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矮人族所看到的蚩尤
「而且冰始覺，看來你已經了解了我們矮人光幕的特點。」金石在飛行之中，目光還時不時瞥向光幕，「提醒你一下，這個光幕也可以成為傳輸裝置，你去聯繫一下白瑩，還有他那些學生，讓他們幫你把蟲族的這個契約打造一下。」
「還能這樣么？」和金石鏈接的光幕關閉后，冰始覺看向了一旁的方解，「那我應該怎麼聯繫到他？」
「我們矮人和你們修仙者用的是兩種方法。」方解思考了一下，「我記得你們是要在別人識海中提醒，然後再呼喚出光幕就好。」
「試試。」冰始覺的神念直接穿越時空，輕輕地推動了一下和兩個學生討論的白瑩，確定神念鏈接之後，右手輕輕下滑，如同在曾經異域里操控那樣，一張光幕便浮現在面前。
「你收穫不錯啊。」光幕中的白瑩凝視著冰始覺，對著他伸出了手，「連蟲族的信物都可以拿到。」
「只是因為巧合而已。」冰始覺左手一扯，那小小的球體便透過了光幕，直接來到了白瑩的手中，「這次需要我提供什麼材料么？」
「一件信物而已，我們矮人還沒那麼窮……不過想問問，信物這種東西，你有什麼要求么，比如雙方可以自由，任意時間交流。還是需要對方同意才可以通話，亦或者只能傳遞消息？」
「雙方同意可以自由交流，其他時間只能傳遞消息。」冰始覺思考了片刻后給出了答案，「傳遞距離有限制么？」
「你既然是和蟲族締結合約，我就給你上量子通訊設備了，基本在幾個河系內還是可以穩定的。」白瑩說道，「等你們這次會議結束之後就可以直接來取了。」
「說起來，我似乎沒有見到其他的矮人啊。」冰始覺發現自己的神念居然也可以穿透光幕，掃描周圍，「鑄造星上就你們幾個。」
「都在虛擬空間呢，在黑洞中的目的就是為了消磨時間。」藍石加入了談話，「冰始覺，這次會議交給你了，一旦成功我們就能從黑洞出去。」
「藍石，別亂說話。」紅石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你先把你剛剛的理論好好解釋一下，什麼叫做擴大體積，這種粗野的方法都能使用的話，我們的鑄造……」
「就不打擾你們的會議了。」白瑩見兩人又因為鑄造的相關事情爭吵起來后，也只能苦笑，「但也希望……我們聯合派能夠成功吧，一旦失敗，我給你鑄造的事情反而會被追責……不過倒是不後悔，能夠鑄造這樣的兵器，對我而言也算是一件喜事。」
說罷，白瑩便主動關閉了光幕，而冰始覺也能夠通過神念感知到遠方，鑄造星上空的巨大鑄造錘開始運動起來。
「白瑩說的對。」方解在空中調整了方向，「待在黑洞的時間越久，對於我們這些聯合派來說就越糟糕。而且幫助冰始覺你，還有曾經協助修仙者的那些人。反而會受到牽連。」
「因為一旦不和修仙者結盟，那麼矮人這個種族就得表達出自己的誠意，為了避嫌，得對那些文明公開你們修仙者的信息，保全我們大部分的種族。」
「換言之，聯合派是在賭一個更加完美的未來，而商業派，斷絕派則是犧牲你們，保全矮人的未來。」冰始覺總結道，「只是我沒有想到，進入3級文明之後，人們之間還是會有齟齬。」
「我們又不是蟲族那樣，一個種族只有一個真正的獨立意識，也不是和機械那樣，腦海之中只有那些看似鮮活，其實都是無法超越的命令。」方解帶著冰始覺前往了最遠方的一顆行星，「雖然我們資源幾近無限，但每個矮人都是不一樣的。」
「也是……」冰始覺將注意力放到了眼前那顆不斷放大的行星上。雖然位於恆星系的最遠端，但下落時，那吹拂在皮膚上的風卻始終那麼令人愜意，仔細覺察，似乎是在這顆星球的內部有著溫和的力量散發，讓人感覺到舒服。
同時，冰始覺也能注意到，在看似坎坷和自然的山脈和水流下方，其實建造著千萬座截然不同的城市，只不過這些城市依靠的是星球本身的地熱來供給能量，所以見不到那錯綜複雜的線路，只有城市下方，如同心臟一樣不斷在鼓脹的橙黃色液體。
「我們很多矮人都生活在地表下。」方解講解著，操控空間泡落在地面上，「主要是因為對於石頭，潮濕，溫和以及壓力有天然的喜好，所以你也可以看到我們基本用的是空間泡，大部分時間也覆蓋在體表。」
「第二的原因就是因為要躲避4級文明，進入黑洞之後得消磨時間，原本有開放限制的虛擬世界就這樣接納了所有人。」方解說道，「當然不願意睡下的也沒問題，反正我們有真空零點能，不過能做的事情就很少了。」
「你怎麼還醒著呢？」
「厭倦了虛擬的世界，因為無論怎麼樣都是假的……雖然也不算是吧。」方解的踩踏著柔軟的草坪，「因為有真空零點能在，我們其實可以憑空製造出很多東西，甚至生命體也可以。可這種不是來自於雙手獲得的東西，就會給人一種很強的空虛感。」
「這倒是能理解。」冰始覺點著頭。
「修仙者的這種感受應該比我更多。」方解蹲下身，空間泡自然地縮成一個小球，進入他的口袋，「不過你才築基期，我看過的一些資料之中，進入金丹期之後，很多修仙者就會道心不穩了。」
「因為剛剛提到的這些內容么？」冰始覺笑了笑。
「是啊，非常多。這也算是一種文明病。」方解看著遠方那正在生長起來的巨大宮殿，「因為文明發展速度是超出生命體的進化速度的，我們的科技越來越發達，我們掌握的疆域越來越大，我們需要學習的知識越來越多。」
「但是作為血肉生命體，進化之路是漫長的，自我改造也不是不行，但這樣會讓你和普通的矮人差距太大，最終會很孤獨……只有一些極端者才會這樣做。」方解撫摸著地上的小草，因為此處沒有恆星，只有星球本身散發出的光芒，所以草葉的生長方向有些歪斜，「我記得你們歷史上的那個叫做……蚩尤的人就是這樣。」
「蚩尤？！」突然聽到這樣一個熟悉的詞語，冰始覺不禁立馬用神念滲透到之前方解給自己的資料之中，找到了有關的記載，「可是修仙者和矮人不是在六千多年前就斷絕聯繫了么？」
「是的，但你們的消息還是源源不斷發送過來……結合你現在的到來，我想應該是自斷靈氣的時代，不過還是有人源源不斷地將修仙者的一些戰爭發送過來，估計是希望未來有朝一日，矮人和修仙者再度碰面的時候，能夠將真正的歷史交給你們吧。」方解抬起頭，瞥了一眼還在自我生長的宮殿，「宮殿還沒有完工，倒是不用著急。」
「修仙者傳來的歷史好像到夏朝左右就基本結束了。」冰始覺仔細看著那年表，不禁嘆了口氣，「那好像是靈氣衰弱的最後時代。」
「應該是這樣。」方解粗大的手拍打著冰始覺的脊背，「我之前看資料的時候看過，你們修仙者的歷史真的是波瀾壯闊，和我們的矮人不一樣。這也是我蘇醒的原因之一，比起在虛擬世界之中經歷，我也想看看真正的歷史是什麼樣子的。」
「但過於坎坷，對於普通人來說卻不是好事啊。」冰始覺右手一揮，呼喚出了光幕。在上面看到了真正的蚩尤，和原本那些電視劇，或者是書籍之中描寫的類似，但真正的細節卻又截然不同。
蚩尤頭上的角的確存在，可現在看來，卻像是某種接收裝置，或者是神念的放大器。且蚩尤的體表也不像是普通的血肉，而是純粹的機械。
在他的身旁，有著許多機械的野獸正在蠢蠢欲動。凝望著遠方懸浮在空中的一個壯年男子。
「蚩尤，我們所有修仙者已經決定散去修為，以保後代平安。雖然修仙者這一文明會無法存續，但還是可以走科技的道路，只不過再過幾千年而已。」
「放屁，明明現在有更好的辦法。」蚩尤破口大罵，「姬軒轅，比起耗費千年，萬年，讓我們修仙者一點點退化下去，走什麼其他的道路。還不如現在就直接改造身體，暫時規避他們，這千年萬年時間足夠我們殺到他們老巢去。」
「蚩尤，他們針對的是我們修仙者，即便我們改造了自己的身體也是一樣的。他們就希望看到我們覆滅。」姬軒轅嘆了口氣，身後的巨龍在雲層之中翻騰不休，「我現在所作的事情既能夠讓他們退去，又能夠讓我們修仙者這個種族存續下去。等未來，兩千年，四千年，或者萬年之後，進入宇宙的他們會再度覺醒。」
「但代價是什麼？姬軒轅，你這條路是走不通的，曾經達到7級文明的盤古也是這樣，還不是被他們殺了。然後他們當時決定退回銀河系。才苟且偷生幾萬年啊，又被4級文明盯上，給斬殺到這種程度。」蚩尤每一句話都傳出金鐵之聲，那是他已經改造完成的牙齒和嘴唇碰撞發出的聲響，「等到時候修仙者退化，變成普通的血肉文明，1級的文明要走出星球，又要花多少年。這些年之中，說不定一個隨隨便便的3級文明，甚至一個2級文明都能把我們徹底碾死。」
「這就是你想要的，退避一時，退避一世，想著崛起？不可能的，我們修仙者這樣的身體素質，我們修仙者這樣的文明，就只能對內文明，對外殘暴下去。而且我們要爭取一切可以爭取的時間，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蚩尤咬著牙說道，「姬軒轅，現在你的力量，加上炎帝的力量，還有我，我們三個人是可以做到的，我們可以徹底覆滅那個4級文明！」
「蚩尤！」姬軒轅大喝著，手中的長劍揮舞，一道劍氣直接劃破了蒼穹，「你說的是對的，然後呢？我們修仙者曾經是攀登上7級文明的寶座，可那是盤古時代。現在我們只不過是和矮人，精靈有三族的聯盟而已。」
「現在的我們歸根結底，是3級文明。我們可以爆發所有的力量，斬殺掉一個4級文明。可是這個宇宙有多少4級文明，一旦我們斬殺了他們，他們就會源源不斷到來，甚至引發更高級別的文明到來。」姬軒轅說著，不禁咬著牙，低下了頭，「這條路，最後只會把我們修仙者徹底給害死。我們本身就被許多宇宙文明所仇視，你這樣一來，我們無處可去，只能迎接毀滅。」
「那就毀滅吧，我們堂堂修仙者，居然要自廢修為，苟活人世千年萬年，甚至要失卻過去這一切。」蚩尤舉起手，他的手臂也直接變成了一把兵器，「姬軒轅，當你做出這樣的決定后，修仙者的文明就此斷絕了。之後的會稱之為血肉文明，而不是修仙者文明。」
「那又怎麼樣呢，我們曾經也是血肉……也是人類。」姬軒轅環顧著身旁懸浮的其他修仙者，「我們要繼續走下去……蚩尤，我和那個4級文明談了條件。殺死了你之後，他們將會永遠都不糾纏我們……只要我們不再以修仙者的身份出現在宇宙之中。」
「那不一定，我如果現在把你的狗頭砍下來，然後留你的神念存活，讓你親眼看看。」蚩尤揮舞著手臂，「然後兄弟們，我們打上天，打碎恆星，打碎銀河，去幹掉那個要徹底滅亡我們的4級文明！」
「交談不順利啊。」一個渾身純白的男子從空中飄落，「……不過也怪不得蚩尤。」
「朱襄……你那邊怎麼樣。」
「一樣不順利，反對我們想法的很多。」朱襄看著地面上的蚩尤，「只能一戰了對吧。」
「只能一戰。」姬軒轅長劍對空，身後的巨龍口中開始噴吐出強烈的酸液，如同狂風暴雨一樣傾瀉而下。
「對不起了……師弟。」
「姬軒轅，你居然用了他們給你的……」蚩尤氣急攻心，那酸液就直接腐爛了他的武器，讓他跌倒在地。
可以腐蝕萬物的酸雨，如同堅硬的石塊一樣擊打著如水一樣的地面。蚩尤身旁的那些機械造物全部腐蝕殆盡，只留下那泛濫著光芒的符文板，但也很快在侵蝕之下徹底融化。
朱襄和姬軒轅就這樣帶著悲哀，看著在暴雨中怒喝，在暴雨中呼喊，在身體不斷融化，減少之中，對著蒼天怒罵的蚩尤。
狂暴的雨聲之中，蚩尤的頭顱從身體上跌落，那被改造的身體就徹底消失，只剩下還存有修仙者神念的頭顱，在逐漸升騰的雨中被淹沒。
「……停。」姬軒轅長劍一揮，後方的巨龍也閉上了嘴，朱襄在嘆氣之中，身上散發出宛若恆星的光芒和熾熱，普照大地。
「師弟啊……」姬軒轅伸出手，將蚩尤的頭顱懸浮在自己面前，「……我們不是聖人，只是為了保護更多的人，不得已做出這樣的選擇。」
「但師弟你放心，未來的人們會記錄下這些的……然後總有一日，他們會知道真正的歷史，我們修仙者會以一種不同的方式崛起。」
「而且即便沒有修仙者了，人類文明也有著非常寶貴的文化遺產，這是其他普通的文明所沒有的。」朱襄看著那神念潰散的頭顱，「蚩尤師弟，去吧……或許你在短暫的歲月里會被人誤解，但是總有一日，他們會知道你真正的身份，知道你為何而戰。」
蚩尤的雙眼，就這樣緩緩地閉合了。
……
「這就是屬於我們修仙者的歷史么……」冰始覺神奇複雜地抬起頭，「以後的時代，就再也沒有修仙者了？」
「還有一些修仙者陸陸續續存在，在各朝各代吧，但後面都覆滅了。」方解搖著頭，「不過就像你們那位朱襄說的，現在的人類文明應該擁有其他宇宙文明都沒有的漫長歷史，以及許多厚重的思想。」
「這個倒是……」冰始覺看著光幕中最後兩位默默離去的兩人，「姬軒轅……是黃帝吧，那朱襄應該就是炎帝了。」
「後世你們這樣稱呼這兩個人啊。」方解瞥了眼遠方已經建造完成的建築物，「至少現在，你們修仙者祖輩的願望已經實現一小部分了，你們的科技得以發展，然後修仙者也存在……只不過危機也是並存。」
「是啊，就是希望蟲族能夠阻止洛族一點時間。」冰始覺歪頭苦笑著。
「時間是肯定能幫你們爭取的，但最後還是得靠你們人類，你們修仙者本身。」方解站起身，拍了拍自己雙腿上的灰塵，「蟲族不可能永遠保護你們。」
「誠然如此，所以拉卡願意去騷擾一下洛族戰艦，就足夠了。」冰始覺看向了準備邁步的方解，「你們的會議也要開始了？」
「是啊，宮殿已經建造完畢了。」方解指了指冰始覺面前剛剛關閉的光幕，「和你看的一樣，將會決定我們矮人何去何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