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037章
後半夜的時候下起了雪,洋洋洒洒散落如玉塵,一直到清晨才歇,被壓彎的枝梢一如雪嫣此刻沉甸甸的心情。
青墨來接了雪嫣離府,馬車一路往蒼山行去,車軲轆壓過積雪的地面,發出玉沙聲。
不知過了多久,青墨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姑娘,到了。」
雪嫣微渙的瞳眸中映入倉皇,一路上做得心理建設潰塌的七零八落,她緊盯著簾帳好似外面就是洪水猛獸,事實是,謝策遠比洪水猛獸更令她害怕。
「姑娘。」青墨又催促了一聲。
雪嫣攥緊裙擺,害怕就有用了么,她無比清楚,自己沒有任何退路。
雪嫣鬆開被捏皺的裙擺,緩步走下馬車,驟襲來的涼風激得她渾身發涼,小腿顫了顫才站穩。
「姑娘切記,莫再惹世子不快。」青墨在她身旁極輕微的告誡。
雪嫣轉過眼眸,青墨低著目光,容色刻板,彷彿她方才聽到的話只是錯覺。
雪嫣輕皺起眉,她還能如何惹得謝策不快,她已經樣樣順從。
「世子在等姑娘。」青墨又說了聲。
雪嫣往前看去,謝策身披玄色雲紋暗繡的大氅騎在馬上,於一片皚皚的雪景之中遙看著她。
兩人隔著稍遠的距離,謝策既沒有過來的意思,也不開口,雪嫣清楚他是要她自己過去,如他說得,隨叫隨到,予取予求。
雪嫣邁著虛軟的步子一步步走向前,那馬很高,她平視只能看到謝策腰上的玉帶。
雪嫣高仰起小臉,「世子。」
謝策目光下睥,掠過她廢力向後仰的細頸,「上來。」
雪嫣不會騎馬,她局促看著面前比自己還要高的馬匹,試探著伸手扶上馬鞍,全然不知下一步該怎麼做。
「你預備磨蹭到什麼時候。」謝策嗤笑了聲,目光從她窘迫的小臉上移開,抬眸望向圍場的入口,意味不明的說,「遲了,可別怨我。」
雪嫣並非磨蹭,是她根本沒法上去,謝策分明是在為難她,他言語里暗藏的威脅雪嫣如何不懂她壓著心裡的屈辱,將扶在馬鞍上的小手一點點挪到謝策握著韁繩的手上,指尖攀上他的手背。
「怎麼?」謝策睇著搭在手背上的細指,玩味問。
雪嫣咬緊牙關,謝策無非就是想看自己像個玩物一般討好她,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她乾脆破罐破摔,用指尖勾住他的小指,一雙霧眸乞憐望著他,「世子幫我一把,我上不來。」
謝策微傾下身,笑,「這可是你自己討的。」
他握住雪嫣的手臂,稍一用力便將人帶到了馬上,雪嫣搖晃坐不穩,整個人撲進了謝策懷裡,鼻頭磕在他硬梆梆的胸膛,酸脹的雪嫣一個勁兒冒淚花。
「來了。」
謝策清幽的聲音拂在雪嫣耳畔,雪嫣捂著鼻子不明所以,就聽他又道————
「謝珩。」
雪嫣猛得一震,一記驚雷直砸進她腦中,掀起干層駭浪,神魂俱亂,謝策是嚇唬她的是不是?
可她確實聽到馬蹄聲越來越近,雪嫣根本不敢去看是不是謝珩,無處可逃,她倉皇把自己縮緊躲近謝策的大氅里,他的氅衣足夠大,可以把她全部遮起來。
「謝策,你答應過的!」雪嫣幾不可聞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
「我是答應過。」謝策好整以暇的在氅下摟住雪嫣的腰,「可我是不是也告訴過你,不能讓謝玩碰你。」
雪嫣血液凝結成冰,他怎麼會知道,她渾身發寒,謝策一直派人監視著她!
「不聽話,合該要有教訓。」謝策寬大的掌心輕撫在雪嫣後背,意同安撫,可掌下的嬌軀抖的越發厲害,「會不會被發現,全在你。」
難怪方才下馬車的時候,青墨會那樣告誡她。
「二弟。」謝珩策馬來到謝策面前,看到他大氅下勾勒出的嬌小身影,神色微詫。
大氅下雪嫣臉色煞白,喉嚨被死死堵著,不敢泄露一絲呼吸。
謝策眼底眉梢儘是笑意,回望著謝珩,「大哥孤家寡人,可別羨慕我。」
他怎麼還笑得出來,雪嫣緊貼在謝策的胸膛之上,清晰聽到他跳動的心跳,從沒有像此刻這般恨極了他,恨不得有把刀扎近他心口,
「因兒,抬起頭來見過大公子。」謝策戲謔低眸。
雪嫣拚命搖頭。
「這般不敢見人,還鬧著要來陪我狩獵。」謝策舉止輕佻的在雪嫣臀上拍了拍。
窒息的羞辱感直衝雪嫣腦中,她根本不敢躲,不能激怒他,雪嫣別無他法,只能更深的埋進謝策懷裡,用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耳語祈求,"……我錯了,求你。"
謝策這才抬眉看向自己兄長,"小東西怕羞,我送她去馬車上。"
謝玩無奈搖頭,又覺得他這舉動實在荒唐,只怕這大氅下的人也絕非是正經人家的姑娘,只是這種事他也不好多說什麼。
「大哥且等我一會兒。」
謝玩點點頭。
謝策長腿一夾馬腹,牽緊韁繩往停在一旁的馬車走去。
謝珩眸光遠睇,賞著山間的景色,餘光見謝策正抱了人下馬,他隨隨掃去一眼,看到自謝策大鱉下飄揚出的一抹淺絳色裙角。
謝珩目光不停,只一眼便移了開去。
腳尖才落地,雪嫣幾乎手腳並用的縮到了角落,她胸膛起伏不定,急促喘氣,布滿怯懼的水眸戒備望著謝策。
馬車內暖和,謝策慢條斯理的解了大氅丟到一邊,掀了掀衣袍款漫坐到一旁,輕拾眼稍對上雪嫣驚懼不定的雙眸,輕笑,「嫣兒以為這就夠了?」
眼前的人對雪嫣來說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可以不管不顧,光是這點,雪嫣就無法與他對抗。
「你還要如何?」雪嫣咬緊牙關,雙眸紅的厲害,極力忍著淚哽咽問。
她越是不甘願,謝策就越是要將她這股頑勁磋磨去。
「嫣兒是忘我們當初的約定了?我答應都做到了,可你呢?我是不是還告訴過你,不要擺這張哭喪著的臉給我看。」謝策沉著嗓子,目光毫無憐惜的在她身上遊走。
「你要是不會如何討人歡心,那我答應的,便也不作數了。」
謝策作勢便要起身,雪嫣知道他不是開玩笑,只要出了這輛馬車,一切就都完了。
她徹底慌了,幾乎是撲過去抱住了謝策腿,仰起驗龐竭力在唇邊抿出一個笑容,語無倫次的說:「我會,我會。」
謝策睥著她,沒有說話。
他的眼神太過銳利,雪嫣就像蛇被捏住的七寸,反抗都顯得可笑,她將幾欲溢出的眼淚逼了回去,顫著指尖拾手攀上謝策肩頭,撐起自己虛軟的身體,挪臀坐到他膝上。
謝策不近人情地說:「只是這樣么?」
雪嫣背脊僵硬,強忍著支離破碎的呼吸,仰起頸項送出自己的雙唇。
謝策偏了偏頭,雪嫣顫慄的吻印在他繃緊的下頜。
他的避閃讓雪嫣心上一慌,下巴被掐住,謝策微笑望著她泛紅到極致的雙眸,指腹不輕不重的在她唇上壓過,「這裡我嘗夠了。」
雪嫣沒明白他的意思,謝策不去看她眸中那惹人心憐的迷惘無助,鬆開她的下巴,指尖沿著她衣襟處的暗繡花枝一路描繪,所過之處顫慄不止。
謝策大發善心的停下,下一刻,變本加厲地屈指點了兩下,聲音暗啞,「送到我嘴裡來。」
雪嫣眼底破碎出震驚,泫然欲泣的淚終是落了下來,凄凄哀求著對他說不要,起碼不要在這裡,謝珩還在外面。
謝策懶怠向後靠去,眉眼間拓著散漫,薄薄的笑意嗡在唇邊,「我的耐心不多。」
雪嫣瀕臨崩潰,渾身發抖,不見血色的指尖勾住衣襟上的系帶,打在肌膚上的涼意,刺激著她的神經跳痛。
謝策眸色深的不見底,直勾勾地看著她,喉結滾動。
雪嫣絕望閉緊雙眸,提腰將自己一點點往前送,謝策寬大的掌心驀然壓在她腰后,鐵臂及其用力的圈緊她。
謝珩等了幾許不見謝策出來,皺眉騎馬過去。
「二弟。」清潤的聲音自馬車外傳進來。
謝策鳳眸半睜,熏紅的雙眸里滿是風流感人的水色,雪嫣也聽見了,倉惶睜開眼睛,瘋了一樣去推謝策的肩頭。
謝策無疑被她的舉動所激怒,眉眼一沉反握住她的手,將她放倒在軟氈之上,雪嫣驃縮的瞳眸里儘是恐懼懇求。
謝策眼裡涌動著超脫理智的冷然,俯身在她耳畔低語,"上回在宮中婿兒幫了我,我也該回報你才是。」
謝策勾了雪嫣的腿在臂彎里,埋首其中。
雪嫣像被閃電擊中,腦中一片空白,張開了嘴汲取空氣。
謝珩等了許久才聽到謝策的應聲,含糊不清的嗓音里參雜著稠膩的水聲,以及拚命壓抑的女子嗚咽聲。
謝珩眉心皺得更緊,「別玩過頭了,我先去林子里。」
雪嫣薯在眼圈裡的淚水傾然決堤,她死死咬住指節,不讓自己發出聲音,幾番哽咽,險些暈厥過去。
謝策抬起頭,薄唇紅潤靡艷,他意猶未盡地舔去唇角的濕意,啞聲回話,"我有數。"
謝珩策馬離開,馬蹄聲消失不見。
雪嫣萬念俱灰無聲痛哭,整個人不受控制的發抖,謝策扶在她腰上的手微滯,拾指摸上她的臉頰,一手的濕濡。
謝策四散的理智回籠,「他已經走了。」
見雪嫣沒有反應,謝策皺眉一把將人拉起,不許她瑟縮強硬托起她的下頜,一張小臉被淚水糊的狼狽不堪,交疊的眼睫顫抖如凋零的枯葉,抽咽得幾乎暈過去。
謝策緊壓下唇角,「謝珩沒有發現。」
雪嫣睜開眼眸著他,眼裡瀰漫著的恨意讓謝策慌了心神。
「嫣兒。」
「啪——」
清脆的掌握驚飛了林間的鳥,紛紛振翅飛翔蒼涼的天際,轉瞬的嘈雜之後是疹人的死寂。
雪嫣指尖發麻,雙眸怔怔著著自己的手心笑了出來。
謝策臉被打得稍偏,狂風驟雨般的盛怒在眼底升騰,手擒上雪婿的衣領,將她狠狠拉至眼前,眼裡迸出怒火,「顧雪嫣!」
雪嫣身子本能曹科,迎著他的目光破敗而笑,「這麼折辱我你就開心了么。」
折辱?謝策眼中淬上寒冰。
謝珩與她相識不過一年,而他陪了她整整三年,她以為他是為了折辱她?
謝策怒極而笑,用舌頭抵了抵被打得一側臉頰,慢條斯理地領首,「你說對了,我不妨告訴你,趁早打消嫁給謝珩的念頭。」
謝策指尖輕佻沿著她的頸項滑落,激起一片細小的疙瘩,他半眯起鳳眸,肆意的邪氣橫生,「不過你嫁進來,倒是方便了我,不如每夜等謝珩睡下后,來我院里?」
雪嫣大駭,拚命搖頭,眸中寫滿驚慌,「瘋子。」
謝策陰鷙一笑,「怕了?」
他眸光輕攫上雪嫣驚懼不定的眼眸,「知道怕就好,你如果不想成為我們兩兄弟的共妻,就自己去告訴謝珩,你不會嫁給他。」
「亦或者,你去跟謝珩坦白,看他會不會原諒你。」謝策嗤笑著撫過她的臉,淚水沾濕他的指腹,卻沒有換得他半分心軟。
「你從沒想過放了我。」雪嫣如同被抽了魂魄,她怎麼那麼傻。
雪嬉眼裡透出灰敗之色,刺骨的寒風從帘子里吹進來,席捲在她周身,衣衫勾勒出荏弱的身段,好似風再烈一點,就會將她徹底吹散。
謝策皺緊眉心,將她攬入懷中。
「為什麼……到底為什麼。」雪婿沒有反抗,用掌心顫抖掩面,癱軟在他懷裡一遍遍的問。
謝策冷峻的眉眼間有不舍一閃而過,開口卻依舊殘忍寡涼,「嫣兒是要我對著曾經在自己懷裡賣弄風情的女人叫大嫂?」
他嗤笑低眸,「這冤大頭就算謝珩願意做,也得看我肯不肯。」
雪嫣閉緊眼睛,在謝策懷裡顫抖不止,謝策偏頭親吻她的耳骨,呼出的氣息捲起一陣陣直衝靈台的心悸,「至於這聲大嫂,我敢叫,你又敢應么?」
「所以自己去告訴他,好聚好散,你不是最擅長么。」謝策拉下雪嫣的手,逼視著她紅腫的雙眸,「嫣兒對我可就是那麼殘忍的。」
雪嫣懷懷看著眼前的男人,指甲折斷嵌進肉里,眼底的光亮寸寸碎裂,徹骨的涼意漫至心口,那些觸手可及的美好畫面在她眼前逐一破敗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