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悲慘日記

二 悲慘日記

警視廳會議室。

「大家,好久不見!」熟悉的聲音穿梭在會議室內,酒井紗嘉側身向在座的各位打聲招呼,還是原來那甜甜的笑,一點也沒變。

「酒井警部,這一個月你去哪兒了?」風見久明期待已久。

「咳咳!好了,安靜一下。風見警官,現在該改口叫警視了。」藤峰茶作示意安靜。

原來酒井紗嘉是個好看的小姐姐啊,我還以為辛苦工作滿臉滄桑。井一托著側臉想著心思。

會後,會議室內只剩下井一和紗嘉還未離開。紗嘉主動靠近井一伸出右手:「您好,我叫酒井紗嘉,初次見面,請多多關照。」

井一欠了欠身子,回禮道:「哪裡哪裡,我只是個新人,還得要您多多關照呢。」

「不不不,您在大阪警府立過的功可不是我能比的。」紗嘉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辭道。

工藤千鶴家。

「伊藤同學,有什麼事嗎?」千鶴弱弱地問道。

佐里撓了撓後腦勺,尷尬地說道:「真不好意思啊,又來打擾您。」

「沒事,都是為了真相。」

「工藤夫人,您是否知道您女兒有一本藍色的筆記本?」佐里話不多說問道。

「這個,我沒有注意,但是她所有的遺物都被我整理在她的房間里。」千鶴仔細回想著。

「我有個請求,我能看看嗎?」佐里委婉一問。

沉默許久,安靜得讓佐里感到一絲后怕。

「可以,但你要答應我,不要把她的物品弄亂,好嗎?」千鶴渴望等到佐里明確的回答。

「當然我向您保證。」

佐里得到應允后帶著沉重的心情走到賀玲的房間,推開門,映入眼帘的一切都是那麼的整潔,可憐的痛感由然而生。

佐里先從書桌入手,既然是筆記本,那麼有大概率都會擺放在書桌上。佐里謹記自己的諾言,每當翻過一摞書,佐里都會將其恢復原樣。拉開抽屜,果不其然擺放著一本藍色的筆記本。

「工藤夫人,請問我能不能看看裡面的內容?」佐里舉起筆記本向千鶴示意。

「嗯。」

佐里翻開第一頁、第二頁、第三頁,喃喃自語:「這不是日記嗎?按照小林伊織的證詞,這裡面的內容應該是小說才對,更何況這裡面也沒有撕裂的紙張。」可疑的筆記本引起佐里的懷疑,以至於一頁一頁地閱讀,生怕漏掉了細微的線索。

六月四日星期日晴

他們又來找我了,讓我放學留下,我該怎麼辦,如果我不去,照片會流傳在網上,如果我去,我又會被……媽媽,我想回家。

六月六日星期二晴

他們有虐待傾向,竟以虐待我為樂,我還能逃出去嗎?我想回到從前的日子,這樣的生活太痛苦了,我的世界被籠上了一層褪不去的陰影。

六月十日星期六陰

我,傷痕纍纍,表面卻也看不出來,他們很聰明,只毆打被衣物遮住的地方,沒有人能發現,我也不敢告訴媽媽。因為,我害怕。

六月十一日星期日多雲

都是我的錯,媽媽,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是我沒有聽您的話。我不該與他們出去喝酒,但我,還是乾淨的,真的。我好害怕,哪一天我會變髒。

六月十三日星期二小雨

陰雨綿綿,我真的撐不住了。至少,我還能保住我最後的尊嚴。我希望我的選擇是對的,只是,不要恨我。

六月十四日星期三晴

服部右一,松井菜櫻子,井上至宏,下輩子放過我吧。媽媽,對不起,女兒真的太累了……

佐里緩緩合上筆記本,聲音變得有些沙啞:「工藤夫人,您需要看嗎?」

千鶴一怔,斷斷續續道:「怎……怎麼了?這上面寫了什麼?」

佐里不語,只是把筆記本輕輕放在千鶴手中,說:「工藤夫人,我先走了。」

「嚶嚶嚶——啊——啊啊啊,賀玲,啊啊!」凄涼的哭聲回蕩在公寓走廊,久久不消逝。聽著哭聲,邁著沉重的腳步,佐里的內心是崩潰的,他終於找到了殺人動機,但他,不想成為殺人兇手啊。

賦氏高中。

「小林同學,我想問問你,班上或者學校里有哪些人與工藤賀玲的關係好?」佐里問道。

「呃,我想想。岡本生彥同學,和田一老師。」伊織不假思索道。

「能具體說說嗎?」

「岡本同學是我們的同班同學,他其實暗戀賀玲,不過這件事只有我知道,因為他想讓我幫幫他,幫他與賀玲成為戀人關係。還有就是和田老師,和田老師是教數學的,賀玲成績很好尤其是理科,所以和田老師非常喜歡賀玲,有的時候對賀玲會有多多關照。」

「好的,除此之外還有嗎?」佐里追問。

「大概率是沒了。」

「謝謝配合。」

「沒事。」

佐里轉身就去了和田老師辦公室:「和田老師,您現在有空嗎?」佐里站在門口問道。

「請進吧。」

「老師您好,我是伊藤佐里,協助警方查辦本校意外事件。我想問您一個問題。」佐里直奔主題。

「您知道工藤賀玲同學有記日記的習慣嗎?」剛拋下問題,佐里就仔細注意和田一的神情動作。

「知道,但是我並不知道內容是什麼。」和田一情不自禁地搓了搓手。

「您回答得很詳細。」佐里突然提出反問。

「哦不是,你誤會了。我是學數學的,平時說話就比較嚴謹。」和田一的眼神閃爍著。

「謝謝,打擾了。」看著正要離開的佐里,和田一疑惑而問:「沒了?」

「嗯,沒了。」

出了辦公室,佐里又急忙跑去邏輯推理社找岡本生彥。

「你好,我是伊藤佐里,不耽誤你多少時間,我只想問你,你知不知道工藤賀玲有記日記的習慣?」佐里一手扶著牆問。

生彥撇過臉,不知是不是膽怯的原因,點點頭,算是回應了。

「你看過內容嗎?我希望你誠實些。」

生彥看了看窗外,眼神迴避道:「看……看過。」

「是她主動給你看的嗎?」

「不,不是,她不願意給我知道日記內容,但我真的太好奇了,所以就趁她上體育課的時候偷偷看到的。」

「你想復仇嗎?」這個問題直擊生彥的心臟。

「啊?我……我不知道。對不起,我得回去上課了。」說罷,生彥抱著課本溜回了社團。

警視廳。

井一趴在桌上小憩,這兩天過目太多的資料,人際關係,有些疲憊。整件案子撲朔迷離,根本沒有具體的切入點,只能從每一位死者的人際關係及生前事迹入手。警視廳有多少人想把其定為意外事件處理,可由於職責所在,也沒有人會停止工作。

「旗木警部,你醒啦?」坂本警官悄聲詢問。

井一揉揉通紅的雙眼,戴上眼鏡:「嗯,什麼事?是有進展了嗎?」

泉水搖搖頭,但笑容依在:「警部,我有一個朋友,她貌似,似乎,呃,喜歡上你了。」

「哈啊?」井一瞬間大腦空白,不知該怎麼應答。

「那個,你能抽空與她見個面嗎?」泉水用文件夾擋住自己的臉。

「呃,可以吧。」井一也不會回絕,只是勉強答應。

她叫春野木子,警部。

第二天,藤峰凌子家。

「佐里,你這裡有沒有什麼新的進展?」藤峰茶作喝了口味增湯。

佐里不同往常地愣了幾秒鐘,答道:「沒有切入點,很難。」

「這樣啊。」茶作看起來有點失望,「今天沒課,不如去一趟警視廳,參與警方的商討?」

佐里放下碗筷點點頭:「嗯,凌子,一起去嗎?」

「好啊。對了,純優怎麼沒來吃飯?」凌子疑惑道。

「她說她感冒了,怕傳染給我們。」

科研室。

披著白色的科研服,一臉困意地走出了實驗室,脫下口罩,扶著牆休息了一小會兒。

「Venn,好久不見。」黑色風衣外套,白色襯衫,紺色的領帶配以溫莎結。

冷冰冰的聲音讓太宰治一瞬間清醒了許多。「Joe,你怎麼會在這?」

「問候你。」Joe隨心所欲地倚靠在桌角。

太宰治一尷尬地向後退了一小步,結巴地說道:「不……不用了吧?」

「你的女朋友,松井芝羽。你打算怎麼處理?我先問一句,她知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別撒謊,否則……」

「她知道。但放心,她不會說的。」

「她有什麼值得我信任的?」Joe漫不經心地拿出了口袋裡的槍。

治一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握緊桌角的手心已然被汗水浸濕:「她——」

「她什麼?先不說信任的事情,我早就已經讓Haley調查了松井芝羽,她有個哥哥是警視廳的警部,怎麼處理?」Joe繼續玩弄著手槍。

「不過是個小小的警部,能給我們帶來多大影響?」

「小小的警部?他是從大阪警府自主降職調至警視廳的,你覺得會有人願意降職嗎?」

「可能是為了方便照顧芝羽吧。」治一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似乎是沒了底氣。

「可能?我不喜歡概率問題,你不必再猜測了,Haley和Andyle已經對她的哥哥作出了詳細調查。旗木井一,曾經是LintonEthan的學生。」

「LintonEthan,他是誰?」治一根本想不起這個組織里誰有這樣的代號。

「爆炸物理學專家,曾經是組織一員,但可惜的是在意外事故中死亡。我的直覺告訴我,旗木井一併不是你想象中的那麼簡單,你最好給我當心點,別給我惹事生非。幾天後,我會給你答覆。」Joe雙手插在口袋裡正準備離開。

「什麼答覆?」

Joe回頭給了一個毫無人情味可言的眼神:「有關於松井芝羽的處理方案。」

警視廳。

「旗木警部,有沒有服部右一死亡的監控錄像?」當眾人在商討案情發展時,不同以往的佐里選擇保持沉默,卻又在眾人愁眉苦惱之時提出問題。

井一迅速反應道:「坂井警官,我記得我是讓你通知警察保存錄像的,對吧?」

「是的。我現在就去將錄像調出來。」

紗嘉站直了身板,苦笑道:「才幾個星期泉水就跑到你那兒去了,恭喜你啊旗木警部。」

「不不不,您這麼說就是在嘲笑我了。」井一尷尬地撓著後腦勺。

「開個玩笑而已嘛。」

沒過多久,泉水拿著U盤急匆匆地趕了過來:「我已經把內容拷下來了,通過電腦傳輸到投影屏上應該看得會比較清楚。」

待所有人就位,錄像開始。

「佐里,對錄像帶有沒有什麼要求?」藤峰茶作望著難得嚴肅的佐里。

「嗯,坂井警官,麻煩您把速度放慢四倍,旗木警部,酒井警視,你們沒有意見吧?」佐里順便問了一句。

兩人同時搖搖頭,笑著說:「沒有你,我們這些警察根本不能在這麼快的時間內破案。」

錄像中,本是飛馳的轎車卻通通放慢了速度,倒是給人一種心躁不安,毫無耐心等待的感覺。有些警察甚至都連連打起了哈欠,佐里卻尋常非凡地緊盯屏幕,掃描著錄像中的每一個角落。

「有什麼發現嗎?」茶作等不及問道。

「沒有,一切都看起來像是一起交通意外事件。」佐里揉了揉乾澀的眼睛,說話顯得有些沒精打采。

坐在椅子上悠閑自得的井一神秘一笑,起身拍了拍佐里的肩膀:「我不相信你的視力會比我差,我近視啊。」

佐里默不作聲地望著井一離開的身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會不會從一開始我們就想錯了,這幾起事件真的就是意外?」茶作問道。

「不要妄下定論啊,藤峰警視正。」還沒走遠的井一半開著玩笑說道。

伊藤佐里家。

「咚咚咚」佐里輕輕地敲著房門:「安藤,我有事情想找你幫忙。」

純優戴著口罩開了房門:「哦,要我做什麼?」

純優看起來比以往有些憔悴,佐里忍不住問道:「你真的只是感冒?」

「嗯,要不然呢?你希望我生什麼大病嗎?」儘管純優給人以累得精疲力盡的感覺,但仍然不變她腹黑毒舌的性情。

「沒沒沒,你現在能幫我拿到警視廳的監控錄像嗎?」

「嗯,可以,你等一會兒。」說著,純優打開了筆記本電腦,熟練使用Linux系統。令人眼花繚亂的英文代碼在電腦屏幕中不斷閃現,很快調出了佐里剛剛在警視廳看的監控。

「先幫我快進至人死亡,然後以16倍的慢速回放。」佐里站在純優的身後指點著。

「這裡放大。」佐里用手比劃著,指著錄像中掉落在屍體不遠處的原子筆。

「這個放大倍數夠嗎?」純優問道。

「可以了,就從這個原子筆掉落的位置開始繼續回放。」

從原子筆開始追溯到源頭,佐里果然發現有問題。錄像中的原子筆本來是立在咖啡廳外休閑吧的桌上,卻意外滾落在地上,導致撿筆的中年大叔撞上了正在騎自行車的初中生。而亂闖紅燈的服部右一卻偏偏被小事故吸引了注意力,這才造成悲劇。

「如果意外是這樣發生的,那這支筆是誰放的,監控錄像所保存的內容遠遠不夠。更何況誰能保證這支原子筆會突然掉落,後面一系列的所有事情都是不可能在人的計算範圍內的,這中間的誤差和因素實在太多,只要一個環節出了差錯,那麼服部右一就不會死亡,而兇手的陰謀也不可能實現。」佐里在一旁自言自語。

「概率殺人嗎?」佐里向自己提出疑問。

「概率殺人的可能性雖然極其微小,但也不是不可能。只要兇手精確掌握每個人物出現的時間節點,那就有可能成功。多試幾次,總能成功。」純優補充道。

「要想計算非常精確且成功殺人,那兇手一定是個心思縝密、智商非凡、擅長數理化的人。」

「以我角度來看,兇手擅長數學的可能性更高。」純優似乎很看中數學。

「也許吧。」

「就算你知道,查明了兇手是誰,那你又如何實行抓捕?你根本就沒有證據,兇手可以直接坦言說自己只不過是放了一支筆,不是嗎?」

「不錯,真是令人頭疼啊。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我錯過了什麼重要的細節,可怎麼想也想不出來。」佐里唉聲嘆了一口氣。

明眸雙眼,卻又很快撇過頭去。

那,你好好休息,早點睡,晚安?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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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藤佐里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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