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帶關係

那些花餅都從紙包里掉落出來，有的還碎了。

客廳里，歐陽旭看著地上的那些花餅，碎的不是花餅，是他的心。

「母親。」歐陽旭煩躁，為什麼他的母親總要這麼說？

明明他的母親之前還覺得許如芸好，說許如芸人美心善，各種優點。到了這個時候，歐陽夫人就覺得許如芸哪哪都不對。

「她未曾跑到我的跟前，也未曾……」

「她哪裡用跑到你的跟前來。」歐陽夫人道，「遠遠地勾著你就行，一個眼神……」

「人家都沒有跑到兄長的面前來。」歐陽雯站在客廳外聽了一耳朵，她都好一陣子沒有見到許如芸，「也不曾讓人遞話傳信。」

之前，許如芸也很少主動到他們家來。歐陽雯和許如芸見面的次數少，兩個人也不算閨蜜。

可歐陽雯聽了她母親的話，她認為當女子還真不容易，「長得漂亮也不是人家的錯啊，不過是兄長重色罷了。」

要是許如芸有來歐陽家，有勾著歐陽旭，歐陽雯一定會說許如芸的不是。偏偏事實不是那樣，許如芸沒有過來，總不能說是許如芸的兄長幫著她傳信的吧。

是，她的兄長歐陽旭也算是年紀輕輕就是秀才，有的人一輩子都是秀才，考不上去。

萬一她的兄長一輩子都考不上舉人呢，別說夫子說歐陽旭能考上舉人，要是他就差幾分運到呢？

歐陽雯為有一個秀才兄長驕傲，卻也不希望這些人就想著他們多能耐，別人就非得跟他們在一起。

「母親，要是你擔心，我去跟她說清楚。」歐陽雯道，「讓她心裡好歹對兄長有幾分恨意，讓她覺得她被瞧不起了，她自然就不可能給兄長好臉色看。就算兄長去到她的面前，她也避而不見，需要嗎？」

「雯姐兒！」歐陽夫人震驚，自己的女兒一向都比較嬌氣，女兒怎麼說出這樣的話，「誰教你的？」

「這還用人教嗎？」歐陽雯翻白眼，「有眼睛的人仔細看看，就知道啦。母親，您這麼看重兄長，可知道外面的人是如何看兄長的？我們縣城裡的秀才也不只是兄長一個人。」

許如芸是秀才的妹妹，自己也是秀才的妹妹，可歐陽家還沒有許家那麼富裕呢。

歐陽雯認為真要有人被瞧不起，應當是自己被瞧不起。

「便是如此，她一個整天在外面拋頭露面的人，一點女德都沒有的人，哪裡配得上你的兄長。」歐陽夫人冷下臉。

「呵。」歐陽雯道，「既要人家賢惠，還要她能有錢，還能帶來好處。怎麼不幹脆等著兄長考中狀元，等著皇上賜婚呢，指不定兄長還能當上駙馬呢。」

本朝的駙馬能當官，就是官職有所限制，不能當太大的官。

除非是那種本身就有權有勢的，皇帝要安撫這樣的人，讓公主下嫁，那這人的官職自然就不可能低。

「……」歐陽夫人沉默，她或許可以想想。

「兄長在縣學也不是一直第一的。」歐陽雯知道他們的母親一定在思考兄長被權貴看中的可能性，「每三年就有一個狀元，還不算恩科。就算兄長考上狀元，也不是多獨一無二的。」

歐陽旭看向歐陽雯，他的妹妹竟然如此能說會道？

「胡說八道什麼？」歐陽夫人很是生氣。

「女兒是不是胡說八道，您心裡清楚。」歐陽雯道，「覺得人家有用的時候，就說別人好。覺得別人沒有用的時候，就開始挑三揀四的。可人家有跑過來，有讓你們挑三揀四的嗎？挑剔不屬於你們的東西，有什麼意思？不過就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你……你……」歐陽夫人一手指著歐陽雯，氣得差點要暈過去。

「母親。」歐陽旭連忙上前，他攙扶母親坐下，又看向歐陽雯，「妹妹，你暫且先別說這些事情，不如回去……」

「不如回去休息，不礙著你們的眼。」歐陽雯看著她的兄長，「哥，就你這樣時時刻刻被母親拿捏的性子，還是別去禍害人家好姑娘了，你們不合適。」

歐陽雯時常聽到別人說許如芸的好，她內心也有些嫉妒。這不代表她就得跟這些人一起說許如芸的不是，她不屑做這樣的事情。

說完這些話后，歐陽雯轉身就走。

歐陽雯是個行動派，乾脆出門去找許如芸。當許如芸回到家裡，她便瞧見了歐陽雯。

「歐陽姑娘。」許如芸和歐陽雯不是特別熟。

「我哥是不是去找過你了？」歐陽雯問。

「他只是去買糕點。」許如芸道。

「你我心裡清楚，他不是去買糕點，而是去找你的。」歐陽雯道，「也許我說的話不中聽一點，但是你還是遠離我哥一點。我哥就聽我母親的話，母親說什麼就是什麼，他不敢多反駁。他頂多就是叫你等，拖著你，等他以後考上舉人、進士，指不定就說你年紀大，讓你做妾，讓你為了愛妥協。」

「嗯。」許如芸點點頭。

「你記著啊。」歐陽雯道，「我哥那樣的人，需要的是一個懂得相夫教子的人，且不需要情愛，還會哄著婆母的人。若是我母親和嫂子發生矛盾，他不是站在母親那邊，便是和稀泥的。」

「那是你哥。」許如芸以前沒有多關注歐陽雯，有時候還覺得這人比較調皮任性。

「是我哥又如何，那都是事實。」歐陽雯道，「我告訴你這些，你就當你跟我母親撕破臉了。以後，你也不必太給她臉面，最好是讓人知道你們老死不跟我們往來。」

「應該很少遇見。」許如芸道，「出門做生意，來者都是客。若遇出言不遜者，那邊是來找麻煩的。」

「行。」歐陽雯寧願許如芸對自己的家人不客氣一點，也省得母親有其他亂七八糟的想法好。

母親就認為兄長是青年才俊了，兄長可以肆意挑選那些女子。

真是的，在安平縣，或許她兄長還有點名氣，去了府城，那就不一定。

歐陽雯沒有在許如芸的家裡多待，待久了，就該惹人厭煩。

「姑娘，他們家還真是過分。」巧兒為主子不平。

「還算好的了吧。」許如芸道，「至少人家沒有指著我的鼻子罵。」

許如芸不喜歡那些一出了問題就說女子不是的人，哪裡可能都是女子的錯。別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喜歡這種事情，一個人就可以孤獨的喜歡。

當歐陽夫人和歐陽旭得知歐陽雯已經去找過許如芸之後，他們都特別無語，也都很震驚。有的話，他們關起門說還好，要是去到外面說就很不合適。

「家裡的下人都聽到了你們說的話。」歐陽雯道，「你們當他們就不會說出去嗎？」

與其等著那些下人瞎說話，等著許如芸聽到外面的流言蜚語，還不如她去說一說。

歐陽雯就覺得有些丟臉，她的母親太過強勢、踩低捧高，歐陽旭就是有些愚孝。像許如芸那麼鮮活的女子，人家何必嫁進歐陽家呢。

「妹妹。」歐陽旭把歐陽雯拉到角落，「何必去說呢？」

「早說早了事。」歐陽雯道，「省得你覺得你還有希望，也省得母親認為人家勾著你。如此一來，你們都不用想了。但凡人家要點臉面，都不可能跟你們再走近。安心了吧，高興了吧？」

歐陽旭一點都不高興，他是真的很喜歡許如芸。

「許姑娘長得確實漂亮，等到以後，估計你也很難再遇到這麼漂亮還有能力的女子。」歐陽雯道，「哥，哥，你覺得你有功名在身，你就可以為所欲為嗎？有的東西，你能得到，有的東西是你當多大的官，你都得不到的。」

「你……」歐陽旭沉默了一會兒，「成長了許多。」

「天天看著你們這樣，我不成長行嗎？」歐陽雯有些扭捏，「而且，我也到了說親的年紀。」

歐陽雯不過就是將心比心而已，如果許如芸沒有那麼有能力，或許她真的就覺得是許如芸的錯。

為什麼這個世道對女子如此不公呢？

歐陽雯想就算自己今天能做一點微不足道的事情，明天呢？

「對，也對……」歐陽旭低語。

「我本來還想著跟許家姑娘做朋友的。」歐陽雯嗤笑，「看來，我是不能跟他們二房的姑娘做朋友，是該跟大房的人做朋友。」

「……」歐陽旭沒有再說話，他確實跟許家大房的許敬霖走近。

許麗琴派去盯著許如芸的人來說歐陽雯去找許如芸了，她唇角微勾。

「一個窮鄉僻壤出去的人，堂妹真以為別人能護得住她嗎？」許麗琴想到原著里那些愛慕許如芸的貴公子，許如芸的美貌吸引了很多人，那些人為了爭奪美人也有用手段。

也就是歐陽夫人早早讓歐陽旭退出來，不然，等到後面，就歐陽旭一個死得快的炮灰。

丫鬟倒也不覺得許麗琴的行為有多古怪，自家主子本身就是一個嫉妒心比較強的姑娘，主子不喜歡長得比她漂亮的許如芸，那更是正常。反而是因為有許麗琴的這些舉動，丫鬟才不多懷疑她。

「歐陽家的人找你了？」當許如芸到許柳氏這邊吃晚飯的時候，許柳氏開口，「他們家的人就是想著裙帶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