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長威常功
陸凡池定睛一看!分明就是老酒鬼!何來長威將軍!
楚慕青大口喝著酒,一喝就大口咳嗽,嗆得一胸口水,他抬起手來又往嘴裡灌酒,邊喝邊咳,面容泛白卻沒有一絲紅暈,這是病態白!狼狽又咳病的老酒鬼。
一酒下肚,滿是精氣神,楚慕青像個六歲小孩哭鬧,大喊道:「娃娃!酒無了!」
「諾。」少年遞給瘦弱男子另一壇。
陸凡池面色逐漸平靜,接受了楚慕青這副瘦弱模樣,不過還是悶在心裡疑問,這就是百戰百勝,斬殺煉心境三層的楚慕青?
此時的少年就像是來看望留守老人。
「娃娃!你叫什麼名字?」楚慕青並無醉意,好似就是這般聲音大調。
「陸凡池...」
楚慕青斟酌,嘴裡念叨道「好名字!凡池凡池,落入凡池,你的名字對本將軍的胃口!」
「你真的是楚慕青?」陸凡池始終不信。
楚慕青不屑白了少年一眼,忽而站起身,喊道:「楚慕青!就是我!來!一把長槍定沙場,百戰不敗楚慕青!」
隨後楚慕青又貼近陸凡池臉前,平淡說道:「我不是楚慕青,還能是誰?娃娃,你怎的如此話多,你也來一口?」
「我不會喝酒!你要不跟我說說你怎麼變成這樣,你不是應該那樣的?威風?」
陸凡池的確不會喝酒,幾乎是滴酒未沾。
楚慕青調侃道:「陸娃娃,你想知道?行兒,你喝一口,我就告訴你。」
陸凡池接過酒罈悶聲一口,辣得滿呼大氣,急忙搖手遞給楚慕青。
楚慕青嗤笑道:「你可真是可愛,可惜啊,爺我就不告訴你。」
「嘿?」
陸凡池一氣下伸出拳頭,直往楚慕青揮去,少年看著楚慕青沒有閃躲,奮力一砸去胸口。
砰!
少年的使的力道並不大,幾乎小孩子都能接下的拳頭,只見那楚慕青被那一拳打得連退數十次,踉蹌倒地。
陸凡池驚慌失措,急忙跑去扶起楚慕青,這煉心境三層之上的人居然被自己一拳打得不能還手?
楚慕青推開陸凡池,乾脆就坐在地上,自嘲道:「如果你再用力點,楚慕青可就死咯。」
「楚將軍,你這也....」
楚慕青眉頭一皺,笑道:「也什麼?太廢物?太不經打?哼,陸娃娃你想說便說去吧。」
陸凡池無奈起身說道:「楚將軍,楚大爺!我來這是拜託你一件事兒,如今算了,我在另尋高人。」
「慢著!」楚慕青似有話要說,他也站起來了身,說道,「陸娃娃,你不識禮數,我識,我不能白喝了你的酒,你說何事?」
陸凡池兩眼放光,回頭道:「方道...」
楚慕青耳朵一豎,聽到前面兩字,隨即搖手送客:「你走吧,我打不過。」
陸凡池氣得不打一處來,這楚慕青莫不是在捉弄自己,怒道:「我以為方道全是狗雜種。沒想到你才是狗雜種,他乾的壞事,都好過你這個狗雜種!」
楚慕青不知為何一樂,搖指笑道:「嘿,你急眼了,你說的我都知道,方道全嘛,功勞赫赫,壞事也不少,視裕國百姓如草芥,但又如何?我也不瞞你說,我也討厭他,但現在的我連拿起長槍的力氣都無了。」
「楚將軍何意?」
楚慕青盡顯難為窘態,但似乎又捨不得陸凡池這聽眾,他心裡特別渴望有人來聽他泄憤,回想這幾年裡除了送飯還是送飯,無人解悶的他,心裡早就壓不住悶氣,總在深夜,似野貓抓狂一般難耐。
楚慕青輕聲道:「本將軍與你一說,切莫外傳!這關乎裕國軍心。」
陸凡池豎起兩根手指,說道:「將軍請說,小子發誓絕不外傳。」
「你可聽過,那三名死在我手裡煉心境的修士?」
「你輸了?」陸凡池狐疑道。
「放屁!」
楚慕青甩袖轉身,抬眼說道:「裕國楚家,將士輩出,代代傳下來的道心就名為『長威』…」
慶平城,楚家宗祠,一棵千年鳳凰藤在此常年庇護,保下一代又一代年輕楚家人,授予道心。
年輕的楚慕青是另類,且是天才,不授家傳,自覺自悟道心:「常功」
修士,行於道心,尊於道心,楚慕青征戰沙場,每一場勝戰都在滋養他的道心。
功成而名就,練就楚慕青一世威名,士霸之氣騰騰在楚慕青心中升起。
那些慕名而來的修士,那些簽下的生死狀,楚慕青高掛一牆。
這是告訴世人,楚慕青!天下無雙!
那三名煉心境三層的修士,是同門師兄弟,三年以來先後到訪。
第一年,是小師弟,楚慕青連抬起長槍的慾望都沒有,一手便掐斷小師弟的脖子。
第二年,是二師兄,楚慕青稍微有點興趣,從長城之上,擲下長槍,貫穿那人胸膛。
第三年,大師兄!也不愧對大師兄之名,至少撐過了三掌。
第一掌,楚慕青破碎大師兄道心,跌身煉骨境。
第二掌,大師兄碎骨趴地,只剩一張人皮。
第三掌,人魂分離,一切乾淨利落。
陸凡池疑惑道:「完了?後來呢」
楚慕青拍去衣上塵土,坐下嘆氣道:「後來,他三師兄弟的師傅找上門。」
「你沒打過?」
楚慕青又嘆了一口氣,急聲吞吐道:「這這這壓根就沒動手,他他他就說了一句話...」
「說了一句話?你就成這樣了?神仙?」陸凡池譏諷笑道。
楚慕青深呼一口氣再嘆道:「凡人!沒有靈根的凡人。」
陸凡池納悶道:「沒有靈根的凡人?」
那年大雪,飛雪撲面,「師傅」一把木杖,撐著年邁的身軀在囚龍長城下高喊:「楚將軍!你可敢回頭!」
無論多少箭矢向他射來警示,「師傅」毅然在大雪中吶喊。
楚將軍並沒有殺心,放走了「師傅」。
第二年,「師傅」又來了,還是那句話,楚慕青一氣之下當他的面回了好幾次頭,來來回回儘是取笑對方,「師傅」依然不為所動。
楚慕青愁眉苦笑猶如英雄落幕,說道:「可那老頭算計我!」
那日他真的在前進的道路上回頭了,
已逝的父親墳墓,屍骸成山的楚家軍,站在山巔狂笑的人是他。
而眼前是殺不盡的敵軍,底下是攀爬屍山的修士,遠方還有收不盡的疆土。
不能停下腳步的楚慕青,此刻他駐足於此。
楚慕青老淚縱橫:「我他娘的道心碎了。」
「一將功成萬骨枯?」
「後來第三年那老頭又來了,我把他殺了,之後我的境界一年不如一年,我怕別人發現,我就躲在這裡,每天等著人送飯,那老頭!高人也,把我變成跟乞丐一樣!」
陸凡池陪著楚慕青一起狂笑,狂笑之後又是平靜。
少年同情老酒鬼,只剩下威名的老酒鬼。
但陸凡池是不會共情,他不理解楚慕青只因一句話就道心崩碎,一蹶不振。
楚慕青問道:「陸娃娃,為什麼你想扳倒方道全!」
「匡扶人道!」
陸凡池隱瞞了玄女教,接著將他的計劃一併說出,楚慕青捻著長須,又想嘲笑少年天真。
楚慕青說道:「如果我是戰場歸來的孤魂野鬼,那方道全就是修羅,你是人斗不夠他,過來找個鬼就能打過了?」
陸凡池笑道:「一隻鬼打不過,就在找一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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