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推車》
話說這劉棄一直在肆外,此時正在掏出懷裡的乾糧墊吧著,小肆平日里往來眾多,一日過去,一次次的探查顯然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耐心,已然全無剛蹲守時用心了,這期間有人上山下山,有人南下入肆,北往出肆,一夜未曾合眼加之這鄉野山間露水霧氣,又不能生火烘烤,著實將他折騰得夠嗆。這推車的二人在霧氣與暮色的襯托下,便顯得沒有那麼異常了,只道是先前午時大火燒山之後,去後山取炭之人。劉棄這麼想著,硬撐著疲憊的身子,疲軟中又覺得渾身酸痛。便翻動了一下久卧的身子,頓覺舒適,借著飽食后的困意就這麼蜷著身子睡去了。
余雙、陳金用罷晚膳以後便叫上蔡從心來到了魯行規的房中,四人圍桌而坐,喝了一會茶,魯行規冰冷開口問道:春氏姐弟呢?本對於後山養兵之事魯行規心中仍是還有怒氣,雖知道余雙等人一心想要復國,雖與自己所求有異,卻也未曾想過他們會做忤逆自己的事情,只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忍了下來,走一步看一步了。
余雙回到:稟主上,這姐弟還在後山之中,昨日提審二姐弟之後發現其是魏王府之人,而刺殺宋主之事也是遭人陷害,臣以為此二人留下日後定可堪大用,故留其二人性命於後山養病。
王士徒那邊可有對策了?魯行規繼續問道。
臣已備下了兩具焦屍,此刻就用推車置於肆的牛棚之中,待我等商議妥當,即可交給王士徒,謊作二姐弟屍首,即使王士徒事覺有異,也說不得什麼,臣以為王士徒此行主要目的還是在武平,斷不會因為此等事情翻臉。說罷余雙便從懷裡掏出之前於二姐弟處取到的手牌繼續說道:臣還有一事相稟。
魯行規聽罷手指便在桌面上有節奏的敲打起來,似在想著什麼。隨口便回了句:但說無妨。
余雙看著魯行規思索的樣子,頓了一會,清了清嗓,下意識的攢緊了手牌繼續說道:這二姐弟與這魏王之事,臣思來想去,應該是要著人去魏王府跑一趟,探探虛實的。
魏王府?魯行規還在想著王士徒這邊的武平之事,這才回過神來。
余雙見狀補充道:是的,魏王府,這春氏二姐弟交代自己原是魏王府的家奴,后因被陷害刺殺宋主,因怕魏王府惹禍上身,方逃至我肆中避難,臣以為其中不管是真是假,著人去魏王府探探虛實也是好的,一來若魏王有這亂宋的心思,二姐弟剛好作為我等與魏王結盟的籌碼。二來若是魏王沒有這個心思,二姐弟亦可作為我等去魏王府的問路石。若能結交便是結交,若不能便看能否尋這宮中二心宋廷之人。有此二人在,或可攪動宋廷。
陳金見狀,記起山中余雙交代自己的話連忙表態:臣願往一探究竟。
魯行規此時心中仍是不願惹上這亂世的,卻又因先前表態不好明說,只得退一步說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待王士徒那邊處理妥當,我等再議。
余雙聞言,默默的將手牌又收回了懷中,臉上止不住的泛起一陣失落。
蔡從心看余雙這般模樣,便開口說道:王士徒那邊明日一早便可發信響與其聯絡。
那便這樣,明日我等一同前往小廟,待王士徒處事畢,其餘之事再行商議吧。看到余雙這般模樣,魯行規心中甚是不悅,說完擺擺手就讓眾人回去。
魯行規現在是能逃一時是一時,自己也未曾想過事情竟發展至此,一步步推著他不得不向前邁進。待眾人回屋后,
魯行規走出肆外,看了看這肆外山景,一片黑幕之下竹影如同暗涌一般四面奔襲、搖擺、擴散,卻又不得不再次立定於這紮根的泥里,被風肆意的繼續攪動,如此循環往複,終不得停歇。魯行規圍著小肆緩緩轉了一圈,心中不免有些落寞,十年了,說不上安居樂業,也算是安樂,他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麼想的,至少這十年自己是過得平靜的,也慢慢的喜歡上了這種類似販夫走卒又像鄉紳霸匪的生活,這樣的生活讓他覺得有煙火氣,讓他覺得他還活著,一切都不是那麼的虛妄,也不是那麼的飄搖。也不知時辰幾何,魯行規緊了緊身上的衣物,覺得有些涼了,便向肆中走去,回頭再次望了望這肆外的景緻,便入了肆中。
王士徒這邊午後雨歇,便開始將之前官軍的屍首一具具的抬到廟後山中掩埋,不覺忙完,天也暗了下來,廟外驟冷,二人回到廟中之時,廟中已住了一些往來的商旅,所幸兩箱財物之前就被藏在了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查看過完好之後,生了一堆火便開始補充起體力。昨夜一夜未睡,雖上午歇息過片刻,但一下午的忙碌又讓二人精疲力盡,便繼續在這廟中住了下來。入夜後陸續有人前來避夜,兩人原本就睡得機警,這一夜也就這麼平靜的過去了。待到雞鳴之時,便聽到了之前約定的信響聲。二人起身用過早飯,早早的在廟中候著。約么大半個時辰后,便見著劉棄從廟外進來。
可有什麼發現。遠遠的見到劉棄過來,王士徒便起得身來,走過去直接問道。
魯行規一行人推著一輛推車過來了,似乎裡面躺著的就是春氏二姐弟,是昨夜天剛黑的時候從山上推下來的,其他的倒未發現什麼異常。哦,對了,司曹,前日上山的是余雙、陳金、蔡從心三人,可當日蔡從心便下了山入了肆,昨日是陳金與余雙將車推回來的。劉棄小心翼翼的回復到,唯恐被發現昨夜自己誤判了推車之事。
推車?這春氏姐弟受傷了?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向廟門走去。
小人不知,昨..昨夜風聲太緊,不好上前查看。劉棄緊張的說著。
無妨,那他們還有多久到?王士徒看著劉棄困頓疲憊的樣子繼續問道。
按腳程計算,約么還有一個時辰。說完劉棄便打了個哈欠,此時兩人已走到了廟門口。
劉旭給他弄口熱的,王士徒招呼劉旭道,又轉身與劉棄說道:吃完你便先去歇息。說完王士徒便坐下,倚在廟中石柱上想著什麼。
劉旭給劉棄端了一碗熱湯,又將乾糧在火堆上熱了熱,遞給了他。
劉棄這一晚是寒困交加,一晚上不是被蚊蟲咬醒,就是被凍醒,一口熱湯下肚頓覺整個人都活了過來,吃罷沒多久便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