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使用工具的喪屍

就在楚天南意識到攔在前面的第一個阻礙是只大貓之後，他就陷入了危機。

大型貓科生物都是良好的獵手。原本幾千年來的捕食和獵殺本能都已經寫在他們的基因裡面，每一隻同源的貓科生物都有非常好的捕獵基因。

當然進化變異之後的大貓，更是如此。

豎立成一道細線的獸瞳緊緊盯著向前走來的楚天南，大貓的身體匍匐下去，而後足卻是不經意間拱起，它前爪一前一後，利爪在柔軟的貓掌之間隨著它有力而深慢的呼吸而若隱若現。它的喉嚨間呼出低低的嘶聲，似乎是威脅又似乎是宣示自己的武力

楚天南看到這隻大貓的時候，它在原本應該是一家便利店的門口，那家便利店已經破碎的玻璃門旁邊，還有一個曾經應該是粉色的貓窩，還有一個明顯是被撐破的項圈在這個貓窩裡面，上面金屬銘牌刻著「雨蕁」。那應該是它原來的名字，不過它現在如同狼犬一樣的體型，明顯不再是曾經人類懷中的小小可愛！

天南在距離大貓五十米外停了下來，他不是那些還沒有開始思考的喪屍，那些傢伙只會向前，最後被新進化而來的這些獵食者當做尚可果腹的儲備糧食。很明顯。這條街道上已經有幾個喪屍成為了這隻大貓手底下的殘渣，從它腳邊依稀可以辨認的人類骨架，和嘴角肉沫血漬，都可以看得出來。

他想要轉動脖子，但是明顯因為血液不再流動，那人體原本脆弱的轉軸不再聽從他的指揮，他的身子也一起轉了方向。

那是一家五金店。原本大開的門戶里可以看到各式各樣軟管硬管和大小材料。兩個滿滿當當的架子上還有各式各樣的工具和配套零件。

楚天南只是思考了片刻，就在大貓的注視下從五金店門口拎起了一節銀白色的管子，然後雙手一前一後抓住後半段，高高舉起。

那是一根塗了漆的鋼管，原本用作水管的延長或者鋪設。其中一頭還有一個小小的彎頭，方便轉角處的接合。

現在它只是楚天南想到的最為方便的工具，可以清除他面前路障的工具。

那隻大貓的耐性也明顯在這個時候用完了，這個一直不過來的喪屍做了原本獵物不會去做的事情，多出來的變數耗盡了它的耐心，所以它決定像是往常一樣，用最快的速度解決掉面前的這個喪屍，然後把它的頭顱撕扯下來當做球來玩耍，那是它作為一隻貓曾經最喜歡的運動。可惜，之前幾個球，明顯不是那麼結實，只不過兩三天的時間就已經支離破碎，成為一攤破碎不堪的東西。

楚天南看著向前奔來的大貓，每一秒都在靠近的身影，他再次開始思考

「貓可是天生的獵手，別看小傢伙只有九，十斤的樣子，它可是能瞬間加速度超過蒼蠅的反應速度。要知道那些老鼠麻雀對比蒼蠅來說，就像蝸牛爬對比我們跑步的反應速度。所以你下次喂我家二哈時候，不要總是逗她玩」

那個低沉男聲再次出現，卻讓楚天南有了不一樣的想法，原本準備順勢砸下去的鋼管，也改變方式，一頭抵住地面上崩起的混凝土裂隙，一頭斜斜的對準了剛剛起跳的那隻大貓。

「貓咪和老虎很像的，攻擊手段最常見的就是爪子和牙齒，一般對於小型獵物，他們喜歡向下撲擊，同時保證獵物要麼在利爪下，要麼在利齒之下。」

楚天南開始有一點叫做慶幸的感覺，那個人無論是誰，對於他來說都一定是很關鍵的。就算不關鍵，

在這麼多次出現以後，也成為了楚天南必須要去尋找回來的痕迹了。

然後就聽到大貓凄慘的嚎叫，楚天南眼中出現了低下頭謹慎看著他向後退去的身形。

迅速的向前追擊，天南只是掄出了一個完整的半圓，那帶著彎頭的一端，就重重砸在因為戳擊肺部而呼吸困難的大貓頭頂。

巨大的反震力量讓彎頭鋼管高高彈起，然後楚天南順勢再次向下落下！

「喵---」

連續的重擊讓大貓再也不能控制慘嚎起來，它的眼角已經開裂，頭顱頂端因為連續重擊出現了一個豁口，上面流淌出的不止紅色的血液，還有星點白色的東西。

趁他病要他命，楚天南沒有猶豫，扔掉了因為連續擊打硬物而變得彎曲的鋼管，從一旁的鐵架子上拿起了另一樣工具。

那是一柄鋼鋸，因為長時間沒有保養，它並沒有因為油漆塗層保護好的鋼管那樣漂亮，上面已經凝結出一塊塊猩紅色的銹塊，那原本犬牙交錯鋒利無比的鋸齒，也有些失去稜角的樣子。

但是鋸子的用法不是刀子，它需要的不是鋒利和光潔。只是和以往一樣堅固就可以發揮它全部的功效，而且現在使用它的還是一個力量驚人的喪屍。

從末日開始之後，喪屍就出現了一個比人類更強的特點，就是他們不再是依靠血液牽動一切活動，而是體內無處不在的病毒，它們不需要你有多麼誇張的肌肉，就可以輕鬆的破開原本很難打穿的防盜門。而且基本來說，再也不需要肌肉無數次撕裂重組的凝實成為強力臂膀。一切都違背了原始的人類學說，走在了一條未知的道路上。

然後鋸子就成為了大貓最後的奪命工具，在楚天南扔掉了染滿大貓腦漿和血液的鋼鋸之後，他撲在了已經呈大字型趴在地面的大貓身上。

天南開始了進食，開始用他變化很大的牙齒，撕扯這隻大貓身上的每一塊食物。他的身體在隨著進食的狀態，越來越興奮，他感覺到了，那是體內一切運動根源傳遞出來的。就像是曾經剛變成喪屍時候的本能一樣。

一隻狼犬大小的大貓，終究沒有多少肉，楚天南的進食也就持續了不過十來分鐘，在進食之後，他終於感覺到了一點不一樣的地方。

他開始更多的思考起來，並且開始認識到思考這件事本身是什麼。

「人類的思考是由我們的大腦開始，經過一系列複雜的電信號傳導再匯總傳導后的反饋結果回到大腦，然後由大腦給到我們各種答案。但是實際上答案早就在我們的身體裡面吧，我們只不過是通過了大腦電信號的轉譯才得到而已，那些學習的過程也不過就是我們在學習破譯的過程而已。」這是曾經在某個閑雜講座上，楚天南聽過的信息。現在，他卻又想起來了。

不是通過大腦，而是通過自己體內剛剛進食之後興奮起來的病毒。那些天然的傢伙存在於他身體每一個角落，讀取了楚天南身體里記錄的每一段信息。所以現在，它們開始蘇醒了。

「人類的工具幫助人類成為了這個地球上最龐大數量的存在。無論是曾經在地球上稱霸長久的恐龍，還是那些體型龐大又充滿獵殺能力的野獸，都沒能最終抵過人類這樣一個到處都是bug的物種。」這是之前討論人類這個物種的時候，楚天南和自己的老師說出的原話。現在也從身體中被病毒找回，成為他耳邊吵吵鬧鬧的聲音中的一員。

我需要合適的工具，無論是剛才的事實，還是耳邊那些聲音的因素。我都需要工具，讓我能繼續向前找尋那些我的痕迹。

然後這個原本不是太大，但是五臟俱全的五金店，就成為了楚天南第一步找回過去的地方。他體內的記憶告訴他那些人類創造出來的各種工具是什麼作用，然後他嘗試找到還沒有因為時間侵蝕而損壞的趁手玩意兒。最後他開始了組裝它們。

三根短鋼管和一根長的實心鋼筋組合之後用粗鐵絲捆綁作為長柄，然後是厚實又犬牙交錯的圓盤鋸片，用螺絲擰在短鋼管上端，順帶在鐵絲上固定一些長釘。一個比較笨重又醜陋的長柄狼牙棒就出現在這座城市。

順手揣上一柄看得過去的小鋼鋸，然後把一柄厚實又沉重的管鉗子別在身上多出來的工具帶上。裡面還有一些備用的圓形鋸片和長釘作為替換品。

帶上了這些曾經人類用來方便自己的工具之後，楚天南再次走向了城市的另一邊。

他仍舊還是想要尋找自己作為人類時候留下的痕迹，如今記憶被病毒一點點喚醒，提取出來的各種都讓他不由得開始在思考曾經他是因為什麼橫跨這個偏遠小城的近乎百里地，到了這個在他記憶中不甚陌生的地方來。然後成為一隻光榮的新鮮物種。

他依舊在不斷的思考，不過代替原來思考的器官是他的身體，或者說是他身體里所有的病毒和那些在病毒作用下依舊活著的細胞。它們共同組成了名為楚天南的屍體，然後在這個名字的主人役使之下，開始思考如今他是什麼，過去發生了什麼，還有未來究竟是什麼。

茫茫世界中，所有喪屍和他一樣在前進，不一樣的是只有他扛著一柄自製的狼牙棒，思考著不屬於喪屍的那些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