jolene,你沒有資格恐嚇我。」

「是嗎?Sharon,我想提醒你一句,在這個組織里,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暫時的利益。」純優淡定地端起酒杯。

「Jolene,其實你和Joe一樣恐怖。」洵秋陌生地望著純優。

「嘭!」酒杯摔落在地,發出清脆的聲音。

純優畏懼的眼神望著洵秋,她恍然回過神來,急匆匆說了聲對不起,茫然而又心灰意冷地跑出酒吧。透過窗戶,依稀能看見洵秋搖晃酒杯的影子。

杯中酒,酒醇香,香亦苦。

你智商很高,但,你還太小……

伊藤佐里家。

純優鎖上房門,背依角落,喘息著,喘息著,此時的她,才能勉強感受到內心的一絲恬靜,眼前的一切,隨之氤氳。

我,還是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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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佐里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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