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跟個醉鬼計較什麼
青追負責晏沉修的安危,怎敢讓他用這葯,正欲拒絕,卻見自家主子收了葯后便往傷口上撒,動作迅速急的他臉色都變了。
「公子。」
晏沉修眸光淡漠的瞥他一眼,青追頓時不敢言語,往後退了一步。
「齊賢堂的續骨葯,蘇公子有心了。」
蘇畫臨翩翩如玉的笑著,並未多說。
青追眼中劃過詫異。
上京的齊賢堂,最有名的便是這續骨葯,千金難求,這蘇公子如何能備著?
那葯不愧是齊賢堂的招牌,不過三秒,已是止了血,擦拭過後,那傷口也算不得深,蘇財主可算是放下心來。
已到正午,蘇財主安排好請晏沉修一塊用膳,晏沉修拒絕了,沒過多久便從此處離開了,好像就是純粹因為感興趣而逛一圈,教人猜不透其心思。
大夫姍姍來遲,連個影都沒瞧見。
晏沉修受傷一事讓伏錦心煩意亂,自然也沒什麼玩樂的心思,哪怕是知曉晏沉修沒什麼大礙,也還是難以平靜,將帶來的禮送上,沒多久便也離開了。
她沒從正門走,從後門離開的。
在其前面,一對父子扶持著走,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口裡仍是在懺悔。
「爹,對不起,都是孩兒的錯,孩兒再也不頑皮了……」
男人摸了摸孩子的頭寬慰著,臉上是笑得,好似從莊子里離開不是什麼難事,只在孩子看不見的地方,面露愁容。
蘇歲幽擰緊了眉,吐出一口氣。
「張叔一心撲在研究上,現如今到底還是走了。」
伏錦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與蘇歲幽道別。
馬車噠噠的,不多時便離開了莊子。
回到府邸,伏錦側耳對著抱著叮囑幾句,繼而進了屋,抱竹連府門都未進,便又離去了。
伏錦心煩意亂,往自個兒的院子里的步伐頓了頓,繼而往主院去。
一路綠竹相伴,風一吹,便發出颼颼的響聲,帶來涼意,院子里沒下人守著,進了屋,越過珠簾,才瞧見了八仙桌旁的人。
婦人身著湘色刻絲雲紋對襟,頭上一支雲簪,年過三十,面容卻仍如二十齣頭的少女一般姣好,神色端莊。
「娘。」伏錦輕喚一聲。婦人聞聲抬首,眼中浮起笑意,招她坐下。
趙嬤嬤見狀立即去添了一副碗筷過來。
伏錦與伏母坐在一處,二人眉眼有七成相似,一個端莊,一個冷艷,說是姐妹花也是令人信服的。
二人安靜用膳,一時寂靜無聲。
伏母抬眼看她有一下沒一下的小口吃飯,眉眼動了動,卻是沒說什麼。
飯後,伏錦便離開了。
她回房小憩,卻是眉間緊擰,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最後只得張著眼睛躺在那裡。
一閉上眼,他鮮血淋漓的模樣便會浮現在腦海,心情越發的煩躁。
明明知道那只是小傷,明明知道不會出事,心底卻仍是躁動不安,叫囂著去見他。
八年,她時常探聽他的消息,卻強忍著沒去看他一眼,如今見了面,反倒是沾了毒一般上癮。
「小姐,可歇著了?」門外,趙嬤嬤揚聲。
抱竹不在,伏錦不喜院子有人,因而門口連個丫鬟都沒有,伏錦起身將門打開,迎趙嬤嬤進來。
趙嬤嬤進屋后,將手裡的托盤放下,取出裡面的東西。
頓時,一股清淡的香味瀰漫在屋裡。
「夫人閑著無事做的,讓老奴拿來給小姐嘗嘗。」
泛著香氣的蓮子羹放在面前,伏錦垂眼,情緒莫名。趙嬤嬤特地來這一趟,東西送到便離開了。
伏錦吃了一口,頓時口中都瀰漫著苦味,她神色未變,不多時便將蓮子羹喝了個乾淨。
尋常人的蓮子都是去了芯再做羹,她的蓮子羹從來都是不去芯的,格外的苦。
晚膳后,抱竹才從外頭回來,伏錦正坐在榻上看著窗外的月亮,手裡一杯桃花酒,有一下沒一下的喝著。
「奴婢按照小姐的吩咐安置好了張叔父子倆,也說了小姐的意思,只是張叔似有猶豫,他想見一見小姐。」
桃花酒清香不算醉人,伏錦皙白的肌膚卻因此而染上一層粉色。
腦中想的事情太多,她想了一下,才記起張叔為何人,是白日從蘇家莊子出來的人,是個有用的。
「明……後日見。」伏錦從榻上起身,放下酒杯,直接拎著那一罈子的酒往外走。
「陪我出去一趟。」
話落,人已是到了外面,身上仍是那一襲輕便的黑紗,隨著風過,身子搖曳,往下是一雙赤足,腳踝處似浮現出一抹紅。
抱竹看的心驚膽戰,連忙提了鞋子跟了上去,直至落在了酒樓的屋頂上,她都沒反應過來,小姐究竟醉沒醉。
說醉吧,鞋子倒是安分的穿上了,說沒醉吧,讓她跟著卻又不許她靠近。
正恍神間,抱竹忍不住的瞪大眼睛。
眼睜睜的瞧著她家小姐做那梁上君子,揭開屋頂的瓦往下看。
那屋裡住著的可是上京來的……晏大人!
幾乎是屋頂落人的一瞬間,晏沉修便反應過來,極快的從浴桶里起身,衣服剛上身,頭頂瓦片已然少了一塊。
與此同時,青追從屋裡出來,直接要上屋頂抓人。
抱竹一看壞了,隨手用帕子蒙了面,先行出手,將人引開了。
引起這一切的伏錦神色平靜的把瓦片移了回去,後知後覺的意識到。
他在洗澡。
她又把瓦片給挪開了,拿起身上的黑紗披帛,綁著小瓷瓶丟了下去。
剛穿好衣服的晏沉修,眸色陰沉沉的看著頭頂的那一片瓦,看到那白色小瓷瓶落於眼前,甚至抖動了兩下,昭示著上頭那人的不耐煩。
他眉目舒展開來,狹長眼尾輕抬,嘴角勾起,哂笑一聲,將瓶子收下了。
像是能看見似的,那繩子便又給收回去了,隱約一股酒的味道從上方傳下來。
晏沉修要上去看看的步伐停頓了下來。
他跟個醉鬼計較什麼。
只不過她還真出乎他意料,又是打聽他喜好,又是給他送消息,又是給他送葯,如今竟又做了梁上君子,她到底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