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下的狐狸 4

突然出現的光晃得他眼睛一陣刺疼，他用手遮了遮，許久，那種隨著波浪漂浮搖晃的感覺才逐漸減弱消失。

腳下一沉，久違的踏實感在左羽棠心底浮現，雖然穿越空間的過程沒有多久，但脫離了踩了這麼多年的大地，那種不安和空虛是十分明顯的。

他終於適應了這道光，才發現那是不遠處的路燈照的。他轉了轉頭，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燈火通明，他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遠處草地上放滿了準備升空的熱氣球，上百個人在忙忙碌碌地準備著各式各樣的東西，左羽棠在那裡面看見了好多槍，炮彈之類的……

他們的突然出現吸引了不少目光，不一會，一個女生向他們走來。

看年齡應該是二十小几的樣子，身材修長勻稱，像一片柳葉，又不似柳葉那樣纖薄。長發被梳成了一個高高的馬尾，幾縷髮絲在耳邊垂盪，上身白色，衣服的一角被塞進褲子，一股青春的氣息鋪面而來，左羽棠在空氣中嗅到了荷爾蒙的味道，那大概是他自己的。

「院長，」女生說：「一切行動都在有序進行，A組一隊已率先深入『封塵之地』，其他九隊成輻射形向外探索，目前已經清理出B組的落腳點。」

「很好。」左慶生淡淡道：「這是左羽棠，新學員，你們認識一下。等會你帶著左羽棠到B組二隊，讓他跟著他們一起進『封塵之地』。」

自己的爺爺竟然是院長？

左羽棠看了看那個女生，有點發怵：「你好，我叫左羽棠……呃，今年高中剛畢業。」

「你好，我叫洛夕棲，」女生笑了笑。

「學姐好，學姐好。」左羽棠已經聞到了對面柯藍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香水味。然而打完招呼柯藍就走開了，只給左羽棠留下一個裊裊婷婷的背影。

左羽棠彎下腰把狐狸抱了起來，看向左慶生說：「爺爺，那你去哪呢？」

「你就別管我了，快去跟著洛夕棲吧，」左慶生依舊淡淡地說，眼睛也沒有看左羽棠，好像刻意避開了左羽棠的視線。

左羽棠感覺一到這裡，或者說一遇到這裡的人，爺爺就變成另一個樣子了。

左羽棠小跑跟在了柯藍後面。這樣的感覺真讓他難受，洛夕棲身上的香水味時不時得鑽進他的鼻子，那苗條的身材，超高的顏值，簡直讓他的荷爾蒙爆炸。不管怎麼說，有這樣的美女，來這個地方就很值！

草坪上的熱氣球逐漸從趴伏變成了直立的狀態，有的熱氣球下面的吊籃變成了一個大木箱，有人站在木箱上控制著熱氣球，已經開始慢慢升空了。

洛夕棲帶著他走進熱氣球群，在靠外面的一個地方，一個熱氣球旁邊停了下來。

「在我們上空一千兩百百米的地方，就是『封塵之地』，我們要坐這些熱氣球上去，」洛夕棲半轉過身對他說，這會周圍橘黃色的火光將她的臉龐映的有些夢幻：「你的大師兄是風屬性的，被臨時調來協助熱氣球飛入那個地方。」

「等等，」左羽棠的疑惑寫在了臉上：「我是誰的弟子？」

「你不是院長的弟子嗎？」洛夕棲皺了皺眉。

「呃……」左羽棠的手揪在一起，說：「應該……是吧？」

「什麼叫應該是吧，」洛夕棲扭過頭說：「院長自己都說了他收了四弟子左羽棠，莫非你不是左羽棠？」

「左羽棠我肯定是啊，」左羽棠心裡泛著嘀咕，幹嘛不直接說自己是他孫子呢？還搞這些彎彎繞繞的。

「那不就是了……」

洛夕棲跨進吊蘭，這次吊蘭里站了六個人，除了左羽棠和洛夕棲，只有一個人沒有帶裝備，看他那樣子，似乎不是中國人......

「這，這是……」左羽棠指了指那個人對洛夕棲小聲地說。

「這就是你師兄，」洛夕棲小聲說完，直接介紹道：「這是你大師兄哈桑，這是你師弟左羽棠。哈桑是沙烏地阿拉伯人。」

「啊？」左羽棠懷裡的狐狸率先發出了聲，在場的所有人都同時愣住了。

「不是不是，」左羽棠拍了拍狐狸的腦袋：「是我剛才有點驚訝，掐了它一下。呃，狐狸都是這麼叫的。」

「啊，啊，」狐狸配合著叫了兩聲。

洛夕棲看了狐狸好一會，才收回目光。

「左師弟，你好啊，」哈桑湊過來很親切地將手搭在了左羽棠的肩膀上，緩緩地說：「老師跟我們說過你，他讓我不要見面就給銀行卡，所以我給你準備了些禮物。這次行動完就給你。」

左羽棠連忙笑笑說：「謝謝師兄啊，不過……這不太好吧？畢竟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面的說。」

「沒事，」哈桑擺了擺手，還是那樣緩慢的語速：「你們中國人就喜歡客氣，跟師兄還不能直接點嗎？」

「好好，」左羽棠連連點頭：「畢竟第一次見面嘛……師兄你中文說的很不錯誒。」

「我在中國住了快十年了呢。」

左羽棠低下頭，卻看見狐狸正滿眼愛心的看著自己的大師兄......看來某隻貪財的狐狸被某位突如其來的土豪砸暈了眼。

熱氣球緩緩上升，左羽棠突然發現自己的那位大師兄全神貫注地看著吊籃外。

左羽棠猛然意識到，剛才洛夕棲說大師兄是風屬性者，難道他在施法控制熱氣球的上升嗎？

左羽棠湊到哈桑旁邊，看見他撐在籃邊的手指在不斷的跳動。

「你在幹嘛呢？」左羽棠小聲地說，地面離他們越來越遠，遠處有一片漆黑的地方，他認出來那就是瑞湖。

哈桑的手指是不是跳動一下，看樣子念咒還是要配合手指掐訣的。

「你別看我手老動，那是控制不住，下意識的，」哈桑看了他一眼，發現他正在盯著自己的手看，於是說道。

「噢噢，明白了。」左羽棠移開了目光，哈桑也收起了手，沉默的趴在籃邊上。

風是無形的，這讓左羽棠很可惜，他發現即使已經離地面快一百米了，卻還是只有輕柔的風吹在身上。這應該也是哈桑做的吧，熱氣球上升的速度超出了左羽棠的想象，他之前還沒做過熱氣球呢，也不知道正常的熱氣球飛起來是個什麼速度。

籃子並不大，裡面雖然擠了六個人，但四個男生還是有意識地和兩個女生保持了距離。熱氣球已經升到了很高的地方，左羽棠往中間退了退，站在邊上有點發虛，儘管吊籃很穩。

那三個原來B組2隊的人都穿著黑色制服，沒人腰間都別了一把槍，唯一的一個女生背後還背了一把刀，也是黑色刀鞘，看來這個學院的人都比較樸實。

熱氣球外一片漆黑，他們的正下方只剩下幾個光點。狐狸輕輕扒拉著自己的毛，發出嘩嘩的聲音。也沒人說話，氣氛壓抑得有點可怕，左羽棠看向幾個人的臉，只有哈桑和洛夕棲沒啥表情，另外幾個人都在不安地看來看去。

一看就是新手，左羽棠在心裡不屑地說。

狐狸扒了扒，爬到他的耳邊說：「你手別抖了行嗎？我都快被你抖暈了。」

「……」

「我們B組這次上去，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大家不用緊張。」洛夕棲淡淡地說，她的目光在幾人身上一一掃過。

「這次『封塵之地』里有什麼樣的存在暫時不確定，大家也不能放鬆警惕，雖然A組會為我們開闢出一片安全的地方，但進入之後各位還是要注意安全。」

那三名B組成員點點頭，左羽棠也跟著點了點頭。

下一刻，奇怪的狀況就發生了。

狀況出現的有些突然，或者說在場的幾人都沒反應過來。

突然間的一陣恍惚，左羽棠在那一瞬間感覺到鋪面而來了一片柔和的光。

他連忙轉過頭去看，原本漆黑的夜空竟然變成了浩瀚的落日，紅色的太陽被層層疊疊的雲彩擋住了鋒芒，層層疊疊的雲也被染成了大片紫紫粉粉的顏色。

熱氣球以外的空間都被白色的雲霧鋪滿，一直延生到天邊，這片天地彷彿只剩下了雲和那顆橘紅的落日。

「這就是『封塵之地』嗎？」

周圍安靜的只有左羽棠的呢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