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 風雨來臨

美琴看著化驗單，默默無語。通過急診室的門，模糊的鏡面外密密麻麻站著一堆人，他們都等著林家業的檢查結果。這些人自己都不擔心，她最怕的是白娟，這個意氣風發的女人的承受之重。

「腦死亡！」一個專家宣布了林家業的生命體征。其他人再次確認一下，都是相同的答案。一群人神情沮喪的跟在手術車走出急診室。「怎麼樣？」，「他怎麼樣？」一群人蜂擁而至，七嘴八舌的詢問著，醫生們都默默無語。這時主任醫生開口了，「林董事長已經沒有生命特徵了！」，一旁的白娟聽到立刻昏厥，王利衝到主任的面前大聲的問：「什麼？你說什麼？」，主任醫生重複了一遍：「林董事長沒有生命特徵了」。王利一臉懷疑，眼眶內幾滴打轉的眼淚慢慢滲透。

其他的人一陣悲痛，在人群中，林家麗與林家梅攙扶著老林董事長，他沒有流淚。但那張長滿皺紋的臉，那張飽經風霜的臉呈暗灰sè。

院長辦公室內，幾名專家還有美琴做在沙發上討論林家業的病情。院長問：「你們發現他中的是什麼毒嗎？」，大家相互看看搖搖頭，說只是推出。美琴說：「我想把一些提取物送到我原本的醫院去化驗」，院長聽到美琴的話臉一下子變的yīn沉，說：「你們現在只是懷疑，有必要把提取物送國外確認嗎？我們醫院的名聲還怎麼放？」。其他幾個人都覺得院長說的有力，合城第一人民醫院就是國內的權威，我們做不好還有誰能做好。再者推斷只是猜測不是判斷。美琴沒有說話，氣憤的從院長辦公室跑了出去。

風雨來臨的林氏，像一個暴雨中的搖曳的鳥巢。白娟躺著在病床上，自己的母親與父親陪伴左右。「媽……家業」白娟說著淚流滿面，這個堅強的女人jīng神巨塔也開始動搖，突來的一場場變故，讓她jīng神幾近崩潰。「孩子，你受委屈了，別擔心，還有我和你爸呢！」母親安慰白娟。白娟點點頭。

校園裡，林小川恢復了平靜的生活。英語四級考試也很順利。每天與黃晴晴像過rì子一樣準時到圖書館看書。林小川看看說有看看圖書館里的門口。晴晴抬頭一看劉喜娃在走神，就小聲的問：「看什麼呢？」，林小川急忙回神，「沒看什麼，看看遠方讓眼睛休息一下，防止眼睛疲勞」林小川回答，「看門口，那也叫遠方啊？」晴晴懷疑的問，「相對你的臉，那就是遙遠的遠方」林小川笑著說，「少貧嘴」晴晴說。「看書」林小川又默默的看書來。

林小川這幾天發現每每看書時，眼前會情不自禁的浮現出希美琴的身影。「真是著了魔」林小川暗自想。突然，王小二來了個簡訊「大哥，你的行蹤被那個賽車手小胡發現了」，林小川看著王小二的簡訊，知道被小胡發現是遲早的事，和他朋友這麼多年了，對他的個xìng是比較了解的，他是個愛追究到底的人。沒想到這麼快就被他查出行蹤了。

「我出去一下」林小川小聲的對晴晴說，「現在才幾點？你出去幹嗎？」晴晴一臉狐疑，「我再不出去，外面要打起來」林小川誇張的說，晴晴急忙收拾好課本說：「我陪你一起去。」，「你來幹嗎？」林小川問，「看看啊，好奇，不行啊」晴晴說著大步走向門口。

剛走出圖書館，寢室小偉電話打過來，劉喜娃大事不好了，那個賽車手找上門了。外面那陣勢可夠大的，你趕快來看看吧。林小川聽到這裡，加快了腳步。小胡這人做事一向不考慮後果與影響，自己還是學生，要是被學校知道豈不完蛋。這小胡就是瞎搞。

校門外停車場，美琴把車停放在車庫。看見學校門外公園站滿了人。像是開什麼晚會，這幾天醫院的事不順心，從林家業身體上取出的樣本，放在存放室內也丟了，倒霉的事接踵而至。才沒有心情看這些亂起八糟的東西。

美琴剛剛走到學校大門口，突然跑過來兩個本院的女老師，一個女老師說：「希老師，一塊去看看，外面在比賽」，「比賽什麼啊？有什麼好看的」美琴說，「是賽車，我特別喜歡看賽車，在國外我特愛看」另一個女老師說。「你們去吧，沒興趣」美琴笑笑說，兩個老師擺擺手，向人群跑去。

美琴無聊的向學校走去，學校裡面的人慢慢向這邊擁來。「有賽車，我好興奮，還沒看過漂移呢」，「我得到消息太遲了，內圈已經站滿了人吧」，「不清楚什麼情況，反正我不怕，帶來個塑料凳子」幾個女生從美琴身邊悄然而過。

美琴回頭看看三個女生，覺得自己現在到學校也沒有什麼意思。突然想起來上次王利來表白帶了一批人來，會不會是他們呢？現在王利肯定是不會來的，林氏出了那麼多事。

美琴鬼使神差的向人群走去，在公園的一角，一群女孩拿著一個條幅美琴擠在人縫裡看了看上面的字：劉喜娃，出來迎戰！，「怎麼是劉喜娃」美琴暗自的問，但她知道這戲要看下去了。

林小川擠進人群，慢慢走到一片平坦大水泥地上。有十幾個身著賽車服的年輕人，面目蠻橫的看著人群。為首的這位美琴有點印象，就是上次幫王利的小胡。

「找的是我吧？何必大張旗鼓的」林小川對小胡說，「兄弟」小胡走過來拍拍林小川的肩膀又說：「我找你找的好苦啊，上次賽車過後，還想跟你賽，找不到你人！」，「你想怎麼樣？」林小川淡定的問。「沒什麼好說的，干一場，今天我把我師傅叫過來了」小胡底氣十足的說。「把橫聯放下來」林小川說，「敢不敢賽一場，敢去我馬上叫人把橫聯放下來」小胡說，「這是兩把事，我是學生沒工夫跟你扯淡，先把橫幅放下來」林小川說。

「大家聽著，你們學校的劉喜娃說要表演」小胡在小話筒里喊著，下面的觀眾熱情高漲，大聲說：「喜娃，加油！」，林小川回頭看看這群無聊的男女，藝術系的人最多，他知道大家是熱心，他們確不知道已經將林小川放在一個尷尬的位置了。

「不想出風頭是吧，今天你出定了」小胡得意的看著林小川。「大家給我作證，有看到上次比賽的沒有？告訴大家一個秘密他就就上次那個捲毛大俠！」小胡煽動圍觀同學的熱情。這時一個男賽手，把賽車開進了準備好的場館，一陣轟鳴聲，車子在原地划做圈，車轍在路燈下一道明顯的印記。「劉喜娃，來一個」，「劉喜娃，來一個」下面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

今天的林小川冷靜很多，從上次在特護病房內發現了監控設備以後。「來一個吧，不要給哥們丟臉」小強說，看著周圍一張張熟悉的臉，林小川又一次茫然了。遠遠的在人群中美琴看著場地邊緣的劉喜娃，他顯得一絲無奈，獃獃的站在跑車揚起的粉塵間，像個迷路的孩子。周圍的校友一再慫恿著，最後劉喜娃轉進了一輛車。一陣劇烈的蜂鳴聲，車子輕盈的轉動起來。

看在美琴的眼裡，她的淚開始慢慢流出來。通過車窗看見劉喜娃熟練勻稱的動作，那身體協調的飄逸感，看上去不像在駕駛一台機器而是在擺弄舞姿。

周圍的歡呼聲響徹夜空，有的人那著手機搖擺，有的男生點上火機晃動。「隊長，要不要把他們驅走？」一名保安問，「驅走？這麼多學生，不要說我們校方不mínzhǔ，再者這不學校裡面怕什麼，這麼玩我還第一次看過」隊長說，「是的，說真的我也不想驅他們走，長這麼大第一次看錶演賽車」保安說，「你……」保安隊長忙著自己看，也管不了他了。

一旁的小胡與自己的師傅看著劉喜娃熟悉的動作，驚呆了，這是職業中的職業。他畫的圈既規則又充滿了活力，一輛跑車在他的手裡，如同cāo作做一個玩具一樣輕鬆。

林小川停下車，對小胡說：「橫幅可以下了嗎？」，小胡點點頭。「可以賽一把嗎？」小胡的師傅走過來問，「大哥，和他賽」王小二帶著十幾號兄弟從人群里衝出來，「你怎麼來了？」林小川問，「我給你送錢來的」王小二笑著說，接著他提過來一個皮箱。「大哥錢在這裡，50萬」王小二微笑著說。

小胡師傅看著林小川有點猶豫，說：「不敢？怕了嗎？沒錢我們有！」，林小川二話沒有說，提著皮箱，對王小二說：「上車」。接著兩輛車飛馳出去，轉瞬消失在燈光茫茫的深夜裡。學校里的學生漸漸消失，美琴坐上自己的車，回想著剛才劉喜娃的開車的動作，她內心滿是懷疑。一個農村小子他怎麼會開跑車？就是考個駕駛證都是一種奢侈。上次那個替自己打抱不平的人是他，為什麼他要帶假髮套呢？還有他身體受傷的原因是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可信呢？

車上突然來了一個電話，「希醫生，特護病房裡的林小川病危，生命特徵微弱…..」，美琴剩下的話沒有再聽下去，她掉轉車頭向醫院飛馳而去。

林府，老林董事長把兒媳白娟叫到卧室，他輕輕從柜子里取出一份材料。「爸，這是什麼？」白娟問，「白娟，家業走了，川川又這樣，我真的承受不了」老林董事長羅顯的疲憊。「人生很多事不可預料」白娟含著淚安慰說。

「別的不說了，想起來就傷心，這個材料等我不在了，你打開看看，或許用的著，公司我感覺內部很不安，很不安，這是祖輩留下的家業，放眼家族成員只有你能撐住這局面了」老林董事長把材料袋放到白娟的手裡。白娟摸著材料袋說：「爸，你不必擔心，你身體好的很。」林董事長搖搖頭說：「什麼都說不定，說不定，這個東西給你我了了最後一樁心事，睡去吧」林董事長說。白娟慢慢走出公公的卧室，憂傷莫名的襲來。

「鈴鈴」，白娟還在睡夢中，突然一個電話打過來。「白姨，是我」美琴說，「美琴什麼情況？」白娟問。「林小川他病危了」美琴抽泣的說，白娟無力的放下電話，她的世界徹底崩塌。