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喂！」

忽然之間，一個拚命揮著手的男孩，出現在了她的視野之中。姜栗失神乃至渙散的視野，終於重新開始聚焦，「是你——？」彷彿夢囈一般的聲音。

正是向星北沒錯，他此刻顯得狼狽不堪。熱浪一陣陣的湧來，皮膚像是燒焦了一樣傳來劇痛。所幸四周的人不多，讓他免於被火圍困的下場。但即便如此，那近乎窒息的感覺，也讓他渾身上下都很不好受。

包括那一陣陣腐臭的氣味。

什麼鬼地方！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

面對一路連滾帶爬，衝到了舞台上的向星北，姜栗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夢囈一般的問句。他一肚子的問號，沒忍住道：「說起來，你好像認識我？」

「……」她陷入了恍惚之中。

「等，等等！」向星北搖著她的肩膀，「總之，能不能先離開這裡再說？」

「離開么？……」

此刻，姜栗似乎終於醒過來了一般。

她的瞳仁之中倒映著大火，聲音終於有了起伏，「恐怕，做不到呢。」

「——啊？」

按照黑貓所說，這就是一個虛幻的精神世界，就像是一個夢。

「是夢么，你說的也沒錯。」姜栗彎了彎嘴角，臉上的表情也漸漸生動了起來，「這就是一個夢，一個夢魘。我曾經不理解的事物，在眼前一一呈現，這——就是夢啊。」

終於要瘋了么？

向星北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忽然想到了什麼，大吃一驚。

「你，你能聽到我心裡的想法？」

「不錯。」

姜栗微微的笑了起來，「因為，這是我的世界。也許你聽過我的名字，姜栗——」

「好熟悉……對了，不是那個大明星嗎！」

這個名字之如雷貫耳，就算是從不追星的向星北也有所耳聞。他此刻終於徹底吃驚了起來。沒想到，這種風靡一時的明星也是超能力者之類的存在，難道這個世界就如此危險么？

不過比起這些，向星北更在意的，依然是「無法離開」這件事。

「所以說啊，為什麼不能離開這鬼地方？」

「你口中的鬼地方，對我來說大概是每天都要面對的日常。」姜栗微微的笑了起來，輕巧的撐起身體，指尖點著面前森然如鬼火的會場，「這是我的世界，也是……囚籠。」

向星北敏銳的察覺到，面前的女人似乎變了。

他斟酌片刻，才謹慎的開口：「那，該怎麼才能離開呢？如果是囚籠的話，又是誰設下的？」

「外面有個鬼屋，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裡？……」

「你的問題太多了。」姜栗抓起他的衣領，輕輕一步踏出。

四周景色如風雲變幻，霎時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宛若煉獄的畫面。星球之上，黑煙繚繞升騰，熔漿如跗骨之蛆一般遍布整顆星球，將這顆星球化作了深紅色的海洋。

「這、這是哪裡？」向星北險些摔倒在地，面色隱隱發白。

四周竟然是深邃無垠的太空，他正站在前所未有的高度，足以俯瞰面前巨大的深紅色星球。大氣層的消失，使人能一覽無餘地看到星球表面的地貌，那是如同地獄一般的場景。

「行將崩壞的世界。」姜栗失神的看著這一幕，「這顆行星，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毀滅了。曾經生活在上面的智人，血液里充斥著殺戮與暴力的因子，最終憤怒的神降下了神罰，

將整個星球毀滅殆盡。」

「——神？」

「實際上，大概是另一個我做出的事情吧？」她竟然微微的笑了起來，「從那以後，她就一蹶不振，將自己封閉了起來，乃至有了自殺的念頭。而生命總是在瀕臨崩潰之際，自行尋找一條出路呢……」

「於是，我出現了。」

向星北眨了眨眼睛，做出猜測：「人格分裂？」

姜栗沒有回答，只是靜靜的看著——那顆黑煙肆虐、燃燒起來的星球。那些空蕩蕩的浮光掠影的日子，既是恍如昨日，也是明日黃花。隔了一層厚厚的壁障，她並不能理解，甚至有些憤恨——畢竟，她既是她，又不是她。但從現實的意義上來說，縱然是分裂出的人格，依然是自我意志的體現，代表著某種本就存在的訴求。

——這也是那些許憤怒之意的根源所在。

「外面的我，大概已經即將失控了吧。」姜栗依然在笑，彷彿那是一張面具，而非真實的神情，她的聲音很溫和，「另外我要道個歉。雖然你和他很像，但終歸不是同一個人。是我認錯了。」

向星北感覺腦子有點發暈。

說到底，他只是個半夜被叫起來，一頭霧水的趕往救援的普通人。如果說，這裡還尚且能夠理解的話，自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裡，他就已經徹底搞不懂了。而面前這個大明星，又是一副和他——或者說另一個他——很熟的樣子。像是遵循了某種約定。自己這個倒霉蛋，就這麼被稀里糊塗的攪了進來，還聽了一堆神神叨叨的話。

向星北終於忍無可忍的喊了起來：「所以說，到底是什麼情況啊！」

「即便如此，約定依然有效。」姜栗的聲音輕輕響起，「不知為什麼，你的到來也的確喚醒了我。那麼，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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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森舊式宅邸里。

突兀出現的大火，幾乎橫掃了整個二樓，就在黑貓猶豫著是否要衝進去的時候，電流陡然爆發了。噼里啪啦，火海之中響起幾個男人的慘叫聲。

緊接著，是砰的一聲。

林星彩掉到了面前，咕嚕翻滾了幾圈，依然昏迷不醒。

「草，真有錢。」

黑貓立刻破口大罵了起來。

她身上的裙子，赫然電流遊走，卻傷不到林星彩絲毫。這種衣服，是聯邦里的有錢人才會買的防身套裝。動用了數遍服裝行業也堪稱頂級昂貴的材料，天價的研究費用，同時在保證了舒適、美觀、輕薄等需求的情況下，卻僅僅只是額外的有一些自保能力而已。

與其說是安全與舒適美觀兼顧的貴族服裝，不如說是營銷的噱頭，以及開出昂貴造價的理由罷了。

光是這一條裙子，大概就能頂得上黑貓十年的薪水。

如果用這麼多錢請它當貼身保鏢的話，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

砰砰砰。

幾個渾身焦黑的壯漢，倒在了樓下，至今尚未有蘇醒過來的跡象。

這些倒霉的傢伙，不僅綁架了一個外星人，還慌不擇路的躲進了鬼宅裡面；一路上克忠職守地扮演綁匪的角色，絲毫沒有劫色的念頭；在莫名其妙的大火出現的時候，還想著把綁來的肥羊帶走；最終，因為慌亂之中失手一抓，在即將觸碰到敏感區域前的那一刻，倒在了一件昂貴裙子的風險判斷機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